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聞言,心中大悲,捂着胸口,癱軟在椅子上,眼睛緊閉,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蘇錦顔連忙上前,将桌上放着的茶盞端起來,湊到傅老的嘴邊,喂他喝了兩口。
略顯冰涼的茶水劃過喉頭,涼涼的感覺讓傅老極盡悲傷的心情緩了緩,他慢慢的吐了口氣,這才睜開眼睛,說道:“我沒事……”
“傅老,錦顔知道,您老人家很難過,可此事畢竟事關南疆,太過重大,景辰會這麽直接,也是因爲怕這件事連累到您,您……”蘇錦顔頓了頓,又輕聲說道,“您别太難過了。”
傅老清點了點頭,道:“老夫知道。老夫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有老糊塗,自然明白他的用心。”
說罷,他慢慢的坐直身子,看了看蘇錦顔,又看了看夜景辰,看着兩人眼中的擔憂之色,抿了抿唇,道:“那她這次來,又是什麽目的?”
“尚不清楚,”夜景辰搖了搖頭,“不過,不外乎兩個目的,一個是身中南疆劇毒的錦兒,一個是想要爲錦兒解毒的南疆太子白皓宇。”
蘇錦顔愣了下,轉頭看向夜景辰,自嘲的笑了下,道:“左右都是與我有關,說不定,就是本着我來的,南疆太子隻是順手呢……”
“兩者都有也是一種可能。”夜景辰微微一笑,道,“不是要去看看老夫人嗎?不去嗎?”
蘇錦顔擔憂的看了傅老一眼,擡手拉了拉夜景辰的袖子,瞪了他一眼: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夜景辰也低頭看她,眼神仿若在說,這是轉移注意力,平複心情最好的辦法。
蘇錦顔看着面前這個雖然說着沒事,卻神情有些恍惚的傅老,被說服了,點了點頭,贊同夜景辰的觀點。
傅老沉浸在被欺騙的陰霾當中,沒有緩過神來,并沒有發現蘇錦顔額夜景辰之間的小動作。
蘇錦顔笑了笑,蹲在傅老的面前,輕聲說道:“老爺子,我家祖母還在等着您去看看呢,我們也要研究研究那本《無相》,您……”
傅老卻似乎沒有聽到聲音,神情一直有些恍惚。
“傅老,傅老……”蘇錦顔又叫了幾聲,見他仍然沒有回應,不由得轉頭看向夜景辰。
夜景辰皺起了眉頭,蹲在蘇錦顔的身邊,輕聲叫喚:“師父?”
見他仍是沒有反應,便知道傅老并不像他所說的那般輕松,雖然他口口聲聲“我沒事”。
他輕輕搖了搖他的膝蓋,眼睛緊盯着他的眼睛,道:“師父,總有一天,我會把她帶到你的面前來,讓她好好跟你解釋的。方才那些隻是我們的推測,具體還要等找到她,才能知道她的目的。我相信,當年她願意跟師父成親,并非真的一點情意都沒有。”
聞言,傅老的眼神轉動了下,慢慢的擡頭看向夜景辰和蘇錦顔,道:“确實如此?”
夜景辰和蘇錦顔對視一眼,連忙點頭,不敢再刺激傅老了,生怕出什麽事。雖然他們都知道,他說的那些話,幾乎沒有可能。
傅老這才有了精神,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看向蘇錦顔,道:“不是要去看望老夫人嗎?走吧!”
蘇錦顔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先行站了起來,彎腰将傅老扶起身來,輕聲道:“傅老,事情還沒有結論,一切都有可能,你不要太傷心。”
傅老點了點頭,低垂的眼眸讓他看起來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
蘇錦顔看着傷心,偷偷的背過身,落下了淚。
夜景辰見狀,拍了拍她的手背,附耳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師父是如此豁達之人,必定能走出這南疆女子白琴帶來的陰影。”
蘇錦顔點了點頭,腳步頓了頓,與傅老錯開了半步,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
三人來到了錦泰苑,蘇錦顔進了屋,見了剛睡醒不久的老夫人,笑了笑,道:“祖母,傅老前來爲孫女把平安脈,孫女便做主請他前來爲祖母看看,也好開個方子,好好調理調理身子。”
老夫人聞言,點了點頭,慈愛的看着蘇錦顔,道:“錦丫頭有心了。”
蘇錦顔點頭一笑:“祖母可是同意了?”
“你辛辛苦苦請來的,我若不同意,豈不是要傷了你的心?快請傅老進來吧,别怠慢了人家。”老夫人笑着說道。
蘇錦顔點了點頭,走到外頭,同夜景辰一起,扶着傅老進了房間。
老夫人起身相迎,與傅老并肩坐在首位的左右兩座,門外的雲影端着茶盤,一一上了茶,便恭敬的退到老夫人的身後站着。
“老夫要爲老夫人把平安脈,還請老夫人将手伸出來。”傅老勉強的笑了下,将軟墊放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手中還拿着一條薄薄的絲帕。
老夫人點頭,輕輕的将手放在墊子上,道:“傅老,請。”
傅老點頭,将絲帕放在了老夫人的手臂上,仔細的爲她把脈。
蘇錦顔和夜景辰坐在一起,連說話都是附耳說的,生怕叨擾到正在把脈的傅老。
片刻之後,傅老将手帕收回,老夫人便将手收了回來,邊聽傅老說道:“身子并無大礙,人年老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老夫人須得注意休息才是。府中那些事自有蘇相處理,内宅這些,我看三夫人張氏也是個好的,老夫人便不要太過操心了,您啊,就是操勞過度,休息太少,才會這般難受。”
老夫人聞言一笑,點了點頭,心裏十分贊同傅老說的話。
傅老拿出紙墨筆硯,開了個方子,遞給老夫人,道:“一日兩幅,一早一晚,五碗水熬成一碗,服下便可。藥有點苦,老夫人可不要因爲這樣,就嫌棄不喝才是。”
老夫人聞言面色一窘,連連點頭。她這不愛喝藥的壞毛病還真是人盡皆知啊。
傅老這才起身告辭。
蘇錦顔見狀,便也起身,道:“祖母,我和景辰去送送傅老。”
老夫人點了點頭,将藥方遞給身後的雲影,道:“去吧去吧。”
蘇錦顔笑着行了禮,便同傅老一起走了出去。
三人并沒有在相府中逗留,而是去了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