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尚書對他十分失望,預感到自己的仕途大限将至,和容老夫人說話也沒什麽顧忌了。
容老夫人自知理虧,就算脾氣再大,也不敢再沖着自家兒子撒氣了:“兒啊,你怎麽能說出這樣是話,我可是你的娘啊……”
容尚書冷哼,拂袖而去。
容老夫人破天荒第一次打了自家的孫兒。
她想來想去,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便悄悄派人去那個什麽紅玉樓找媚兒小姐,想用錢買通,或者殺人滅口。
誰知,那媚兒身邊竟藏着身手很好的人,将容老夫人派去的仆役拿了,直接送官府,又成了容尚書一樁罪狀。
容尚書都快瘋了。
本想讓蘇敬峰疲于奔命,誰想到還沒等他安排好動作,疲于奔命的,倒成了他自己了。
現下,他哪還有工夫理會蘇家?他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
偏生蘇家還不安分,前陣子送來了一份清單,是蘇瑾瑜當時過門的陪嫁時候的清單。
上面标明了當時帶進容家是有多少,離開時又帶回了多少,讓容家把缺失的東西銀錢都補上,然後蘇家會送回聘禮,從此兩邊再無瓜葛。
容尚書那個氣,背地裏将蘇敬峰罵了百八十遍。
然而,蘇丞相大人表示很無辜,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細節,隻曉得庶女被休回家了,自覺顔面無存,正生氣着呢。
……
夕陽西下,将一襲影子拉長,夜景辰從宮裏出來,散心一般的牽着自己的座騎,緩緩的在宮道上散步。
夜風吹來,将他沒有绾起的長發吹起來,發絲飄蕩,帶着幾分清新脫俗的飄逸感。
一個黑影閃過,落在了夜景辰的跟前。
夜景辰周身一冷,深邃的雙眸之間淡出一抹寒意,瞬間神色恢複,伸出胳膊将那疾馳的貓頭鷹攔下。
果然,貓頭鷹推上綁着一個小小的竹簽筒。
伸手将綁在貓頭鷹腿上的竹簽筒取下,夜景辰倒出裏面的紙條。
目光在紙條上流連,他唇角不由得微微抿起。
難怪錦兒要對付夜景軒,哼!膽子果然越來越肥了!
他手間用力,紙條瞬間化成了碎屑,随着微風吹來四處飄散。
他伸手從寶馬背上的袋子裏掏出幾塊風幹的糧食,拍了拍貓頭鷹的後背。
叼過食物,貓頭鷹撲棱着翅膀在夜景辰的頭頂上方轉了一圈飛走了。
夜又安靜下來,月光将夜景辰的影子拉長,夜色之下他的背影無形之中帶出了一種壓迫感!
大皇子府。
斜月高挂,給靜谧的夜色添了幾分神秘感,微微敞開的窗戶縫中,悠然吹進一股清風,晃動了桌上的燭心,似乎遊戲一般,帶着幾分歡快的意味,更是映襯了桌邊的夜景軒。
借着燭光,夜景軒幽深的雙眸盯在面前的圖紙上,時不時的用手裏的筆在圖紙上做着标記,眼底帶出幾分欲.望的興奮。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夜景軒收斂了面上的神情,微微蹙起眉頭,看到侍從一臉慌張的從外面跑進來,心裏沒由來的一沉。
“爺,不好了,糧倉走水了!”
侍從人還沒有進來,聲音先穿透珠簾鑽進了屋子,急促之中帶着幾分讓人心裏發顫的壓迫!
聽侍從喊的這一句,夜景軒的眉毛驟然擰起,幽深精亮的雙眸之間瞬時沉了下來:“你說什麽!”
踉跄着緊兩步跑進屋内,侍從看着夜景軒鐵青着臉,心裏顫了顫,來不及猶豫,緊忙彙報:“糧倉……突然走水了!”
如果剛才以爲是幻聽,如今夜景軒真真切切的聽到這噩耗在耳邊響起,終于确認了這個事實。
一時間雙手猛然攥起,他來不及多想,從書桌邊上繞出來就往外走。
“備馬!”夜景軒一邊走着,朝着侍從喊一聲,聲音之中帶着幾分冷冽。
剛一進門的時候,侍從早已經将馬牽了過來,直接遞到夜景軒手裏,看他一路絕塵而去,心裏顫了顫,緊忙翻身上了身邊的另一匹馬。
還沒有到糧倉區,夜景軒在馬背上已經看到了濃濃的黑煙從遠處不斷地騰起。
原本漆黑的夜,如今被火光照亮,和白晝一般。
夜景軒心裏一身,手中的皮鞭狠狠的抽在了馬屁股上,原本陰沉的臉上更是多了幾分鐵青。
那方向,是精米儲存的地方!
“籲……”
夜景軒進了糧倉的院子,手中缰繩猛然一拉,不等馬停穩,一個翻身便跳了下來,朝着火光正盛的地方跑過去。
火勢太大,糧倉的管事怕出更大的事情,不得不報了官。
如今京兆尹大人帶了一隊官差趕來救火,忙忙碌碌的衆人來回穿梭,耳邊響起哔啵的爆響聲,如同炸在人心裏一般,讓人揪心。
夜景軒狂奔着跑到跟前,看着六個大倉全都着了,心裏猛然一沉,似乎墜入了無敵的深淵,大腦一片空白,雙手不由得跟着顫抖起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臉色陰沉的可怕,夜景軒看到在一邊癱軟的坐在地上的糧倉管事,心裏一愣,上前兩步伸手拽住了他的領子!
管事一愣,擡頭看到是夜景軒,唇角猛然一顫,嘴咧開,聲音之中瞬間帶出幾分哭腔:“爺,都着了,全都燒着了,怎麽辦?”
讓你管着糧倉,你問我怎麽辦!夜景軒瞧着管事這般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擡腳就踹在了管事的心口窩子上。
他的雙眸在火光通明的夜晚更是多了幾分可怖的感覺:“你問我怎麽辦!你是幹嘛吃的!糧倉着了你怎麽不去死!”
滿心的惱火沒有地方發洩,夜景軒隻感覺整個人快要炸了一般。
前幾天他還高興低價進了上乘精米,省下不少的銀子,如今一場火,全都沒了!
那一腳用的力氣很大,管事被踹出去後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一時間竟然沒能爬起來,亦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敢爬起來。
周圍彌漫的煙霧讓夜景軒忍不住的咳起來,四處有燒糊了的味道,也有精米被烤熟了的那種香味。
隻聞着味道,他的心裏更是陰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