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萌還在屋子裏坐着。
雲松四友的老大杖竹老人熊維道:“這一張邀請函也不是白送給你的。需要你幫我們辦一件事情。我們駐留在這裏也是爲了這件事情。可是這件事情,我們幾個老家夥出面不大合适。之前托冰晶山的藍雨煙那個小子去辦了,他沒辦成,人還跑到天外天去殺天魔、陰魔了。所以沒得奈何,隻能找你來亡羊補牢了。”
“是什麽樣的事情?”雨萌表情很鎮定,看不出她心裏想的是什麽。
“去殺一個人。”
藍雨煙之前曾在海上和人大戰了一場。這一場打鬥,涉及到很多的秘密。不僅關聯龍虎山,也關系到整個道門。所以才會找一個外人藍雨煙來做這件事,如今藍雨煙爽約去了天外天。隻好再拜托一個外人來做這件事了。這就是政治,背後總有各種肮髒的交易。
“是誰呢?”
“伍調。”
伍調,被尊爲夜雲先生。是道門體系中很有名的人物,法術高強。在天涯海閣學過道法,博采衆家之長,據說不僅龍虎山的法術,道門四仙山的法術他都多少會一些。這個人品行端正,素來沒有什麽惡名。龍虎山爲什麽會想要他的命?
關于這一點,雲松四友沒有說的意思,雨萌自然不會去問。越是大的門派,背後的陰暗面也越大。就像是一座大樓,背後總有陽光無法抵達的陰涼。總之,道門的人不方便出手,才會請她這個佛家弟子來幫忙。
雨萌将邀請函收入懷中。心頭的吃驚完全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輕輕低頭一拜,直接退了出去。
雨萌出來的時候,太陽正好被雲層遮住。本來山上的樹木就很茂盛,走在樹蔭下更顯幽深。
她從碧心庵出來的時候,師父慧原讓她在佛祖前發了一個重誓,因爲這趟下山要辦的事情十分要緊,結果十分重要,所以就算殺生也在所不惜。雨萌一直知道前途兇險,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要殺人了。
雨萌從剛鋪好的青石闆路上走過,和張凱擦身而過。
張凱停下來,拱手道:“尊駕莫非就是碧心庵的胡姑娘?”
雨萌停下腳步,“是呀,你找我有事?”
好奇的大眼睛,毫不做作的神态,讓張凱難以招架,張凱輕咳一聲,整理好神态道:“我聽說你在山下挑戰各路高手。這是碧心庵傳人修行的一部分嗎?”
雨萌笑起來,“算是吧。”
楊友死之後,張凱馬上就要接任天陽宗的宗主,目前可以算是陽池郡的地主。出于各方面的考慮,張凱想要和眼前的小女孩打好關系,她的背後不僅僅是水月洞天的碧心庵,而是整個佛門正宗。張凱道:“碧心庵的水月禅功,我一直十分的佩服。聽說水月洞天也是難得的洞天福地。真想有機會去見識見識。”
“好呀。如果有可能,一定請你去水月洞天。”
雨萌的态度讓張凱很高興,本來聽說了她在山下不斷挑戰各路高手的事情,還以爲會是一個很孤高的冷面美人,沒想到這麽的親切。
張凱順水推舟地道:“過兩日是中元。中元節上鄙人要正式接任天陽宗宗主的位置,還請姑娘一定賞光。陽池郡鄉下地方,隻是希望姑娘不要嫌棄招待不周。”
“哪裏話,若是沒有别的要緊事,我一定過來。”
見到雨萌答應下來,張凱十分的高興。他的典禮,不僅有龍虎山的雲松四友,還能有碧心庵的仙子,這下子佛道兩家的知名人物都有了,面子上肯定很好看。說完話,雨萌往山下走。張凱目送着雨萌,張凱很喜歡雨萌的态度,平易近人,沒有什麽架子。
雨萌随口答應了張凱,心裏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兩天之後中元節,也是阿襄雲海龍船靠岸的日子。在這之前,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妥當。
至少,伍調的命,是一定要取的。
……
山下的客棧裏面。
姚小蝶和齊晨正在研究關于太清升仙金丹的處理方法。
這一枚金丹十分的棘手。
齊晨對于煉丹沒有多少研究,但是他活了一千多年,起碼的見識還是有的。外丹的吞服,一般都要配合别的藥物,一方面是要調理身體到一種特殊的狀态,另一方面就是要中和外丹的毒性和爆裂的屬性了。
可這一枚外丹的威力,超過了齊晨曾經見識過的所有外丹。而煉制它的楊友已經死了,鬼才知道一整套的服用程序是什麽呢。或許楊友也不知道,不然他怎麽會莫名其妙地被這金丹反噬而死?
姚小蝶很好奇這枚金丹的威力,“如果直接吞下去會怎麽樣?”
“吞下去一定會内火焚身,火焰從五髒六腑開始燒,直到把你整個人燒成灰燼。要駕馭這種程度的金焰,至少……姚小蝶你應該都做不到。”齊晨說,“就算是我,也會很勉強。”
“那按照你這麽說,這枚金丹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枚金丹的确有很強大的力量,但是沒有人能承受獲得這個力量的過程。如此說來,這枚金丹确實是沒什麽用處。就像一塊寶石,很值錢,但是你賣不出去,還不是等于零。
“不可能煉制出沒人能服下去的金丹……那到底要怎麽服用呢?”
“不知道。反正最後的程序肯定是要一口吞下去,融進丹田。而現在的情況是,如果貿然吞下去,會爆體而亡。和楊友一樣變成一堆的粉末灰燼。”
姚小蝶說:“那這玩意豈不是劇毒?外丹都是這麽無用的東西麽?我真不知道爲什麽會有這麽多人癡迷于煉制外丹。”
“外丹很不容易啊,懂的人本來就少,煉丹師還經常服下自己煉制丹藥後,活生生把自己毒死。一條路怎麽走都是死路,看不到一點兒活路。”
彩庭将裝金丹的玉瓶丢到桌子上,托腮看着姚小蝶,她對這個金丹的興趣不是很大,道:“姐姐啊,你上次和我說的百煉蠶毒是怎麽會事呢?我回去琢磨了好久,也沒想明白百煉是怎麽回事。”
齊晨瞪了姚小蝶一眼,“你沒事教她用什麽毒,她連劍術都沒入門呢。”
齊晨問彩庭:“這枚金丹要怎麽處理,雲松四友那四個老頭子什麽想法?”
“龍虎山的老前輩和我說,隻有一樣東西能化解這枚金丹的的金焰。”
“什麽東西?”
“他們說好像叫什麽乾坤玉壺,不過後來又說乾坤玉壺在魔教教主齊晨的手上。如果能拿到乾坤玉壺,隻要把金丹倒進去,應該能讓狂暴的力量變得溫和。哎呀,這不是癡人說夢嗎?那可是天下無敵的齊晨啊。誰能從他手上搶來法寶?一點都不現實啦。”
姚小蝶道:“誰說不現實的。”
齊晨攤攤手,苦笑道:“乾坤玉壺這個東西我是知道的,是在魔教的手裏。不過不是在齊晨的手中,而是在一個姓宋的女人手中。”
“姓宋的女人?”姚小蝶眼睛一亮,她突然想起來這個姓宋的女人是誰了。姚小蝶狠狠地瞪了齊晨一眼!
這個姓宋的女人,應該是齊晨的原配,最正宗魔教教母,正宗齊夫人——宋依兒。不過宋依兒和齊晨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已經五六百年不回天子山了。姚小蝶疑惑地看着齊晨。齊晨一臉苦相,難道他會是怕老婆的男人?沒道理啊!
袖子中的乾坤袋微微發燙,姚小蝶從裏面拿出一張絲帛,阿襄雲海的邀請函上多了一句話:
“七月十五,有龍船自海外而來,請持此函者登船,往雲海而來。”
“中元是什麽時候?”
“過兩天。”
“這麽快?”
“天陽宗的新宗主好像也是在七月十五上任?”
“對。”彩庭也恰好看到了邀請函,得知了齊晨和姚小蝶馬上要走,立馬變得任性起來,說:“我也要跟着你們一起走。”
“不要鬧,你不是答應你的師兄了,暫時待在門派裏嗎?你們門派剛遭遇了這麽大的變故,你這個前任宗主的女兒突然失蹤去了海外,難免會有閑言碎語傳出來哦。”
“我可不管這些!你别想甩下來我!哼!”
“你這是什麽話嘛,我隻是去一趟海外,又不是不回來了。”
“那你帶我走!我也要去!反正我是你小老婆,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了!你想不負責都不行!”彩庭的态度十分的堅決。
“不是我不想帶你走啊,第一你沒有邀請函,第二你現在連禦劍飛行都不會。如果去了海外,遇到兇險,你怎麽自保?”
“我……我、我有姐姐呢!”彩庭求助地看向姚小蝶。
彩庭摸摸彩庭的頭,“海外十二分的不太平,不比玄洲。要是遇到一些厲害的人物、妖魔,我也未必能護得住你周全。”
“可是你……那麽厲害。連紅衣老祖都不是你的對手,我可都打聽到了,紅衣老祖可是南荒教主,是十分厲害的人物!”
“紅衣老祖在海外可算不得什麽厲害人物。”姚小蝶道。
“你這不是胡鬧麽?”齊晨嚴厲地道。
彩庭的眼中水汽氤氲,投入姚小蝶的懷中,“姐姐,他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