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跟董拙有過一面之緣的神劍門門主,史阿!
史阿擡頭望了望遠傳隐約可見的長安城,調轉馬頭,跑到馬車旁邊,恭敬說道:“師父,前方再有五裏地就是長安城了。您看是否在此休息片刻?”
“不必了,直接入城吧。”馬車中傳出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淡淡說道。
史阿恭敬行禮道:“喏!”
半個時辰後,車隊達到長安城城門處。
一隊看守城門的士兵過來,對車隊進行例行檢查。
檢查很快完成,車隊順利進入長安城。
……
相府。
董拙正以神魂遨遊天地,體會仙道的奧妙。
他有段時間沒有提升仙道修爲了。
并非龍氣值不夠,隻是在有意識的控制仙道修爲的提升速度。
仙道重領悟。
與武道不同,武道打磨肉身,隻要功夫到了,自然就練成了。
所以用系統提升境界也無所謂,不存在什麽隐患。
但仙道修煉念頭。
便是意志、想法。
萬物的想法和念頭是有力量的。
古籍中曾有這樣一個故事:“說民間有個媳婦,和婆婆晚上睡覺的時候,牆壁忽然塌了。
媳婦奮力撐起牆壁,讓婆婆逃了出去,但自己卻被壓死了。
婆婆很傷心,痛哭流涕,村裏其他人爲了安慰她,就說自己做了個夢,夢見那媳婦被天庭封爲城隍了。”
當時朝中大臣們聽了這個故事衆說紛紛,很多人認爲這媳婦孝行可嘉,但要說封神雲雲,便是扯淡了。
但有位道家真人卻說:“那媳婦确實成神了,因爲百姓認爲她成神了,她就成神了。”
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
其實所謂的神,本就是人的念頭所化,廟宇裏的神佛,之所以能夠屢屢顯靈,是因爲承受了人們太多的供奉和信仰。
這世間本沒有神,信仰的人多了,人們的念頭凝聚起來,便産生了神。
所以對付神佛的方法其實很簡單,隻要拆毀它的廟宇,滅殺它的信衆,讓它失去信仰。
這樣久而久之,所謂的神佛自然也就消失了。
這便是萬人稱頌,立地成聖,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當然,凡夫俗子的念頭力量,還是太過微弱。
需要聚集在一起,才能産生影響現實的作用。
修仙者卻能以功法秘術,壯大精神,純粹念頭,凝聚神魂,從而獲得強大的力量。
但神魂的根本,依然是心中的信念。
信念堅定,百折不撓,便可以支撐神魂越來越強大,直至成爲陽神真仙。
但若信念不夠堅定,那不管神魂力量有多強大,都隻是一個空架子,被人一觸即破!
便如當初的王允,在被董拙抓住後,以言語擊破心志,信念喪失,其仙道修爲瞬間被廢。
董拙有系統在手,隻要龍氣值足夠,便可以随心所欲的壯大神魂力量,提升仙道境界。
但他卻擔心自己的意志跟不上仙道修爲。
畢竟信念意志這種東西,屬于心靈向範疇,便是系統也無法影響太多。
因此,董拙對于仙道修爲的提升,一直都很謹慎。
若是沒有十成把握,輕易不會提升仙道修爲。
好在他身居高位,每日都與那些人傑博弈,這在無形中自然磨練了他的意志,強化了他的信念。
所以就算不用系統提升,但他的仙道修爲依然增長的非常迅速。
距離當初突破顯形境初期沒過多長時間,他便已經快達到臨界點,即将突破顯形境中期了。
董拙正以神魂凝聚過去大佛,盤膝坐于相府上空,迎接的烈日的捶打和磨練。
忽然看到太師府門口,身穿黑衣的張甯急匆匆趕來。
頓時神魂一閃,回到書房肉身内。
書房外,很快傳來急匆匆的走步聲音,張甯出現在書房門口。
她深施一禮,沉聲道:“太師,王越入城了。”
“哈哈哈,好!吩咐下去,明日府中設宴,本相要宴請王越!”董拙大笑道。
自從一個多月前,在漢水東岸與史阿短暫接觸後,史阿便再無音訊。
直到十日前,終于傳來消息,說是已經請動王越西來長安與董拙見面。
董拙對此很是高興。
雖然王越來此,并不表示就會投靠他,還要對劍神門的安置工作進行具體商議。
但隻是王越西來這件事,便是一個明确的信号,給予天下諸侯足夠的震撼!
江湖廟堂,這看似是兩個世界,實際卻是緊密聯系。
這兩個世界頂尖人物的動向,都能夠左右天下的局勢。
王越西來的直接後果,便是讓董拙重回東漢各方諸侯和世家大族的眼中。
自十八路諸侯讨董,董拙退回長安以來,董拙雖然名義上還是朝廷太師,天下第一諸侯。
但實際上,除雍涼之地,其他各地的諸侯和世家大族,都已經将視他爲家中枯骨了。
雖然他還掌握着朝廷大義,但沒人在意他。
大家都認爲,就算他能猖狂一時,也很快就會死去。
世家大族這種判斷并沒有錯誤。
曆史上,董拙退回長安後,很快就死在王允呂布手上。
隻是沒人想到,神州大陸的董卓,竟迎來了一個異世靈魂。
于是原本注定的命運,便發生了波瀾。
王越西來,表示作爲東漢六大派之一的神劍門,正式認可董卓的地位和潛力。
将董拙作爲有能力參與天下争霸,有可能成爲未來東漢之主的對象,進行投資考察!
這對其他諸侯的震撼,可想而知!
……
第二日,
相府大廳高朋滿座,賓客如雲。
凡是長安城中有地位,有名望的人,皆被請了過來。
董拙高居首位,身穿華服,舉止之間,王霸之氣油然而生。
讓人畏懼之餘,卻也不覺生出臣服之意。
“劍神門太上門主,王越門主到!”
忽然,大廳外傳來仆人高亢的唱名聲。
大廳内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門口處,要看看這東漢第一劍客的風采。
廳堂門口,一行人走過來,前面引路的是董拙曾經見過的史阿。
在史阿身後,衆人簇擁中,卻是一位頭發黑白摻半的老者。
從其表現出來的年歲看,應該是已經年過六旬了。
但從他的行走狀态中,卻絲毫看不出老态。
他後背依舊挺得筆直,好似出竅的長劍,全身上下都散發着讓人感覺刺痛的鋒芒。
宗師大成巅峰!
董拙幾乎在瞬間就判斷出了王越的境界。
不愧是三十多年前,就成名天下,被譽爲東漢第一劍客的王越。
三十年閉關苦修,讓他修爲更進一步。
如今他已經真正站在了宗師境界的盡頭,距離武聖之境,隻有一步之遙!
在董拙打量王越的時候,王越也看到了董拙。
畢竟董拙的位置并不難找。
但讓王越震驚的是,在他眼中的董拙,竟是平平無奇,好似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怎麽可能會這樣?
以董拙這種地位的人,怎麽可能不會武功?
而且據史阿所言,董拙武功是要在他之上的!
史阿實力雖然不放在王越眼中,但已經是東漢國中難得一見的頂尖武者,是武道宗師。
董拙比史阿實力更強,那至少也得是宗師呀。
此時怎會在他眼中表現的好似不會武功?
返璞歸真?
修煉了某種遮掩修爲的秘術?
還是說對方修爲已經高到自己無法看出來?
王越心中頓時閃過數個念頭,原本有些倨傲的臉色瞬間變得恭敬下來。
身上那股逼人奪目,讓人感覺刺痛的鋒芒也在瞬間消失了。
不管是哪個原因,都預示着董拙的不簡單。
原本他還想以東漢第一劍客的聲望和實力,來壓服董拙,以便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取得優勢。
所以在進入大廳後,便全力激發氣勢,便是要以這強大的氣勢震懾董拙。
可此時看來,這些全是無用功,對董拙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還是收起來爲好,免得讓人笑話。
不過與此同時,他心中也泛起喜色。
擁有如此實力的董拙,将是未來東漢執掌者的最有力競争人選。
劍神門這次下注,選對人了!
“燕山王越,拜見太師!”王越對董拙恭敬行禮道。
董拙大笑起身,快步走過來扶起王越道:“王公快快請起,本相盼王公久矣,王公能來長安,這是看得起本相,你我平輩論交就是,無需這些繁俗禮節。”
“這萬萬不可,上下有别,禮不可廢。太師位高權重,執掌朝綱,王某隻是一介江湖遊俠,豈敢與太師平輩論交。”王越連忙推辭道。
董拙哈哈笑道:“王公過謙了,神劍門雖非朝廷機構,但卻爲我東漢國培養了諸多英才。
王公之功,不在朝堂諸公之下!
本相對王公也是神交已久,今日能與王公同飲,真乃人生幸事!”
随後兩人分主賓落座,董拙舉起酒杯,高呼道:“今日王公來長安城,乃是本相幸事,朝廷幸事,東漢幸事!來,諸公與本相一起舉杯,爲王公賀!”
“爲王公賀!”廳中諸多王公大臣全部舉杯,齊聲喝道。
王越臉色微微泛紅,同樣舉起酒杯,激動道:“王越一介江湖草莽,竟得太師如此禮遇,當真是三生有幸。這杯酒,當敬太師!”
三杯開場酒喝下,宴會正式開始。
數十名容貌絕色的侍女走入廳中,輕歌曼舞以助酒興。
諸多賓客觥籌交錯,氣氛極爲濃烈。
王越董拙乃是宴會主角,自然是少不了被人敬酒。
好在二人皆是武道高手,全都不懼飲酒,凡是敬過來的酒水,皆是一口飲下。
很快,兩人身後便各自多了十幾喝空的酒壇子。
直到月上中天,這場宴會才算結束。
董拙手持王越手臂,送王越出府。
在府門處,董拙醉眼稀松的說道:“王公此來,可是要入朝爲官?”
“爲官也好,爲民也罷,皆聽太師吩咐,王某年紀大了,這些都已經看淡了。”王越面色潮紅,好似已經快要醉的不省人事了,含含糊糊的說道。
董拙贊道:“王公豁達!請上車!”
“太師留步,王某先行告辭了。”王越腳步虛浮的行了個禮,然後登上馬車,向驿站方向行去。
王越走後,董拙返回相府,那看起來充滿醉意的眼神,在瞬間便恢複清明。
走入書房,一個長身如玉的年輕人正等在那裏,正是郭嘉。
“拜見太師!”郭嘉行禮道。
董拙擺擺手道:“起來吧。”
“喏。”郭嘉起身道。
董拙在主位坐下,淡淡說道:“王越并不想入朝爲官?”
“那他想要什麽?”郭嘉目光一凝,問道。
董拙呵呵笑道:“舍小利,自然是要謀大利!不想當官,自然是想當比官更大的!依本想來看,他是想當聖人!”
聖人,
上左有耳,代表聞道,通達天地之正理。
上右有口,代表宣揚道理,教化大衆。
下邊有王,代表統率萬物爲王之徳,德行遍處施行。
聖人其實是儒家創造的一個詞彙。
儒家有至聖孔子。
孔子座下有七十二門徒,皆爲聖人。
這些聖人俯覽衆生,教化天下,雖不入朝堂,但卻教導出無數門徒弟子入仕。
這些門徒弟子以聖人爲核心,相互結黨,彼此幫襯,不能可以左右朝堂形勢,甚至能夠讓天子俯首!
董拙說王越要當聖人,并不是說他要當儒家的聖人。
而是指他要效仿儒家聖人之道,做東漢國的聖人。
這并非不可能。
因爲王越不是一個人,他是神劍門的太上門主,麾下有神劍門衆多弟子。
這些弟子從軍從政,執掌權柄,便如那聖人門徒一般,可以在形成一方勢力。
王越雖不入朝爲官,卻可以通過這些弟子來影響廟堂,做那江湖天子!
領袖武林,遙控廟堂,上伏天子,下壓百官,這不是聖人又是什麽?
“嘶!”
郭嘉倒吸一口冷氣,驚怒道:“王越竟有如此大的野心?聽他早年經曆,不想是有這般大志之人啊。”
“人嘛,總是會變的。早年的王越是什麽樣,你不知道,本相也不知道。
但今日的王越,卻是本相親眼所見。
你可知道,他已經是宗師大成巅峰了。”董拙依舊笑呵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