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對着海怪,道:“小八,你怎麽來這裏了,不是說好了不讓你進來海港的嗎?”
海怪傳來嗚嗚的聲音。
蘇蘭道:“我可用不着你擔心,這裏沒有人傷得了我,再說了。不是還有齊老他們在麽?你怕什麽。聽話快回去啦,你看碼頭被你弄成什麽樣子了。我們還要買出海的東西,人都被你吓跑了,我們去找誰買呢?真是的!”
海怪又傳來嗚嗚的聲音。
蘇蘭安慰道:“你不要委屈啦,你先去海裏玩一會兒,在約定好的地方等我們。放心啦,這裏沒什麽事情的,有什麽危險的話,我手裏還有劍呢。明天一大早我們就會出發,到了深海,還需要你的保駕護航呢。我不會忘記你的啦。”
蘇蘭語言安撫完之後,巨大的海怪身子慢慢沉入海中,朝着深藍的海裏遊去。溫順得就像是家養的小狗一樣。
蘇蘭竟然馴服了這麽一個巨大的海怪?她是靠什麽做到的?
齊晨看看姚小蝶:“這種東西在海外是不是很常見?”
“怎麽可能。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章魚。”姚小蝶說。
果然如此,就像是外國人以爲中國人都會武術,家裏養了一隻熊貓一樣,根本是無稽之談的印象論。
蘇蘭從天空之上飛下來,問齊晨:“咦,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啊?”
“我都快吓哭了好嗎?不僅是我,你看大家誰的臉色好看啦。”
龍船上的乘客,表情都很壓抑,有些已經駕馭着法寶逃得很遠了。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洪荒巨獸,誰心理能承受得住?搞不好就要翻船死人的好不好。
隻有雨萌!
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傻丫頭拍着手,高興得跳起來。
齊晨拍拍雨萌的肩膀:“好了,你不要興奮了。”
“可是先生我……”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龍船、海怪巨獸,迷一樣的深藍大海,還有未知的征程,神秘的目的地。這些元素,就是最精彩的傳說也編不出來是不是?你是不是已經迫不及待要開始一段冒險旅程了?好了,矜持一點。你們碧心庵好歹也算是名門大派,你在外面代表的是門派形象。我真是好奇,你師父都是怎麽教育你的,怎麽把你教育成這個樣子,半點體統都沒有。”
“啊!先生你是不是會讀心術,怎麽我心裏想的你全部知道?”雨萌驚奇地道。
“因爲你笨啊。”雨萌的心事全部寫在臉上,不知道才怪了。
齊晨問蘇蘭:“這個海怪是做什麽的?”
“你問小八嗎?它是我們船隊的護衛啊。到了外海很兇險的,有小八守衛的話,能安全不少。”
齊晨雖然沒去過海外,但是也知道蘇蘭說的話十分有道理。有這麽一隻大海怪守衛的話,的确能安全不少。
“你剛才說要買東西,是要采購什麽嗎?”
“是呀,我們要買幾頭牛,幾隻羊。”
“買牛做什麽?”
蘇蘭神秘地回答:“我要先賣個關子,反正以後會用得着。”
海面終于重歸平靜。
水手、生意人很快都回到碼頭。
有錢能使鬼推磨。
阿襄雲海的船隊出手十分大方,很快買來了牛,不僅有牛,還有羊,另外還有黃裱紙,蠟燭各種東西。不僅如此,阿襄雲海的船隊還買了其它的很多東西,茶葉、幹果、酒,有些是出遠海必備的,有些則連姚小蝶這個出過遠海的人都說不出來用途。
一直到晚上都有人往船上運送東西,好像要把整個陽池郡買空,而龍船怎麽塞都塞不滿的感覺。
龍船之上船員不多,乘客也很少,真的用得着這麽多東西嗎?
到了晚上,天上一道美麗銀河。
海浪有節奏地拍打着碼頭。
齊晨摟着姚小蝶,姚小蝶正在教齊晨怎麽辨認天上的四宮二十八宿。齊晨是一個很差勁的學生,學了東,忘了西。弄得姚小蝶無語問蒼天,這個人這麽笨,是怎麽做到魔教教主的?
“你之前爲什麽要去海外呢?小蝶。”齊晨問。
姚小蝶忸怩了一下,看上去很不想說這個話題的樣子,最後還是說:“因爲我的母親在海外。”
“三聖門?”
“對。我母親是三聖門上代的聖女。”
三聖門這個門派,齊晨是聽過的。不怎麽厲害,雖然地處海外,但是和玄洲一直有往來。這也就解釋了姚小蝶的身上爲什麽會有三聖門的禁法了。
姚小蝶道:“我去海外的時候,船航行到了一半,出了事故,我也莫名其妙地去了青洲。所以你别看這龍船看上很大,陣法很多,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真正到了深海,未必有多麽的牢靠。”
“真有這麽恐怖嗎?我看很多商船還不如這龍船呢,也敢橫穿萬裏的大海啊。”
“那是你沒見過那種風浪,十幾層樓那麽高,而且不僅僅是風浪,海上還有其它的未知因素,比如你剛見識過的海怪。除了海怪還有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齊晨和姚小蝶說話的時候,一個水手打扮的人也登上船,這個人是馮登。蘇蘭正在站在甲闆上,靠着船闆,朦朦地睜着眼睛,看上去很困。
馮登給了守候在舢闆上的蘇蘭一張邀請函。
齊晨看過去,這個剛上船的男人實力很差勁,腳步虛浮。周身的氣穴都沒貫通。最多比普通人力氣大一點,體力好一點。蘇蘭收了邀請函,帶着馮登去甲闆下的房間。果然隻認邀請函,不看人。
之前黃昏的時候,還有五個穿着黑色鬥篷的怪人走上船,兩男三女。這三個黑袍女,都是赤足,黑袍很緊身,身材都很好。
算上剛才上船的馮登,這一艘龍船一共十一名乘客。
星空下,雨萌從甲闆下的樓梯走出來,她換了一身淺綠的衣服,看上去十分的清新。提着劍想要下船的樣子。
齊晨和雨萌打招呼道:“雨萌,你這是要出去?”
“是啊,我要出去辦一件事兒。”
“什麽事情?”
雨萌對齊晨露出爽朗的笑容,清新得就像是面對月光的小白花一樣。她說:“我要去殺一個人。”說話的語氣也和白天一樣可愛,隻是内容十分的不友好。
談笑殺人。
齊晨疑惑了,這樣的人在魔教裏面都不是很常見。何況是向來講究慈悲的佛門,怎麽會培養出這麽一個殺神?這十分的不合邏輯。
雨萌駕馭着劍光離開。
齊晨問姚小蝶:“你說碧心庵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
“不知道。但是我有感覺,這個小妞去海外,不僅僅是針對阿襄雲海這麽簡單。肯定還有别的什麽打算。碧心庵那些臭尼姑,一個個都是道貌岸然,肚子裏面全部是陰謀詭計。”
“小蝶,你是不是在碧心庵手上吃過什麽虧啊?”從第一次見到雨萌,姚小蝶就很仇視她,或者說仇視她背後的碧心庵。
“哼!”姚小蝶哼了一聲,“我母親就是被碧心庵的賤人算計,才神魂俱滅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姚小蝶道:“三聖門和碧心庵一向水火不容,仇深似海。那一年,在海外。三聖門上代的門主被碧心庵的人困到黃龍島舍身岩之内,七七四十九日不得突破,活生生地被困死在其中。後來我母親想要報仇,好幾次中了碧心庵的詭計,差點身死。我小時候就被碧心庵的臭尼姑追殺過。這些尼姑滿口都是慈悲,下起手來比魔教的人還狠。”
“那你父親呢?”
姚小蝶的父親叫做姚正宗,是修羅道上代的宗主。姚正宗行事低調。他的事情齊晨知道的不多。齊晨出道的時候,姚正宗雖然名聲很旺盛,但是已經不理事多年了,宗内事物都是交給副宗主林如意打理。齊晨和姚正宗兩個人鬥過一次法,齊晨赢了。後來齊晨統一魔教,就再也沒什麽交集。隻是聽說姚正宗是病死的……齊晨還派了使者去吊唁慰問。
姚小蝶怒道:“他不是我父親!我沒有父親!”
“是他沒有出手……”齊晨勸慰道。
“多虧他沒有出手,我才能活下來!你根本不知道,姚正宗不是病死的。他接近我的母親也是不懷好意。他不過是和碧心庵那群臭尼姑做交易罷了!”
“什麽交易?”
“邪帝舍利!修羅道的人是不可能告訴你真相的,因爲這個東西是修羅道最大的秘密。”
當年姚小蝶出事的時候,齊晨正在潛心研究《魔極真身》,随意地就按照修羅道的三位太上長老的意見處理了。現在看來,真是太過簡單了。這裏面恐怕水很深。聯想到夜宗的紅舞,也許那些趴在地上行禮的教衆未必有多忠心啊……隻是齊晨的力量能碾壓一切,才造就這扭曲的和平。
至于邪帝舍利。
魔教的第十三代教主玄天,魔、佛雙休,他坐化之後,留下一顆舍利。這顆舍利聽說有無上的威能,能變幻造化。齊晨以前都是當傳說聽的,難道真有這個東西不成?
眼下出海在即。這些事情,等回到玄洲之後再處理不遲。
星空之下,天陽宗派來一個長老,長老見到了站在龍船上的齊晨,拱手道:“奉宗主的命令,前來告訴先生。楊彩庭已經醒過來了,隻是重傷在身,不便起身前來道謝。楊彩庭現已拜師雲松四友,準備去龍虎山修行。能有這樣的歸宿,對于她和天陽宗都是非常好的事情。所以天陽宗上下都十二分的感謝。”
聽到彩庭沒事了,齊晨長舒一口氣。
天快亮的時候,雨萌跳上船來。她一身的血迹,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但是眼睛很明亮、有神。
“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佛門的弟子。”齊晨道。
“我、我怎麽了?”雨萌說。
“你這和修羅有什麽區别,老實說吧,一晚上又殺了多少人……”
“我、我才不是殺人咧。”
“那你在做什麽?”
“斷罪!”
一輪朝陽初升,桅杆上的風帆放下來。水手們都跑到甲闆上來,各司其職地勞作。
龍船很快地朝着未知的深藍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