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數位太醫整備待命,劉太醫也是其中之一。
他擡眸看了蘇錦顔一眼,歎了口氣,對她示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先去給清靈郡主診治去了。
劉太醫是太醫院最資曆最權威的太醫,而清靈郡主又是長公主的寶貝疙瘩,他理應先去爲清靈郡主診治。
蘇錦顔微笑着點頭,便先回了的屋子,沐浴更衣。
她的傷勢并不嚴重,倒是這渾身上下黏黏膩膩的髒污讓她極不舒服,與其在這裏争長短,倒不如先梳洗一番。
待到她清洗完,劉太醫便過來診治了。因着夜景辰的交代,劉太醫對蘇錦顔的傷勢極爲用心,随後便是讓随行的丫鬟替她上了藥。
折騰了小半天,又服了藥,進了點稀飯,這才算完,蘇錦顔這才能安下心,躺在床上休息。
她所受的傷大多是外傷,隻有握住清靈郡主的那條胳膊肌肉嚴重損傷,據劉太醫說,差一點就廢了!
因這胳膊牽動心脈,因此五髒也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傷,但細心調養四五個月也可痊愈。
至于身上的刮傷擦傷就不用說了,所幸沒有入骨深的傷口,抓握山藤下墜的手掌包紮了厚厚的紗布,會不會留下疤痕,劉太醫也沒明說。
不過能活下來,而且臉上沒有毀容,手腳四肢沒有變殘,蘇錦顔便覺得已經很幸運了。
在打聽到清靈郡主的高燒已經漸漸退了,且她身上雖然有傷,但跟她現在一樣,隻需調養調養便能好轉,蘇錦顔的心這才完全放了下來。
沒過多久,夜景軒,靈犀公主和傅家人都派人送了上好的傷藥,蘇錦顔一一接下後,又賞了送來這些上藥的人,且讓來人帶了蘇家的謝意。
蘇子軒一直站在蘇錦顔的身邊,并沒有插手這些事務,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他才有機會跟蘇錦顔說上話。
蘇錦顔看到親人熟悉的臉,剛剛喚了一聲“軒弟!”,眼淚百年停不住的嘩啦啦落了下來。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将重蹈前世的覆轍,前世的仇還沒來得及報,将又添上今生的恨!
“别怕,别怕!大姐姐,别怕,已經沒事了!”蘇子軒本來一肚子氣,想着便是冒犯嫡姐,也要罵她幾句,可一見她這個樣子,便又心疼了起來,歎了口氣,趕緊拿起帕子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淚水。
蘇錦顔看到蘇子軒嘴唇幹裂,面上無光,雙眼浮腫眼中布滿血絲,神采飛揚的眼眸中隻剩下疲憊和倦怠,她愧疚的垂下頭去,輕輕道:“軒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大姐姐你和清靈郡主都平安了,别擔心!凡事都有我擔着呢,大姐姐你好好休息吧!”蘇子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但是眼底分明掃過一絲深沉和隐憂。
蘇錦顔心一緊,緊張道:“軒弟,我和清靈姐姐失蹤之後,是不是還發生事了?皇上有沒有怪罪?爹爹呢?有沒有事?”
蘇子軒忙道:“大姐姐,你别擔心,爹沒事!皇上是明君,還不至于爲了此事辦爹爹的罪!大姐姐,你什麽都不要想,先好好休息!你受了那麽多傷,吃了這麽多苦,先把身體養好,其他的日後再說,好嗎?”
蘇錦顔聞言,心裏卻越發沒底起來,她盯着蘇子軒的眼睛,嚴肅這着一張臉,問道:“軒弟,我不明白爲什麽這麽長的時間裏,居然沒人找到我和清靈姐姐。我們的坐騎就在崖上,爲沒人想到順着山崖找呢?軒弟,是不是其中有隐情?軒弟,你快告訴我!這件事我深陷其中,你說越清楚,對我才越有利!”
清靈郡主是突然失足,但是蘇錦顔并不是,地上留有她腳下的痕迹。如果有人在那兒搜尋過,一定不會沒有。
蘇子軒冷笑,說道:“大姐姐和郡主的馬并不是在崖上的,大姐姐知道你們那兩匹馬在哪兒的嗎?在離那處山崖左邊兩座山谷之外,正是因爲按照坐騎的方位尋找,才會耽誤了這麽多!如果不是三殿下,哼,恐怕直到現在也沒人找到你們呢!大姐姐,昨天的賽馬究竟是回事?”
蘇錦顔聞言,一向平和的臉色頓時微變,見蘇子軒問起來,連忙一五一十将當時的情形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包括如何與清靈郡主掉下山崖的經過。
說罷,她又疑惑的說道:“說起來,我也一直覺得很奇怪。按理說,終點明明應該有清靈姐姐的侍衛才對,但是那兒一個人都沒有。那一簍蛇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兒,清靈姐姐又因爲近段時間心結方解,對先前爲接觸過的東西生有極大的好奇心……”
說道這裏,蘇錦顔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喃喃道:“究竟是誰這麽有謀算?連這個都計算好了!難道這次不是沖着我來的,而是沖着清靈姐姐來的?可是又有誰這麽大的膽子,對姐姐動了殺機,更是敢安排這樣一個堪稱完美的局來對姐姐下手?可是這也說不通啊!畢竟清靈姐姐她從來都不曾妨礙過誰……”
蘇錦顔越發的想不通了,突然,她的心頭猛然一震,壓着嗓音低低道:“難道,難道是有人想陷害大皇子?”
清靈郡主是長公主的心頭肉,而長公主又在明德帝的心中有着極高的份量,由此可見清靈郡主在明德帝心中的地位頗高。
而此次參加小秋獵的衆人中,數大皇子殿下的身份最爲高貴,自然而然的,他就成了領頭人了。
一旦清靈郡主出了事,身爲領頭人和清靈郡主的兄長,他在明德帝的面前是無論如何也讨不了好!
清靈郡主不過一介女流,又不是明德帝的子嗣,且沒有争儲的資格,她沒有理由成爲别人暗害的對象。但若是說她是作爲這場局中的其中一枚棋子,倒是十分的恰當!
蘇子軒聞言,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目光中充滿震驚,嘴微微張開,好半天都合不攏來。
“大姐姐,你……你……”蘇子軒緩了緩備受打擊的心情,歎道,“我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的這場局的目的,大姐姐居然這麽快就想通了!大姐姐,可惜你不是男兒身,否則相府的将來必定會一片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