齊晨醒過來的的時候,還握着姚小蝶的手。
姚小蝶在床前枯坐了一夜。一夜不眠對于她這種程度的修士來說,身體上并沒有什麽影響。姚小蝶的臉上沒有一點倦意,随着齊晨睜開眼睛,平靜的心湖漸漸泛起漣漪。
“唉?”齊晨看着姚小蝶,她的樣子很自然,和平時沒什麽區别。
姚小蝶見齊晨醒過來,抽出手,起身給齊晨倒了一杯茶,讓齊晨漱漱口,順便醒醒酒。期間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說,無論以怎麽樣嚴苛的标準來看,姚小蝶都算得上賢妻良母。
所以,無論雨萌還是蘇蘭,都會爲姚小蝶抱不平。姚小蝶實在有些太寵着齊晨了。
齊晨伸一個懶腰。看太陽就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昨天晚上的酒,喝的時候酸酸甜甜的,沒什麽感覺。沒想到後勁奇大。再加上齊晨喝的時候沒有節制,以至于醉得很厲害。
“小蝶,我昨天問過别人了,關于李秀青……”齊晨遲疑了一下,然後毫無保留地道:“我聽到一些傳聞,李秀青好像得到了什麽奇怪的機緣。頭發、瞳孔都被染成了紫色。我收回之前的話,李秀青背叛神劍宗加入阿襄雲海,應該不止是小孩子的叛逆這麽簡單……”
“哦。”姚小蝶的态度是不置可否。好像一點兒也不關心李秀青的事情。
齊晨隻當做姚小蝶是面子上的不坦誠,内心還是十分關心李秀青的。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李秀青拎回來,打一頓屁股。小孩子不聽話嘛,管教管教就好了,年輕人總是容易行差步錯。放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錯了之後不知道悔改,還想一條路走到黑。這個時候就需要大人來給她一巴掌,把她打醒。”齊晨正色道。
姚小蝶道:“我昨天見過阿青了,她和我說了很多事情。請你也尊重阿青的選擇,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有,沖你說的話,你以後肯定不會是一個好父親。”
“姚小蝶,你不知道棍棒出孝子嗎?”齊晨道,“小孩子都是不打不成器的啊。你都不知道當年我師父是怎麽打我的,所以我現在才會這麽厲害啊……”
日上三竿。
林秋月抱着劍在外面求見。
先是問了齊晨住得怎麽樣,然後又問需不需要一些下人伺候。
齊晨謝絕了,有姚小蝶在身邊就夠了,何必讓不相幹的人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呢。
然後林秋月說:“我這趟來,其實是替蘇蘭來告罪的。本來陪同教主大人您賞玩阿襄雲海,是她的工作。隻是她今天早上受了傷,所以才會讓我過來暫時幫忙。”
“蘇蘭受傷了?怎麽回事?”
“蘇蘭今天早上和其它宮的人動手,臉上被人劃開一道口子,現在正在天蔑宮裏面修養。”
“啊?那不是毀容了?”蘇蘭的小臉十分可愛,如果被毀掉,就太可惜了!
“不礙事的。已經敷上陰海神泥了。七天之後就可以痊愈,不會留一點疤痕。”林秋月道,“不知道教主大人有什麽吩咐。”
“我想去看看蘇蘭,看看她傷得怎麽樣了。”齊晨看着林秋月,“會不會不方便?”
女兒家,臉上受了傷,躲在房間裏面不敢見人,這一點心情齊晨還是理解的,所以才會發問。
林秋月爽朗地道:“這邊請。”
“有勞帶路了。”
“哪裏話,這是我的榮幸。”林秋月說話、做事都很沉穩,滴水不漏。
兩個人下了山,直奔天蔑宮。
白天的天蔑宮。
你能看到高大的建築群,宮牆深紅、瓦片滴翠,十分莊嚴。
一路走過來,石子小路兩邊綠樹成蔭。
路過一座巨大的白塔。這塔是阿襄雲海七座聖塔之一。
塔身純白,表面還有非常繁複的浮雕。雕刻的都是一些傳說中的神獸。
齊晨不禁停下腳步,問:“這座塔叫什麽名字?阿襄雲海七座塔,都應該有自己的名字吧。”
“雲霄聖塔。”
呀,沈樂心說的劍胎就藏在這座純白的塔裏面。齊晨不禁打量起這座塔。塔外面有一群護衛,帶着面具。不僅如此,還用紅線畫了很大一塊的禁區,閑人請勿靠近。看雲霄聖塔外部的守備,并不是很嚴密的樣子。不過還不知道裏面的情況。魔教很多秘密地方也是這樣,外面看着很閑散、輕松。實際是外松内緊,真正的力量都積蓄在門的裏面。
齊晨裝作随意地問道:“這座塔裏面是不是藏了什麽特别的法寶啊?我還沒來阿襄雲海的時候,就聽别人說過,阿襄雲海的功法、秘籍、仙劍都藏在同一座塔裏面。”
這應該不是什麽重大秘密。
林秋月道:“阿襄雲海所有的功法、仙劍都藏在雲霄聖塔裏面。隻要是黃金級别的戰士,都能進去一次,但是能得到什麽好處,全看自己的本事。”
“那你進去過嗎?”
“沒有。我還沒有過三關的本事,和蘇蘭一樣,隻是白銀級别。”
想達到黃金的級别,需要打通雲海主人設下的三關。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阿襄雲海内,目前黃金級别的修士,隻有三十位。
阿襄雲海的白銀級别,其實已經不弱了。拿齊晨的魔教來說,除了那些太上長老、執法堂主,年輕一輩的高手最多也就是白銀、青銅水平。
齊晨盯着雲霄聖塔看了好一會兒。
林秋月很耐心地等着齊晨。齊晨笑起來:“什麽時候我也能進去看看就好啦。不過,雲海主人一定不會同意,對吧?哈哈。”
林秋月也跟着笑起來,知趣地沒有回話。
天蔑宮之中。
沈樂心又來到萍夫人的房間。
有了昨天晚上被齊晨偷聽的經驗,這一次何幼怡守在了門外。
昨天齊晨參加的一場晚宴,有侍女是萍夫人的眼線。所以萍夫人識破了齊晨的身份。知道了齊晨就是徐子陵之後,感覺到利害關系重大,隻好又讓沈樂心進天蔑宮商讨對策。四仙山對這幾枚劍胎是志在必得,不容有失。現在本來按部就班的行動,突然混入了一個奇怪的家夥。就像兩個人在對弈,有一個棋手突然在棋盤上放下了一顆蘋果。這讓人怎麽應對?
齊晨就是這一顆蘋果。
這件事超出了沈樂心所能控制的範圍,甚至超出了沈樂心的想象範圍。齊晨擁有無人能敵的力量,這一點玄洲來的人和阿襄雲海的人都一清二楚。問題是,沈樂心之前單純地将徐子陵當做了徐子陵。還告訴了他許多秘密……
“現在要怎麽辦?”萍夫人的眼神裏面全部是憂慮。
“龍船上發生了許多詭異和不合理的事情。特别是齊晨遠赴海外和龍神鬥了一場法,還用出了移山填海的神通。枉我自诩聰明,和他一條船相處了這麽久,居然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沈樂心道,“我和他說的話,故意虛虛實實,還以爲能唬弄住他。如今看來……反而是我們被他給唬弄了。”
萍夫人問:“那我們要怎麽處理?”
“先不要揭破。這件事你知,我知。幼怡的話,先瞞住她。她心思單純,臉上藏不住心事,心裏想的是什麽,臉上直接就表現出來了。”沈樂心道,“既然這位教主大人這麽貪玩,我們就好好陪他玩一玩……”
萍夫人擔心地道:“齊晨實力如此強大,就怕我們盜出來劍胎之後,被他坐收漁人之利……”
沈樂心道:“你說的有道理,但爲今之計,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其實,齊晨的實力和名聲對我們來說,也是值得信賴的依靠。我已經和他達成約定,大不了按照約定,将我和幼怡的身子送給他。他這樣身份的人,是不會輕易違背自己的約定的。”
萍夫人點點頭。如果齊晨要硬來,也隻能讓沈樂心和何幼怡做出犧牲,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屋子外面突然傳來激烈、密集的打鬥聲。
沈樂心推開門。
兩道靓麗的身影分開,何幼怡站在地上。
對面的屋頂上站着一個嬌小的女子,和蘇蘭一個模樣,不過背後有七條白色的尾巴飛舞。
狐族能夠任意地變幻容貌,應該是七尾妖狐。
“你來這裏做什麽?不怕阿襄雲海的人抓住你麽?”
七尾妖狐從房頂上跳下來,七條尾巴消失在背後,露出明媚的笑容:“我來送一件東西給你。”
七尾妖狐伸出手,手指上挂着一把長長的青銅鑰匙。
“這是……”
何幼怡道:”張先生不是說你失手了,沒有拿到雲霄聖塔的鑰匙麽?”
“小妹妹,那是我騙他的。你想呀,少一個人參與,我們大家能分的東西不就多了一份嗎?”
狐狸果然是最狡猾的種族。
沈樂心笑起來,對七尾妖狐道:“你的話很有道理。我也希望沒用的人都出局。”
七尾妖狐将鑰匙丢過來,沈樂心接在手裏。
“我們什麽時候動手?”七尾妖狐問。
“你希望是什麽時候?”
“當然是立刻、馬上、現在。我可是完全等不及了。”
沈樂心道:“這件事可不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還需要認真謀劃。要動手的時候我會特别通知你。你還住在那條河裏,對吧?”
“對,我會等你的消息哦。”言罷七條尾巴從背後張開,七尾妖狐旋轉一圈,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