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姑娘,江上風大,怎麽不多披一件衣服?”郝闫瑾拿着一件袍子出來披在她肩上,“天涼,要愛惜自己。”
“謝謝。”幾日相處下來,鄭夢琪很是感激郝闫瑾,很感激那個時候他收留了自己,不然自己很可能就死在了荒郊野外,連仇都沒得報。
“姑娘客氣了。”郝闫瑾作出欲言又止的樣子。
“郝公子,有事不妨直說。”鄭夢琪開口道。
“此事還是不說爲妙,我怕影響姑娘心情。”郝闫瑾故作推托。
鄭夢琪轉過身面朝江水,“那些事我都經曆過來了,還有何事能讓我再傷心呢?既是與我有關,但說無妨。”她的心已經死了,怎會還起波瀾?
“我們家有一套傳遞書信的手段,剛剛收到大唐夥計的線報,李荊軒已于兩日前登基。”郝闫瑾緊緊盯着鄭夢琪的臉色,隻見她一臉平靜。
“呵,他做了這麽多不就是爲了這一天,我一點都不奇怪。郝公子你相信報應嗎?”鄭夢琪對于李荊軒登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隻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對待他那幼小的皇弟。當年先帝駕崩,皇位空虛,爹爹無奈之下便推了仍在襁褓中的李楓繼位,也是爲了保住皇室正統。可笑的李荊軒竟說爹爹通敵叛國、某朝篡位,如今還不是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報應?或許有吧。”郝闫瑾敷衍地回答,他其實不信報應,自己想要的當然是自己去争取,隻要夠強,誰敢報應到自己頭上!
“這世間的壞人那麽多,老天爺哪裏收拾地過來,自己的仇人還是自己去報來的實際,你說是吧?”說着,鄭夢琪對着郝闫瑾跪了下來,“求郝公子助我一臂之力!憑我之力想要殺的李荊軒是難于上青天,可是殺父之仇不得不報,更有那麽多因我而枉死的人。我聽聞古荒多有異術,求公子爲我引薦一二,待大仇得報若我還活着願用我下半生伺候公子,若我死了來世做牛做馬報答!”
郝闫瑾扶起她,“鄭姑娘,我敬佩你的勇氣!我幫助你都是我自願的,你沒有欠我什麽,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至于你說的古荒異術,我這确有幾本藏本,待去古荒了贈予你也無妨。都說錦上添花無人記,雪中送炭顯真情,我不過是在剛好的時機稍微幫了你一點,鄭姑娘莫要再說報答不報答的話了。”
鄭夢琪感動說不出話來,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三天之後,大船終于的到達了古荒了,除了中間有一次遇到大暴雨陷入險情之外,這一趟還算順利。
一行人下了船之後,早有一隊護衛,幾輛馬車在岸邊等候。
“少爺,我等恭候少爺回家。”一位領頭的人領着那一隊人把手斜放在胸前,恭敬地說。
郝闫瑾擡手放在他的腦袋上,“罕達,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爲少爺辦事不辛苦,少爺請上馬車,車内已備好點心茶水。這位姑娘是?“罕達臉上露出驚訝,少爺成年已久從未聽過他對哪家姑娘動心,他原以爲少爺是要登上那個位子,妃子人選已定便沒有期待了,如今看來是尋覓到貼心人了?
郝闫瑾見他臉色便知他想的是什麽,“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位姑娘是我朋友,你要好好安排妥當。”
鄭夢琪見他們說的是自己,便露出一個微笑,“老伯好。”
罕達不管自己少爺說的,他見這姑娘長的好,也有禮貌,收在身邊也合适,感情嘛多相處就有了,“姑娘請上馬車歇息。”
“謝謝。”鄭夢琪禮貌回應。
郝闫瑾看着自小照顧自己的管家搖了搖頭,算了随他去吧,反正最後也是白忙一場。
鄭夢琪被人帶着去了一處環境幽靜的小院落,不久之後郝闫瑾就踱着步過來,“鄭姑娘,對于這裏可還滿意,若有不合适之處我叫人改。”
“這裏很好,想不到古荒和大唐也差不多。”鄭夢琪原先在書上所見古荒一半是黃土,一半是大草原。
郝闫瑾笑笑,“鄭姑娘有所不知,這裏是我之前買的一處别院,作爲休憩用,看中的便是它與大唐風格相像。我古荒百姓也有漢人,所以部分建築風格偏向大唐。至于我們古荒族人還是生活在自由自在的大草原,每日與駿馬雄鷹相伴。”
“原來如此,是我淺薄了。”
“姑娘不是古荒人,不知也是應該的。想必一路以來舟車勞頓,姑娘早些歇息,晚些時候讓人送飯過來。”郝闫瑾溫柔地說。
鄭夢琪皺着眉覺得有些不妥,“郝公子,我不用過去拜見你的家人嗎?身爲客人寄住在你這,不去拜訪主人家似乎有些失禮。”
郝闫瑾擺擺手,“不必了,我父母不在這,他們在家裏不在别院。過幾日你休息好了,我們再啓程回家。”其實他更傾向于把諸葛雪留在這裏,皇城人多眼雜怕有意外。
諸葛雪正色道,“郝公子,我很感激你這一路上對我的幫助,可我不能再依靠你了。我想過些日子就離開這裏,有人幫助固然是好,但我怕會助長我的惰性。我會找一個地方修煉異術,待功成後再與你相見。”
郝闫瑾沒想到鄭夢琪會甯願一個人繼續吃苦,“恕我直言,雖然這不是大唐,但并不見得安全,外面還有很多心思叵測的人。這一處别院雖然不見華麗但起碼安全,鄭姑娘可以放心在此修煉,我郝家雖然不是富可敵國但門客很多,你不必擔心錢财問題。”
“這是我對自己的考驗,若這點事都經不住,有手有腳卻讓自己餓死了,那還提什麽報仇!郝公子你莫要再勸了,我心意已定,還望你早日将那幾本異術借我,我感激不盡。”鄭夢琪執意要走。
郝闫瑾歎口氣,“既然你決意已定,那我多說無益。今晚我将那幾本藏書拿來,明日将有高人來我府上,我帶你做個引薦,得了他的指點大有睥睨。”
鄭夢琪倒了一杯茶,“郝公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記于心!”
郝闫瑾挑了挑眉,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幹!”但願你這一生不會知道真相,不然回想起今天這一刻,怕是要爲自己的智商羞憤而死了。
晚上的時候,郝闫瑾如約送來了藏書,鄭夢琪迫不及待地翻開起來,目前來說,這幾本書是她成功報仇的希望。
鄭夢琪一睡到天亮,醒來的時候發覺昨晚居然沒有做噩夢,果然大唐對于自己來說就是個不祥之地。可惜那幾本藏書昨晚匆匆翻下來發現一點都看不懂,報仇之路艱難萬分,但就算再難也要堅持下去,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寄托了。
“鄭小姐起了嗎?”
“起了,你進來吧,小菊。”小菊是郝闫瑾派過來伺候她起居的小丫頭,是一個機靈的丫鬟,鄭夢琪還挺喜歡的,不像在丞相府裏的時候那些人唯唯諾諾一闆一眼。
鄭夢琪想,或許就是因爲在府裏沒人說話,所以那時候才會跟寄人籬下的李荊軒覺得同病相憐,才越走越近....
“小姐,少爺說請你一同去前廳用早點。”小菊喜歡鄭夢琪,因爲她覺得她是自己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而且脾氣還好。
“好,我知道了,小菊你手藝真好。”鄭夢琪看着銅鏡裏的自己鮮活了起來。
“那是姑娘你天生麗質,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了!”
“小菊你也很可愛。”
“謝謝姑娘誇我。”小菊美滋滋地笑着,露出兩個小酒窩。
前廳裏,郝闫瑾正恭敬地同一人說話,“墨師傅,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能否爲我的朋友指點一二?”
“很重要的朋友?”墨崖子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你小子還沒忘我喝茶的規矩,行,給你個面子。”
鄭夢琪來的時候就見郝闫瑾與一老者一起飲茶,“郝公子早。”
“鄭姑娘來了,快坐,這位便是我同你提過的墨崖子師傅。”郝闫瑾讓出位置,坐到墨崖子的另一邊。
鄭夢琪福了福,“見過墨師傅。”
“小丫頭長得不錯,配你小子有點可惜了。”墨崖子嘲笑他。
郝闫瑾被他一噎,握拳放在嘴邊,“咳咳,墨師傅不要開玩笑,鄭姑娘的美好豈是我能肖想的。”不過,被他這麽一說,心裏有點怪怪的。
“原來還沒追到手。”墨崖子無情的嘲笑他,“沒用的臭小子!”
鄭夢琪覺得此刻有點尴尬,這種話題她也不好參與。
“鄭丫頭,你學的是哪門哪派的武功?老頭我略懂武功,可以提點你幾句。”墨崖子拍了拍手上的餅幹屑。
郝闫瑾心裏吐血,你那若是略懂武功,那我們這些人豈不是壓根就沒武功!
鄭夢琪把她昨晚翻的幾本書名報給墨崖子,“昨夜匆匆翻閱,我幾乎都看不懂。”
墨崖子摸着下巴的胡子,“書倒是好書,把手伸出來,老頭給你擇個脈。老頭是江湖中人沒那麽多講究,你們要是忌諱那便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