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錢我收下,你這個朋友,我也交了!”甯老闆說着,難得的面上帶出幾分笑。
蘇錦顔面上浮出悠然的笑,伸手端過杯盞遞至唇邊,低頭淺淺的抿一口,将眼底的神情極好的掩蓋下來。
容胤白被李正扶着回到容尚書府,跟之前一樣,沒敢走大門。
“少爺,我去請大夫吧!” 李正看着容胤白手腕上已經腫了一大片,面上帶出濃濃的擔憂,一邊說着,一邊着急站起身便朝着外面走。
“不許去!” 容胤白面上一凜,連忙阻止。
他這個樣子,若是真的叫了大夫過來,原本對他就不滿的父親豈不是就更惱火了?更何況,家裏還有一個一門心思想除掉他的嫡母……
李正一頓,剛剛邁出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轉過臉看着容胤白一臉的鐵青,似乎也清楚他心裏的想法,歎一口氣,無奈地退回來,去拿藥。
“不……不好了!”
門外突如其來的響起一聲驚呼,讓李正正在給容胤白上藥的手抖了抖,險些沒将手裏的瓷瓶扔出去。
容胤白一愣,轉身看着一臉慌張跑進來的小厮,臉色頓時黑了,眉頭緊皺,呵斥道:“叫喚什麽!”
李正見容胤白臉色不好,轉身朝着外面喊一聲,見小厮猛然停住腳步,臉色黑了黑:“沒規矩!”
小厮停住腳步站在外頭,見容胤白擺手讓進,這才趕緊朝着裏面走過去,面上依舊慌亂不已。
他的唇角不斷的顫抖着,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了:“少爺,門外來了一幫拿着家夥的家甯,說是要您賠錢!”
聽着小厮的話,容胤白面上一冷:“父親回來了?”
小厮一頓,緊忙搖頭:“沒,老爺晌午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面上神情稍稍緩和,容胤白眼底的陰森稍稍淡去了幾分:“來了多少人?”
小厮面上一愣,似乎是仔細的想了想,回答:“拿着刀的有三個,揣着棍子的有四個,還有五六個個是在一便跟着喊的,如今咱們大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了!”
容胤白臉上一冷,早就知道夜景軒的那個寵妾是個狠角色,所以才能在京岐的眼皮子地下活到現在,卻沒想到她家中的兄弟也不是什麽善輩。
也怪他當時太沖動,竟然沒有想到張揚就是那個寵妾最小的那個弟弟!
“你先出去吧!” 容胤白看着小厮的眼睛在自己房間裏瞟,心底不由得冒出幾分謹慎。
小厮一愣,看着容胤白并沒有要處理的意思,面上帶出幾分詫異。
他正要說什麽,擡起頭目光觸及他眼底的陰沉,不由得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再也不敢停留轉身退了出去。
從容胤白的院子出來,小厮朝着門口偷偷啐一口,面上帶出幾分不屑:“什麽東西,不就是個庶出的!”
一句話說完,小厮緊忙離開,似乎想到什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轉過身朝着容夫人的院子方向走過去。
容胤白一臉的鐵青坐在床邊,全身的神經繃緊,心中快速的衡量着其中利弊,眉頭卻越皺越緊。
良久之後,容胤白終究是還是歎了一口氣,眼底之間帶出幾分決絕,看向李正,道:“從床頭錦盒的錢拿出兩千兩送出去,就說剩下的過幾日我親自送到張老闆跟前。”
被扔出門之前,那名妾室便已經派人将結算的紙條給了夜景軒,打砸的東西加上營業損失,一共是六千兩。
雖然容胤白很清楚那些東西的損失根本不值這個價,可他現在哪裏有讨價還價的走個?
李正一愣,轉過身看想容胤白,心中一緊:“少爺,那可是咱們準備着入秋給魚苗買糧食的錢,不能動啊!”
入秋浮遊雜草漸漸枯萎,魚塘裏的魚便沒有了吃食,容胤白床頭錦盒裏的一萬兩銀子原本給魚塘的那些魚準備吃食的,可如今情況緊急,他也顧不了那麽許多了。
“讓你拿你就拿!趁着父親還沒有回來,讓他們趕緊走!”容胤白心裏本就火大得很,如今見立正阻止,便怒氣沖沖的朝着李正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怒吼。
李正一顫,頓時明白了容胤白的顧及。
是啊,如今少爺休妻已經給容家帶來了極大的麻煩,這個時候若是讓老爺知道這件事,隻怕老爺會活活打死少爺的。
想到這裏,李正再也不敢多說,轉身進了屋子,将銀子取出來,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看着李正跑出去,容胤白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眉頭蹙起,腦子裏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細細的想了一遍,頓時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所有的事情看起來都這麽自然順理成章,可是細想,又感覺到幾分刻意。
具體的,他也說不清楚,可是如今想起來,那種感覺很強烈。
“來人!” 容胤白陰沉着臉低吼一聲。
聲音剛落,房間内迅速的閃過一個黑影,待看清楚時,那黑影已經跪在了容胤白跟前。
“主子!”黑衣人朝着容胤白行一禮,面上沒有任何神情,聲音似乎也是從寒冰冷窖之中發出的一般。
“去給我查宣嘉南和華明,查他們最近做了什麽,跟什麽人接觸過!”容胤白心裏一沉,轉過臉看向暗衛,雙眸之間滲透出一股陰森的寒意。
暗衛應聲消失在屋内,似乎從來沒有來過,隻剩下離開時帶出的風,将盆景中的搖錢樹的葉子帶的晃動。
錦鵬軒。
君澈手執畫筆看着桌上快要成型的素描,眼底之間專注沒有絲毫的摻雜。
一旁,手中正拎着一壺酒往自己嘴裏灌的,不是徐晟,而是之前剛剛跟蘇錦顔成爲朋友的甯老闆!
換了一身素青色的長袍,如今甯老闆的一頭長發彎起,用一紫玉冠扣住,原本俊朗的一張臉更多了幾分清新。
手裏的酒時不時往嘴邊送,甯老闆遠遠的看着君澈認真勾勒,面上依舊如平日面無表情。
一時間,被君澈用來做書房的雲溪閣安靜得出奇。
終于,君澈手裏的筆終于停下來,目光落在宣紙上,細細地看着。
甯老闆猛地往嘴裏灌進一口,從軟榻上下來,悠然走到君澈跟前,瞧着他面前的畫,唇角悠然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