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心悸地不敢看蘇蘭的劍。
螃蟹将軍已經在期待奇迹,沒人希望蘇蘭這一劍真的斬下去。
可是,這個世界是沒有奇迹的。
蘇蘭的劍真的斬了下去!
劍在空中劃出銀色的軌迹。
劍輕松地劃破了四公主的練功服,在接觸到四公主肌膚的時候,從四公主的身上湧現出了綠色的寶光,擋住了蘇蘭的劍光。但是衣服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了裏面紫色的肚兜。
齊晨長舒一口氣,還好蘇蘭沒有殺掉龍族的公主。
不然又要生出來許多莫名其妙的事端來。
蘇蘭的劍光被擋住,還想再來一劍,齊晨手中的靈犀短劍飛出去,直取蘇蘭的咽喉,蘇蘭隻好回劍防守,在蕩開了齊晨的劍光之後,蘇蘭終于恢複清醒,對齊晨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我是不是赢了?”
這不是廢話嗎?
齊晨過去将蘇蘭拉到一邊,“喂,你要是殺了她,我們還能去阿襄雲海嗎?”
“我、我就是打起來,就很容易忘記這些事情。”這裏面的輕重,蘇蘭自然也是知道的。隻是一旦拔劍,就會變成純粹的劍手,不再思考很多的利害關系。
“下次不會讓你出手了,太沒分寸了,你劍術比我想的要差上許多。好的劍手都是能控制住自己心靈的。”齊晨道。
“喂,你答應我的事情還算數吧?”蘇蘭畢竟有些心虛,不敢反駁,隻好轉移話題問其它的事情。
“我答應你的事情當然算數!我可是說話算話的人。”
齊晨看看四公主,衣衫被蘇蘭的劍光破開,露出許多的肌膚,還有紫色的肚兜,這些她毫不在意,隻是皺眉看着齊晨和蘇蘭。剛才的一敗,給她心靈的沖擊很大,如果不是脖子上挂着的一塊青霞明珠,早就命喪蘇蘭的劍下了。
這一場勝利,對于齊晨沒有絲毫的意義。
所以齊晨也沒有絲毫勝利者的姿态。
看到四公主衣衫破裂的樣子,齊晨毫不留情地将螃蟹将軍踢下山,說:“四公主,這裏沒有奇怪的男人。你的清白這下保全啦。”
蘇蘭看着齊晨,眼神好像在說:齊晨,你不一樣是個男人?真是太不要臉了!
四公主這才留意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也許是海外沒有這樣嚴格的禮法,又或者四公主不是在乎這些無聊規矩的人,她反而用劍氣斬斷了上身破碎的練功服,就穿紫色的肚兜。
肚兜上還繡着鴛鴦同遊,并蒂雙蓮的圖案。
四公主的身材很好,肚兜被胸部頂得老高,肌膚又潔白,冰肌玉骨。
這麽好看的風景,齊晨當然要多看幾眼。
綠蘿拉了齊晨一把,小聲道:“你不要亂看了啦!”
四公主對于齊晨的無禮目光,沒有任何表示。女人生得好看,不就是給男人看的麽。有什麽好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何況她的身材是如此的傲人。
倒是綠蘿的臉比四公主更紅。
齊晨看着綠蘿,這個小丫頭真是特别喜歡臉紅,愛害羞的性格啊。
齊晨摸摸蘇蘭的頭,對四公主說:“奇怪,你家龍神大人怎麽還不來?”
四公主的眼神裏有奇怪的狂熱:“你連龍神也敢挑戰?”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挑戰龍神了?我都說了是來送箱子的呀。”齊晨展示了手中的小箱子,然後說:“要我挑戰龍神也可以,隻是事後需要四公主你陪一陪我。”
這是一個調戲性質的玩笑。
按照正常女性的反應。無外乎就是生氣,痛罵齊晨流氓,又或者嬌羞得不敢說話。
沒想到四公主大方地盯着齊晨,說:“好!”
“哈?”
難道齊晨真的打算去挑戰龍神?
這時候,一個紅衣女人踩着金色雲彩而來。
龍神姗姗來遲。
見到了龍神,天王閣的山下,那些蝦兵蟹将都跪下來,不敢擡頭。
龍神在院子裏落下來。
綠蘿要下跪,齊晨扶住了綠蘿,輕聲說:“你是我的女人,我可沒讓你下跪呢。我最煩那些動不動就下跪的人了,你以後要記住了,沒事不要随便下跪。因爲真的很沒意思。”
院子裏一片狼藉。
老樹已經倒塌,院牆、房子都毀壞得很嚴重。要修複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小四,怎麽說?”龍神看了齊晨等人之後,目光回到了四公主的身上。她是龍宮有數的強力劍手。看樣子她好像是輸了,如果連她都輸了,說明對面的幾個年輕人會很厲害。
“是我輸了。”四公主坦然地道。對她來說,輸和赢一樣,都要很真誠地去面對,不可以有半分的亵渎。因爲無論什麽樣的結果都是自己拼殺出來的。
“哦?是誰?”
“這個小女孩。”四公主指着蘇蘭。
“原來是阿襄雲海的小女孩啊。你輸得也不算冤枉。”龍神一下子就看穿了蘇蘭的來曆,“阿襄雲海的人來找孤,所爲何事呢?”
“沒什麽事。我是來看熱鬧的。是這個男人要找你。”蘇蘭指指齊晨。
龍神看到齊晨身邊的綠蘿。
“你是?”
“我是……”綠蘿不知道怎麽回答。
綠蘿雖然是龍宮的郡主。龍宮的郡主、世子那麽多。龍神怎麽可能每個都認得過來,何況綠蘿連純血都不是。
“你找孤有什麽事情嗎?”龍神看看齊晨。
齊晨一隻手将箱子遞過去,“這個是李君雅讓我轉交給你的。”
聽到李君雅的名字。
天空變得愁雲密布,悶雷滾滾。
龍神一臉怒容。盛怒之下,竟然引得天地變色!
齊晨早就猜到李君雅和龍神的關系是水深火熱的那種,而且這種小陣仗不可能吓得到齊晨。
“先說好哦,我隻是送貨的貨郎,你有什麽脾氣不要沖我發哦,你完全可以去玄甲島找李君雅。”
龍神勃然大怒的樣子,讓綠蘿十分害怕。齊晨牽住綠蘿的手,将綠蘿保護在身後,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向來是别人怕齊晨,哪有齊晨怕别人的道理。
“你不怕孤嗎?”
“我爲什麽要怕你?”
“你叫什麽名字?”
“齊晨。”
龍神若有所思,因爲這個名字聽上去十分的熟悉。
……
萬裏之外。
天上沒有一顆星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更襯出地上綠色螢火的可怖。
一座石碑,書着血紅的大字:兩界往生封印處。
下面還有兩行蛇形小字:森羅地獄,生者止步。
以石碑爲界,一邊是黑色的肥沃土壤,另一邊卻是如血般妖豔的土壤。
李秀青獨自站在石碑下,懷裏抱着一把紫色的晶瑩仙劍,露出開心的笑容。這種絕境,生與死如此對立的地方,實在是很适合——比劍。
比劍,自然是要死人的。能死在這種地方,内心一定會得到滿足吧?從學劍的第一天起,李秀青就在構思自己的死法。
一個劍仙要怎麽樣死才能算是光芒璀璨?
怎麽樣才能做到生如夏花,死如秋葉的美感呢?
長生?長生有什麽用。劍仙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追求劍法的極緻,如果不能站到巅峰去看風景,還是請你去死吧。
當然了,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得有美感。這裏雖然沒有崩騰的岩漿,也沒有萬古不化的冰川,不過也算湊合啦。畢竟是兩界往生處,還是古神戰場,據說裏面有億萬怨靈妖兵。
李秀青總是很厭煩于等待,缺乏一個劍手應有的耐心。但是這次不同,内心有一股強烈的期待感,就好像對面紅色土壤裏會有一朵妖豔的曼珠沙華破土而出。
張凱和他的修羅斬空劍會給她怎麽樣的驚喜呢?嗯?忍不住又笑出來,内心都有些顫栗。因爲越靠近死亡,也就越接近劍術的真理。
不久,傳來破空的聲音。
漆黑的劍光在這樣的夜裏幾乎不可見,但是卻瞞不過李秀青,以劍仙修爲來說,李秀青早就達到六感通神的境界。
“哦,你終于來了?”李秀青微笑起來,“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久喲。我不喜歡等人,但是要死的人是例外。”
“你是李秀青?你爲什麽要追殺我?我們之間并沒有什麽仇怨,我也沒有得罪過神劍宗的人!”來人全身都藏在黑色的鬥篷裏,隻發出低沉的聲音,聲音不大,卻藏不住顫栗和驚恐。
李秀青說:“因爲好玩啊。不然你覺得呢?”幾乎一口老血噴出來,被貓戲耗子一般地追殺了一千餘裏,身上二十六處劍傷,僅僅是因爲好玩?
李秀青又說:“李樹是你的好兄弟,你們有一百多年的交情,你爲什麽要奸殺他的獨生女兒呢?”
“我、我……一時糊塗,鬼迷心竅才犯下這錯誤。”
“哦,那你的罪行被張光遠發現後,你爲什麽又殺了張光遠,之後又下毒殺了李樹呢?”
“他們要殺我,我自然要還手。難道束手待斃?”黃凱脫下鬥篷的連帽,露出一張國字臉,還有陰鸷的眼神。“你是來主持正義公道的嗎?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人一個個道貌岸然,其實還不是一肚子男盜女娼,做的壞事難道比我們少了?!”
“關于名門正派,你說得挺有道理的……不過不怎麽好玩啊。我本來以爲你們邪派的人會好玩一些的。沒想到,還是一副嘴臉。”李秀青說。
“我用不着你來說教!旁門的事情也輪不到你們插手!”
“不不不。我一定要說清楚,你也算是邪派裏的前輩名宿,我以爲你這種人心情不好就會去吃人肉的,當然了心情好但是沒事做的時候也會吃人肉來解悶。“李秀青表情嚴肅起來,”但是你做的事情都太合情合理了,一點都不好玩。不好玩就該死啊,你師父沒教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