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顔一驚,緊忙扶住老夫人。
雲影和高嬷嬷連忙走過來,幫着蘇錦顔勸說老夫人,好一會兒才穩住了老夫人。
看着老夫人這般,蘇錦顔心裏不由得一冷。
這道士竟是未蔔先知嗎?怎麽就這麽及時地出現在了相府的門口?還是說,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因爲這實在是太巧了。
聽着裏屋的動靜,張氏連忙進了屋,瞧着滿屋子的人一通慌亂,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母親,這道士這個時候來,是不是太巧了些?咱們還是先問清楚了再說吧。”張氏倒是難得的頭腦清醒。
并不是她不懼怕鬼神,而是相比起其他人,她更理性了一些,畢竟這些事她也是見得多了。
“感情不是在你院子裏!”聽着張氏這話,老夫人頓時拉下了臉,氣血上湧,還忍不住的咳了兩聲。
這鬼沒有出現在她的玉華院,她是不着急不害怕,如今讓她當着了内宅的家,她就不把自己老婆子放在眼裏了嗎?!
張氏聞言,臉色猛然一變,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全都咽了回去,再沒有說出來的打算了。
老夫人向來是這個霸道的性子,如今她又受了驚吓,隻怕自己再怎麽勸,也是沒用的,她也聽不進去。
無奈之下,張氏隻能讓人領了那道士進來,心想着無非就是多一筆作法事的錢罷了,若是能安了老夫人的心,這錢也算是花的直了。
蘇錦顔透過簾子看着跑來傳話的小厮,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這小厮十分清瘦,個子不高,一雙眼睛滴溜地轉,她總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還不忘伸手給老夫人順氣。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樣的巧合之中必定有什麽詭計。布局的人目的到底是什麽?
原本自己以爲布局的人是蘇瑾瑜,原因是因爲她想要置祖母于死地的那盒胭脂被祖母送給了自己,沒能讓老夫人魂歸西天的她隻好又另外想了這個辦法。
可如今看來,并非如此。這場局似乎并不是針對祖母的,那麽布局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蘇錦顔摸了摸下巴,心裏也升起了幾分好奇。
道士跟着丫鬟進了錦泰苑,老夫人便非要起身相迎。
蘇錦顔無奈,也隻能給老夫人披了件厚厚的外衣,親自扶着她走出去。
“請問這位道長出自何處,爲何說我府上黑雲壓頂呢?”張氏的目光帶着審視,在那道士身上來來回回看了一遍,神色未動,依舊是平靜之中帶了幾分威嚴。
“我乃青州雲興觀太和真人門下的弟子,法号悟淞真人,此次下山遊曆是要尋一修煉的良方,途經此地,見你府宅上空有穢物壓頂,所以貿然求見。”悟淞真人說着,将手上的拂塵搭在另一隻胳膊上,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禮。
蘇錦顔的目光落在悟淞真人的身上,隻見他青袍裹身,發髻鎖發,腳踏棉布鞋,身挎一布包樸素淡然,再看他面上鳳目疏眉,面色紅潤,神态飄逸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着實是一派修煉之人的作風。
可是不知爲何,蘇錦顔總是覺得這個悟淞真人的眼裏帶着幾分狡黠,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不知,最近府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情嗎?”說話間,悟淞真人轉頭看向老夫人,除了剛才回話,再沒有看身爲相府主母的張氏一眼。
蘇錦顔在老婦人身側,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悟淞真人的一言一行,見狀,心中不由得冷笑起來。
這人還真是會看眼色!
“有!”老夫人昨夜受了驚吓,加上這悟淞真人這樣未蔔先知,更是相信這是位世外高人,一時間臉上的凝重褪去不少:“昨夜我們看到了不幹淨的東西,還請道長幫我們做場法事将這污穢祛除啊!”
悟淞真人面上一動,擡起頭來看向老夫人,眉頭瞬間鎖起來,伸出手掐算片刻:“污穢之物來自西南方,不知是哪位的居所?”
衆人一頓,目光不由得看向蘇錦顔,那不正是明染院的方向?
“昨夜裏可是這院子裏鬧事,那邊并沒有動靜,你是不是算錯了?”張氏頓時沉下了臉,看向悟淞真人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冷意。
悟淞真人聽着張氏的話,雖然聽出她話裏的不高興,卻不甚在意的不怒反笑道:“那院子裏有一棵桂花樹,正好擋住了污穢下沉,導緻污穢轉移了方向,朝着這邊移動過來。這位老夫人說昨夜鬧事,可是看到了什麽東西?”
“是!是有白色的影子在院子裏來了,我看到了!”老夫人緊張的說道。
悟淞真人微微一笑,手中拂塵晃了一下又落回了胳膊上,指尖掐算片刻,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府上有過未成形的亡嬰,這嬰靈怨念太深,便依附在西南方,遲遲不肯離去。”
話音剛落,衆人面上神色均變,有人面帶悲傷,有人驚慌失措,有人幸災樂禍,總之沒有不變色的。
蘇錦顔心裏一沉,當年周姨娘小産過,原因是誤喝了竹葉青泡的茶,而當時所有查出來的矛頭都指向張氏。
雖然當年老夫人英明神武,但架不住府中關于張氏害怕周姨娘也生出一個男嬰來搶自己孩子的繼承權,所以下藥還周姨娘流産的流言,最終還是險些将張氏大關進淨安堂。
不過後來,蘇敬峰親自請了劉大夫前來診治,劉大夫診治之後才将事情澄清了。
劉大夫是宮裏醫術最好的太醫,他的診斷自然是不容置疑。
在他證明了蘇夫人的清白,蘇敬峰便嚴令不準再提這件事,這麽多年也就淡了。
如今被這悟淞真人這麽一說,衆人難免又将當年的事與今日之事聯系起來了。
還沒來得及多想,蘇錦顔卻看見周姨娘站在一邊斷斷續續的抽泣起來。
老夫人的臉色也漸漸的不好看了起來,畢竟當年流掉的可是個男嬰。
院子裏老人不少,這件事她們心裏自然也是再清楚不過。雖然在明面上不敢表現出什麽,但誰又知道她們的心裏卻已經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