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陵城裏面。
齊晨躺在床上,枕着雙臂,一副無聊到爆炸的樣子。
姚小蝶在觀察幾個盒子裏面蠱的發育情況,表情一會兒緊張,一會兒開心,一會兒又變成面癱。就像是一個科學女怪人。
齊晨問姚小蝶:“那天去城主府,你給雲老四的老娘看病了,還開藥了?”
“是啊。”
“你開的什麽藥?”齊晨問。鑒于姚小蝶的道德水平,齊晨的小心肝有點緊張,生怕姚小蝶将雲老四的老娘當成了蠱術的實驗對象。
“山楂。”姚小蝶頭也不擡,還是注意着她的蠱。
“山楂能治病?”
“能開胃呀。我把山楂搓成了丸子,騙她說是包治百病的仙丹,吃了兩三天。昨天我去街上買實驗材料的時候遇到雲家的人,對我說老太太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我靠!這樣也行?”
“她本來就沒病啊。隻是她覺得自己有病而已。咦,這個蠱怎麽會變成這樣,和書上說的不一樣啊,好奇怪……”
姚小蝶小姐又進入了直接無視齊晨的狀态之中。
甚至有敲門聲,她都沒聽見。
齊晨打開門,就看見靈犀閣的绯月站在門外。绯月穿着紅黑的褙子,既有成熟女人的風韻,也有一點兒女王範。
齊晨心虛地看看姚小蝶,還好姚小蝶沉浸在她的研究之中。
走出去關上房門,齊晨對绯月微笑道:“來找我有事麽?”
她對齊晨道:“我家宗主想請先生去府上喝一杯茶。”
上次齊晨和念卿雲搞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绯月帶的路,她說的也是同樣的話。
念卿雲的這杯茶,一喝就是三四個時辰,而且好喝到深入骨髓、靈魂呵……
上了馬車。
绯月看上去三十左右的樣子,很有成熟、知性的風韻,在馬車車廂這樣一個逼仄的小空間裏面二人獨處,很容易讓人生出绮念。
但齊晨正襟危坐,不敢越池一步。绯月要是和念卿雲來個如實禀告,齊晨估計就爬不上念卿雲的床了。這可是要命的事情,一想想念卿雲這個妖精的風情,連骨頭都酥了三分。
齊晨緊閉口風,绯月也找不出什麽好的話題來,隻是妩媚地看着齊晨笑。
這笑讓男人心裏癢癢的。
但一想到念卿雲這麽一個傾國傾城,比妖孽還妖孽的大美人正在床上等着自己去喝茶,好像心裏更癢了……媽的,靈犀閣的這些女人啊,都是勾人魂魄的妖精!
宅邸裏。
念卿雲倚着欄杆,面前一池綠水。水上還浮着些紅色的落葉,池塘邊垂柳依依,假山上站着幾隻黃雀。
念卿雲一直都是一個真性情的人。高興的時候會放聲大笑;悲傷的時候會嚎啕大哭;生氣的時候會勃然大怒。人年輕的時候多半會這樣,等到長大一些就會有城府,會喜怒不形于色。高興悲傷在臉上看不出來。對于活了幾百年的修行者來說,這一點尤其正常。
念卿雲夠聰明,有足夠做一個大派宗主,掌管百萬子民生的智慧。
隻是——不擅長,也不喜歡隐藏自己的情緒。
人活了幾百年,總不能越活越像木頭吧?
比起木頭,念卿雲甯願活得放肆一些。
就像是音樂,有高低起伏,有抑揚頓挫,有婉轉哀啼,也有激昂澎湃,這才有趣。
念卿雲端起酒盞,風兒吹起來,一池綠水被吹得皺皺巴巴。
绯月去接那個沒良心的死鬼了,怎麽還不回來?又不禁想起上次喝多了酒,和齊晨共赴巫山的事情。
一念及此,臉蛋兒竟然有些發燙。
馬車的軸轉得很慢。
齊晨在馬車上被绯月盯着,也很不自在。
好在雖然慢,這段旅程終于走完了。
到了府宅。
绯月帶着齊晨走進去,來到一處偏廳。
偏廳裏面很熱鬧的樣子。
有佩劍的劍仙,有羽扇綸巾的先生,仙風道骨的道士,更有打扮得很市井的風塵俠客……
绯月對齊晨說:“這些都是要見宗主大人的男人。”
“唉?!這什麽情況?念宗主請我過來,不是讓我見她的麽?怎麽,我還要排隊?”
绯月掩嘴嬌笑:“這都是宗主的意思啦。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要不我幫先生您問一問宗主大人她到底什麽意思?”
出去不久,绯月又折返回來,對齊晨說:“這裏的規矩是見靈犀閣宗主之前要過三關。過完三關才能見宗主大人喲。宗主大人的意思是,先生你如果想見她的話,一樣要過三關?”
“三關?”
“詩詞、歌賦、音律三關喲。先生你博文多學,又行走天下多年,閱曆豐富。想必難不倒先生你吧?”
廢話!
詩詞、歌賦、音律,齊晨一概不懂!
雖然有前世的記憶,但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是腦殘,不是你默寫一首李白或者杜甫的詩,就會對你驚爲天人,女人立馬投懷送抱!好詩詞你能寫,那平仄你懂嗎?意境你懂嗎?用典又是怎麽用的?
一問三不知,誰都會懷疑你是抄襲的。
齊晨莫名其妙地道:“是念宗主請我來的,現在不見我又是個什麽意思?”
念卿雲這個妞到底什麽意思,大家都在床上搞過了,現在居然玩矜持?靠,還讓自己和這些無聊的男人們站在一起,是想展示她有多大的魅力嗎?這一手欲擒故縱可玩得有夠無聊的。又不是非睡你不可!
绯月見齊晨有些不快,便回答:“這都是宗主的意思,我也不懂。先生你就不要難爲我了。”
詩詞、歌賦、音律三關,念卿雲出的題目都很高深,不然也不會難住這麽多的英雄好漢。齊晨自然是答不出來的,看來今天是要吃一個軟釘子,白跑一趟了。
偏廳裏面,有人時常踱來踱去,口中還念念有詞,苦思冥想的樣子。
不論文盲還是先生,大家都一樣。
念卿雲出的題目太高深了,沒人能答得出來。
這又讓齊晨心裏好受了一點。念卿雲這個妞兒至少沒打算見别的男人,這才乖嘛。女人可以耍耍小脾氣,尤其是以念卿雲的修爲、才情和身份,沒有脾氣才不正常呢。但再怎麽耍脾氣、使性子也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涉到别的人。
偏廳外一條小河,小河對面是一個亭子,亭子裏出現一個袅娜的身影。
穿着白衣,有些清麗,齊晨當然認得是念卿雲。念卿雲藏在簾子在後面,并不露臉,隻有手在欄杆上輕輕敲了兩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齊晨回到偏廳裏面,剛才念卿雲在欄杆上輕輕敲兩下是什麽意思呢?是什麽暗示嗎?
另外一邊,念卿雲得意地笑起來,齊晨越是猴急,生氣的樣子,她就越是開心,誰叫這個沒良心的死鬼從來不主動來看她。居然讓她派人去請,女兒家那麽一點薄薄的面子都丢完了。現在這局面可都是他自找的!
哼!
齊晨在椅子上坐下來,念卿雲剛才的舉動究竟是在暗示什麽呢?她應該不會作無聊的事情……
客人們漸漸地都露出失望的表情,搖着頭走了。
日落西山。
最後隻剩下齊晨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绯月款步姗姗地走過來,齊晨一拍腦袋,說:“哎呀,我想明白了!”
绯月問:“什麽想明白了?”
“敲欄杆兩下是讓我等兩個時辰。現在正好過了兩個時辰,你家宗主在哪裏?我要去見她!”
……
念卿雲正在洗澡,泡在花瓣裏面。今天冷落了齊晨一場,心底不知道怎地,特别痛快。
不過,是不是玩得太過分了?會不會把他給氣壞了?
她完全沒有意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齊晨沖了進來。
見到齊晨,念卿雲吓了一大跳,她本以爲還是绯月送新鮮的花瓣過來。
“你來做什麽?”念卿雲驚呼道,“誰放你進來的?”
“本大爺自己進來的!我已經想明白了!”齊晨快活地道,“你藏在簾子後面,意思是要我做你的入幕之賓,敲擊兩下欄杆分明就是兩個時辰之後再見面。美人兒,你的意思我可都讀懂了!”
“你你你!”念卿雲隻是想要撩撥撩撥齊晨,根本就沒有什麽深意。绯月是怎麽放他進來的,難道他就是靠這段話說服了绯月?
念卿雲咬着下唇,臉紅成了血色。她本就是絕色,嬌羞之下有着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風情。
齊晨看着念卿雲,真的是冰肌玉骨,钗橫雲鬓亂,有着難以描述的美感。道:“好啦,好啦。這些天沒有主動來看你都是我的不對!我誠懇認錯!今天绯月去請我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大錯已經鑄成了!我過來其實就是爲了請罪。”
這是給大家一個台階下。
“哼!少哄我!我不信!”
“難道你真要我将一顆真心掏出來給你看嗎?”
“好呀。”
“哇,這麽狠心!你不知道嗎?在我老家有一個說法:不要玩一個男人的心,因爲他隻有一顆。要玩就玩他的蛋蛋,因爲他有兩個……”
念卿雲的臉更紅了,“死鬼,你都在說什麽呢!”
“什麽詩詞、歌賦、音律,我一個都不會。受了傷,連劍也不能使。不知道還能不能得到念美人你的垂青呢?”
“那你會什麽?”念卿雲扶着浴桶,一雙大眼睛興緻勃勃地盯着齊晨。
“除了邊荒大俠,我還有兩個江湖外号:陽頂天,張根碩。”
“哼!虧你想得出來這些惡俗的名字!”
将念卿雲從浴桶裏面攔腰抱起來,“好啦好啦,我憋了一天了,真是急死我了!”
“你不是受傷了嗎?能行房嗎?不會礙着傷勢吧?爲了你好,我們還是喝喝茶,說說話,不要做那回事了。”
“我不管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兩張唇吻在一起。
……
春宵帳暖,绯色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