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晨走進去。
房間裏面陳設很精緻,有巨大的香爐,還有許多道家的典籍,還有幾個蒲團。一張長桌供奉着三清祖師的牌位。
空氣之中一股檀香味。
裏面坐着一個女子,三十許。穿着一身青衣,慈眉善目的樣子。
很顯然剛才沈樂心、何幼怡就是在和這個女子商量事情。
齊晨想起來蘇蘭那邊還在等着自己。
要怎麽辦才好呢?
算了,硬着頭皮,先把這邊應付了再說。
沈樂心介紹道:“這一位是我們四仙山的前輩。在這裏已經住了兩百年。對于阿襄雲海裏面的事情了如指掌。這一位是邊荒大俠徐子陵,也是我們自己人,這次大家會合作去盜取雲霄聖塔底部的劍胎。既然是自己人,有什麽話都可以說開哦。”
這句話顯然是針對齊晨的。齊晨說什麽在屋頂上賞月,這樣的鬼話,沈樂心自然是不信的。但是既然是盟友,這種時候就不能撕破臉,反而要更加地籠絡齊晨。把齊晨帶進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告訴你,喏,我私底下沒有打小算盤。
保持面子上的信任,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沈樂心洞悉人心,這些關竅的地方,她都能處理好。四仙山才會派她來主導盜劍胎這件事。
“徐大俠好,你叫我萍夫人好了。”
“萍夫人好。你以前是怎麽來這裏的?”
“和你們一樣,坐龍船,過大漩渦、星盤,然後到這裏。”
“你們剛才在商量什麽事情呢?是要找方法去雲霄聖塔嗎?”
“不,我剛才和她們在說雲海裏面的厲害人物。最近從玄洲來的一個小姑娘十分厲害,崛起的速度就像是彗星一樣,雲海主人也特别器重她,到來不過一個多月,就已經連戰連勝,成爲了十二金咒師之一。聽說以前是神劍宗的人物。這幾百年我我不在玄洲,還是第一次聽說玄洲出了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萍夫人道。
“是李秀青嗎?”齊晨問。
“咦?你們認識?”
“是認識。她和我家夫人交好,情同姐妹。不瞞各位說,我夫人來阿襄雲海,最想見的不是雲海主人,而是李秀青。”
萍夫人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她這尊殺神,一點人情都不會講的。會有朋友?”
“我家夫人也是這樣奇怪的性子,所以兩個人才會合得來吧。”
萍夫人道:“我從沒見過李秀青這樣的人。拔劍之後,對所有人都無情。隻要她出劍,對手就必死無疑。這樣凜冽的劍手,你知道麽,雲海裏面的人給她起了一個綽号,叫紫發殺神。”
“紫發?殺神我還好理解,我也見過李秀青出劍。她出劍之後,絕對無情。紫發是什麽意思?”
“她的頭發是紫色的呀。”萍夫人道,“在玄洲,這樣的發色一般都是妖族的血統呢。她有妖族的血統,怎麽會拜進神劍宗呢,聽說還是一代劍神古靈威的唯一徒弟。”
“李秀青的頭發是紫色的?怎麽可能,夫人,你不要逗我了。”
“我們說的是一個李秀青嗎?李秀青不僅頭發是紫色的,瞳孔也是紫色的,用的劍也是紫色晶體!她這個人冷如冰雪,平時都不和人說一句話的,一旦動起手來一定會要人命。所以雲海裏面關于她的傳說,最近很多。”
這天下自然隻有一個神劍宗,神劍宗隻有一個李秀青。
按照萍夫人的說法,李秀青不僅性情大變。連頭發和瞳色都變成了紫色,用的劍也是紫色,怎麽會這樣?
齊晨不理解,是遭受到了什麽變故嗎?
李秀青突然從福陵城失蹤,一定是發生了什麽。這謎底要等見了李秀青才能揭開。
不僅齊晨,沈樂心也道:“我以前曾經和李秀青有過一面之緣。我可以确定她的身上沒有妖族的血統,怎麽會頭發、瞳孔都變成紫色呢?她一定是有什麽奇遇才對。先不要管李秀青了,她未必會妨礙我們要做的這件事。”
萍夫人拿出一張地圖,鋪在桌子上。這是她憑借記憶畫的阿襄雲海地圖。有很多地方是一片空白,因爲那些地方是禁區,以萍夫人的身份不能進去。
雲霄聖塔附近也是禁區。隻不過外面的路徑都給畫出來了。
這裏不是研究的地方,沈樂心收好地圖道:“有這東西,我們起碼能增加一成的勝算!”
萍夫人道:“還有一件事,可能對你們的行動也有益處。”
“哦?”
“阿襄雲海最近好像遇到了十分強大的敵人,必須要依仗外人才行。我見過兩次李秀青,她帶人出去,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是鮮血,就像是從血水裏面撈出來的一樣。我裝作害怕的樣子,問了我家夫君……他也十分煩惱。說現在全靠李秀青帶人抵擋。”
“阿襄雲海力量的衰弱對我們是好事情。”沈樂心沉吟道,“下手的時機我還要再看看。另外的幫手,還沒聯系上。等萬事俱全了再動手,這一次絕不容許有失敗。”
齊晨道:“你的意思是,阿襄雲海找我們來,是爲了幫忙禦敵?”
齊晨覺得這個說法十分的不靠譜。剛才在宴會上已經見了好幾個李秀青的手下,都是很厲害的年輕人。要知道李秀青是金咒師,阿襄雲海同級别的,還有十一位,更不用說上面的四天王和雲海主人。
蘇蘭的師父就是阿襄雲海的金咒師,看蘇蘭和她師姐林秋月的修爲、劍術,就不難推斷蘇蘭的師父也很厲害。而且,阿襄雲海從四大洲部找來的各路高手,齊晨剛才在宴會上差不多都見到了。
很顯然這個推論站不住腳。但是齊晨沒有說出來,這裏不是吵架的地方。就算是有相左的觀點,也應該單獨找沈樂心去說。
何幼怡一言不發地看着沈樂心。他們的對話,何幼怡完全插不上嘴。
何幼怡認真地聽着,一句話都說不上當然會有挫敗感。但是她也在虛心學習,觀察着沈樂心處理事情的方式。她暗暗下決心,遲早有一天要像師姐這樣,能夠獨當一面。
話很快說完。
沈樂心和何幼怡要離開。
沈樂心問齊晨:“這裏守備森嚴,你要怎麽離開?要不要跟随我們?我是有一些辦法送你離開的,你也不想莫名其妙就觸怒阿襄雲海的人吧?”
沈樂心是好意,原本以爲齊晨會應承下來。
可是齊晨打哈哈道:“你們不必擔心我啦,我有我自己的方法,哈哈哈……”出來這麽久了,也不知道蘇蘭等着急沒。
沈樂心盯着齊晨看了一眼,意味深長。不過什麽都沒說,領着何幼怡離開了。齊晨抹抹額頭的汗水,女人太聰明了,真是不好相處。又跳上房頂,想要回到原來的地方去找蘇蘭。
宴會上,沒有了齊晨,依舊是觥籌交錯。
有些人問起齊晨的身份來,這個人被特别的優待,應該有十分不俗的實力才對。雖然這個人解說鬥劍的時候,十分厲害,很輕易就能看出勝負點在什麽地方,但是看齊晨的修爲,又感覺不像是高手。這就像是一個悖論。
雲海主人抿一口酒,不願意多說一句話。齊晨的身份很敏感,最好還是不要說破。
話鋒一轉,這些人來阿襄雲海的目的,都是爲了更強的功法、法寶,這些才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
雲海主人道:“東西都在七座塔裏面咧,有本事的人自然拿得到。不過眼下,有一件事需要各位的幫手才行。”
“是什麽樣的事情?”
雲海主人道:“神魔海最近一直在打我們阿襄雲海的主意。神魔海高手如雲,我們需要各位高手幫忙,才能抵禦得住。”
這些人有些很快應承下來,有些則是不耐煩的樣子。他們來阿襄雲海不是爲了和一個完全陌生門派的人拼命的。而且他們都是一方宗師,自視很高,也許實力有高低不同,但是架子都一樣大。
隻有祖德月問:“神魔海是什麽樣的門派?”
“神魔海和玄洲的魔教倒是有幾分的淵源。神魔海出過好幾個傑出人物,後來都加入了玄洲的魔教,比如花無忌。隻是在代天鷹被齊晨取而代之後,兩家才斷了往來。你可以這麽看,神魔海就是這個世界的魔教。不論行事作風,還是規模實力,都可以類比魔教。”
祖德月道:“玄洲魔教可是有天下無敵的教主齊晨坐鎮。閣下将神魔海比作魔教,是不是說明,神魔海之内也有一位能與齊晨比肩的絕世人物呢?如果有這樣的人物,恕我不能從命。閣下應該知道吧,在我們來的路上遇見齊晨和龍宮的龍神鬥了一場法……”
雲海主人道:“齊晨那樣的人物,絕無僅有。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來。先生不必多慮了,神魔海要是有那等人物,我早就投降了。”
玄洲來的人自然都知道齊晨的威名。齊晨九百年縱橫無敵。
然而祖洲、青洲、神洲的人就未必了。這些人連齊晨的名字都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