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日。
這三天齊晨老老實實地待在屋子裏面養傷,沒有出門。不是因爲他不想,而是因爲姚小蝶不同意。姚小蝶威脅齊晨說:“如果你敢出門,我就在繃帶上下蠱,你中了我的蠱之後……”
“你不必再說了,我懂了。”齊晨乖乖地躺上床。
躺在床上混吃等死的日子很快就被打斷。
雲家的使者來了,弓着身子,很謙卑地說:“家主要見先生您一面,所以特地差我請先生去城主府一趟。”
雲家的邀請,自然是要去的。
雲家作爲福陵的地主,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齊晨也想看看,雲家到底在玩什麽玄機。
齊晨背上劍,姚小蝶也抱起她的小貓咪,兩個人跟着使者出了寒暑居。
外面有一隊道兵開路,還有一輛華麗的馬車,看上去排場挺大的。
雲家的城主府建得很氣派。連院牆都修到了三四層樓那麽高。
馬車緩緩駛進城主府。
下了馬車,已經有一個年輕人正等着齊晨到來。
雲老四很自然地上去和齊晨打招呼。
等姚小蝶下了馬車,雲老四表情誇張地道:“先生,想不到你的劍這麽厲害。我都聽說了,我雲老四生平最仰慕的就是像先生你這樣的英雄豪傑,要不等會我去和父親頂嘴,你打傷三哥的事情,我幫你扛下來?我是老幺,家裏的長輩都疼愛我,最多也就打我二十闆子。”
齊晨道:“那怎麽好意思,一人做事一人當。”
如果齊晨不是魔教教主,真的隻是一個邊荒遊俠,說不定會成爲雲老四的門客。這人有成事的性格,就是修爲太差了一些。
聽到齊晨直接拒絕,雲老四也不多話,而是老老實實地帶路。
雲老四帶着齊晨和姚小蝶穿過長廊、花園,又過一條小河,到了一處院落。
雲老四在院落前停下來,有些尴尬地說:“我家母上身體微恙,又聽說尊夫人的醫術高明,所以想要請夫人去把把脈。”
姚小蝶看看齊晨,齊晨點點頭。
雲老四帶着兩人進了院子,因爲院子裏都是女眷,齊晨隻好在院子裏停下來,等雲老四将姚小蝶帶到雲夫人面前。
将姚小蝶送入屋子之後,不一會兒雲老四獨自出來,看上去神清氣爽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拘束,對齊晨說:“先生,有件事實在是不好意思。将你請過來的是我父親,而且我父親也一直在龍虎廳等先生過來。沒想到剛才靈犀閣主人突然殺過來,我父親現在正在陪靈犀閣主人,父親讓我陪先生先看看歌舞……現在不介意吧?”
“歌舞好看我就不介意。”嘴上應付完雲老四,齊晨心裏想,靈犀閣主人,不是念卿雲麽?她來雲家有什麽事情?
“哈哈,先生真是妙人也!”雲老四拍拍手,做出一個猥瑣的動作,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話不必說的太開。等會的歌舞表演,想必很刺激!
跟着雲老四來到一處庭院。
草木青蔥,假山流水。景緻清新。還有一間四四方方的長亭,高高大大,廊柱間飄舞着輕紗。
裏面已經布置好兩處席位。
進去之後,雲老四與齊晨分主賓跪坐。
不一會兒,就有一堆侍者上酒上菜。
雲老四拍拍手,一隊藍眼睛的胡姬身姿袅袅地從外面行進來。
這些胡姬金色頭發,藍眼睛,很有異國風情。身姿曼妙,看上去都是不到二十的年紀。這個雲四公子很會玩啊。通常來說,人一修道就會變得無趣,整天一副道學面孔,什麽事情都要斤斤計較,計較修爲、境界上的得失。
這很無聊,人又不是修行的機器。從各種意義上說,人都需要找一點有意思的趣味,哪怕是惡趣味。
随着鼓點,胡姬們扭動起腰肢來,腰間的鈴铛也發出清脆的聲音。白花花的胸脯也跟着一起聳動。男人看了都會心動,但齊晨和雲老四的酒喝得還不夠多,現在至多隻能算是斯文禽獸,等喝醉了,就變成真的禽獸了。
齊晨小啜一口酒,酒的度數不高,像是果汁一樣,甜得發膩。雲老四問齊晨:“這舞怎麽樣?”
“絕色,在外面尋常見不到。”
“先生果然是妙人。這些胡姬都是從極西之地花大價錢買來的,是我一個做商行的朋友帶回來的。”雲老四搖晃酒杯,“先生不要太擔心,盡情地玩耍就是了。嫂子去了我母親那裏,一時半會兒走不開,等嫂子能脫身,我們這兒都爽完了,大家都是男人嘛……”
雲老四猥瑣地笑起來,拍拍手,兩個胡姬飛入齊晨懷中,還有一個坐到齊晨的案前,爲他斟酒。這下好,左擁右抱,有得快活。
雲老四的酒量很淺,喝一點酒就紅了臉,有些微醉,借着酒勁就抱着胡姬親嘴,肆無忌憚的樣子。
“先生,我喝醉了,想說些醉話。”雲老四在胡姬的胸前放肆地揉搓着。“雲家大老闆,也就是我老爹,一共四個兒子。老大老二在争繼承人的位置。老三和老四嘛,都不成器,俱是閑散人。”
這都是很有用的信息,絕不是一般的醉後胡話。
“這城裏所有的風雲都是圍繞着繼承人争奪戰來展開的。老大請了白蓮九龍宗的極惡童子來撐腰,老二就招來神劍宗的李秀青。大家都在拼命許下好處,招攬高手,所以現在福陵裏有意思的人物很多,這些天來,我接觸了不少高手,還有些被稱爲世外高手的人……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價錢給得起,人情賣得出去,就自然能得到一批高手做手下。就算是李秀青這麽厲害的劍手,也一樣被招攬到了我二哥的手下。”
“但,福陵城裏我一直看不透一個人,就是先生你!先生你來福陵究竟有什麽目的呢?還帶着這麽一個精通毒蠱的女人。你們出手還這麽厲害,所以大家都想知道,怎麽會憑空冒出來一個這麽厲害的邊荒大俠徐子陵呢?”
齊晨喝一口酒,“我的來曆不太好講。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話說回來,你就沒有奪嫡的欲望?如果你開得起價錢,我未嘗不可以幫你哦。”
雲老四連忙擺擺手,道:“先生你可不要害我!”
“怎麽是害你呢?你不想做雲家的家主,君臨靈萍千裏的土地麽?而且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劍手很厲害啊,未必輸李秀青多少吧?”
雲老四丢了酒盞,苦笑道:“先生你還是放過我吧,我這種人做了雲家的家主,不是害了這一方的百姓,毀了雲家千年的基業嘛。我是有自知之明的,這種大事我絕對是做不來的。我這個人嘛,又懶又不肯吃苦。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母親是海舟山林家的小姐。林家和雲家是互相引以爲援的。生意上也有極多的合作。如果我沒有野心,不管誰當上雲家的家主,都要保我一世富貴平安。有漂亮姑娘精心伺候,每天開開心心不用考慮什麽陰謀詭計,也不用擔心每天誰會在背後捅刀子。這種逍遙快活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
“你還這麽年輕,就沒了志氣,可不好。”齊晨撩起胡姬可愛的下巴,“溫柔鄉,英雄冢。”
胡姬撅起嘴,對着齊晨露出撒嬌的表情。
雲老四道:“我家二哥有志氣,也有能力。可前些日子,我家二哥遇到刺客,被一劍貫穿了胸,到現在也生死難蔔……終究不是有志氣,有實力就能成事的啊,與其追求不确定的東西,倒不如做個快活的人啊。想想我的二哥,他平時嚴以律己,不近女色……我真爲他感覺難受啊。”
齊晨道:“恐怕現在最難受的不是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哥。而是你的大哥。老二遇刺,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他肯定如坐針氈。”
雲老四笑起來,“先生你完全說中了。我家老爹哎……是典型的生意人性格。講究一個無利不起早。商人是最不看重面子的,唯一看重的隻有利益。隻要先生你能展示出足夠的價值,打傷我三哥這件事,完全不值一提。我家老爹喜歡做生意之餘,還喜歡玩制衡……二哥躺床上了,馬上冷落大哥,把三哥扶到一個讓他看不清楚自己真正實力的位置,三哥還沒得瑟上三天,就被先生你一頓暴打……”
“那現在是不是輪到你了?”齊晨看着雲老四。
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雲老四抱着胡姬,索着吻。
齊晨懷裏的小胡姬也睜着藍眼睛,用無辜的眼神看着他,另一個胡姬要大膽得多,喝了一口酒,主動吻上齊晨,将酒渡入他的嘴裏。
光滑的皮膚貼着齊晨,在齊晨身上摩擦,胸前有一團如火一般的柔膩。
不一會兒,齊晨懷裏的胡姬已經醉眼彌蒙,紅着臉,喘着氣,衣衫散亂,任君采撷的樣子。
那邊雲老四放浪形骸,就差脫褲子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胡鬧一場又有什麽關系呢?
但還來不及胡鬧,一個男人走過來,這個男人一身白衣,留着胡子,看上去很沉穩的樣子。他就是雲家的大公子,雲钰澤。
見到齊晨,他平靜地道:“徐先生麽?我父親有請。”
又看看雲老四,他搖搖頭,露出痛心疾首的樣子,“老四真是越來越不成體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