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認知中,這一次的任務,不但獎勵豐厚,而且沒有絲毫危險。
畢竟,他們隻是負責清場的。
他們隻需要确保,白大人在動手的時候,周圍不會有什麽不懷好意的人窺視。
當然,不是白大人怕了這些人,而且此行目标是方道子,消息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告知赤火學院,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此時,白寒霜和這些弟子的角色,不知怎麽的就反轉了。
原本負責清場的這些弟子,此刻正提刀沖殺。
而本應該動手的白大人,此刻正雙目緊閉,濃郁的神魂之力朝四周擴散,搜尋着那道隐晦的目光。
是的,在他朝許木和胡全動手的刹那,就察覺到暗中似乎有一雙眼睛掃了自己一眼。
以白寒霜元魂境大圓滿的修爲,自然不會犯“感知出錯”這樣的低級錯誤。
所以,他一直在宅院之中查探那道目光的存在。
但是,神識将此地一寸寸覆蓋,一遍又一遍,但卻沒有絲毫發現。
街道外,那二十個煉體境的冰霜學院的學子,已經全部變成了屍體。
身上的儲物袋,也已經進入許木和胡全的手中。
兩人站在鮮血和雨水混雜的紅色水流中,任由身上的鮮血被雨水沖刷。
一口氣殺了二十煉體境,此時的兩人已經虛弱到了極緻。
不但體内元力消耗殆盡,因爲長時間動用神通,使得腦海劇痛,而且身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傷口。
此刻的他們,能撐着不倒下,全憑一口氣撐着。
“寒霜,放棄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方道子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他雖在許木識海之中,卻能清晰的感知到兩人的情況。
“方道子,隻要你一日不死,小玉就一日不會死心,今日我來此殺你,不爲其他,就爲了我小妹!”
白寒霜憤怒的聲音在宅院中回蕩着,心中簡直憋屈到了極緻。
小妹回去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從她身上的傷勢可以判斷出,定然是和方道子動手了。
方道子那個人,他太了解了。
小妹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勢,他的傷勢隻會比小妹更重。
同爲元魂境大圓滿,一個重傷的方道子,他想要将其滅殺,不過一刀而已。
來到玉泉城之後,發現方道子竟然死了,又化成靈體?
本以爲自己依靠“十方拘魂塔”可以将其輕松鎮壓。
沒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兩個蝼蟻般的存在,竟然在關鍵時候救下方道子。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在這窮鄉僻壤的玉泉城,竟然藏着一尊令自己都無法感知到的存在。
一個小小的方道子,竟然這麽難殺?
方道子聞言,一時間沉默。
他現在不想死,他還想要見見師尊,将赤火學院的危機感知師尊。
雖然小玉很好,但他還是想偷偷見她一面,哪怕是遠遠的看一眼就好。
還有許木和胡全,他也想看看這兩個孩子能走到哪一步。
如果可以,他更想看着這兩人日後成長起來,把萬靈宗這顆毒瘤,徹底從青州清理出去。
他還想回學院看一看。
看一看他從小長大的地方,看看那一張張朝氣蓬勃的,學子的臉。
看一看,自己曾和小玉一起過的地方,看一看學院的山,學院的水,學院的夕陽。
……
他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去做。
他,不想死!
白寒霜面色陰沉,身影一閃,直接出現在許木和胡全對面。
隻一眼,他就能看出兩人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
“交出方道子,我饒你們一命!”
白寒霜第一次正視這兩個自己眼中蝼蟻般的存在。
若是換作以往,多給這樣的人一個眼神,都是對自己身份的一種亵渎。
可如今,他不得不向兩人開口,而且還是用這麽令自己恥辱的語氣。
“哈哈哈,這話說的,好像胡爺現在就是一塊砧闆上的肉,任你宰割一樣!”
胡全哈哈大笑,森白的牙齒被鮮血覆蓋,整個被淋的像隻落湯雞。
但是,态度卻嚣張到了極緻:
“胡爺現在就站在這裏,你有本事朝姑爺伸個手指頭試試!”
站在胡全旁邊的許木,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一雙充血的眼眸中,滿是瘋狂的殺機和不可一世的跋扈。
這種無言的挑釁,簡直如同一記響亮的巴掌,直接抽在白寒霜臉上。
白寒霜面色鐵青,額頭青筋根根凸起,仿佛随時都要炸裂。
他雙手握拳,死死盯着眼前這兩隻蝼蟻,濃郁的殺機幾乎凝成了實質。
半響,他才深吸一口氣,朝宅院内沉聲開口:
“道友,若再不出來相見,就别怪我白寒霜以大欺小,心狠手辣!”
他一直忌憚的,是宅院深處那位能躲避自己神魂之力搜尋的存在。
這樣的人物,要麽是和自己修爲相近,但修煉有特殊的隐匿之發。
要麽,就是修爲強出自己太多。
他不敢賭!
然而……
除了狂風怒号,驟雨傾盆,宅院内再沒有其他聲音。
白寒霜終于失去耐心了!
他緩緩轉身,冰冷的目光落在許木和胡全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看來,你們所倚仗的那位,想做縮頭烏龜。”
話音未落,白寒霜右手向前一抓,一個巨大的,寒冰凝聚而成的掌印直接抓向兩人。
這掌印剛一出現,方圓數十丈的暴雨頓時凝結成冰,凍在半空。
周圍的空氣,更是在刹那間降至冰點。
整個空間,似乎在這一瞬間被禁锢。
許木和胡全,更是如同兩尊冰雕,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兩人的心髒劇烈的跳動着,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頭頂上,似乎整片天空都在下壓。
那種感覺,幾乎要将兩人的身體、神魂、意志力都一寸寸壓迫、碎裂,整個人都要被壓爆了。
眼看那掌印就要落下,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道銀白色的劍光,照亮整條街道。
那劍光剛一出現,無數劍意如流淌的銀河般,從高空傾瀉而下,直接轟在那巨大冰掌印之下。
“咔嚓”
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
随即,便是密密麻麻的清脆聲音,周圍被禁锢的空間,一點點碎裂。
“咔嚓,咔嚓”
清脆的聲音此起彼伏、接連不斷,半空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碎了。
停滞的空間重新恢複原狀,方圓數丈的寒冰,一寸寸碎裂,全都落在地上。
許木和胡全終于恢複了自由,但臉色卻難看的很。
尤其是許木,在恢複自由的瞬間,便撕心裂肺的大吼:
“老師,停下,快停下。”
胡全看不到,正在拼力抵擋那劍意瀑布的白寒霜也看不到。
此刻許木的識海之中,方道子的靈體就仿佛是着了火一般,瘋狂燃燒着。
他在燃燒自己的靈體,催發那道生平最強的劍意。
與此同時,一道炸雷般的聲音在白寒霜耳邊轟鳴作響:
“大大丈夫在世,當知禮義廉恥四字。”
許木和胡全微微一愣,不知道這種時候方道子說出這句話有什麽意思。
但接下來發生的這一幕,就讓他們兩人瞠目結舌,當場呆滞:
隻見,白寒霜手上的動作,突然就停下來了。
他整個人像是中了定身術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轉動絲毫。
此刻的白寒霜,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那是他十二歲的時候,“偶然”路過學院的“楓葉湖”時,裏面正有幾個漂亮的姐姐在嬉戲沐浴。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女子的光潔如玉的身體,點點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射出晶瑩的光。
他當時想,她們的皮膚若是摸起來,應該比家裏的綢緞還要舒服。
陽光有點兒大,他感覺有點兒暈,鼻子都出血了,但腳下的步子就是挪不開。
于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那一年,他十八歲,在“楓葉湖”附近的山林之中,發現了幾位師兄和師姐。
他們雖然用防護光幕将自身籠罩,但他有父親送的“明心鏡”,能清晰的看到他們在防護光幕内的一舉一動。
師姐們的聲音很奇怪,似乎很痛快,又似乎很歡愉,壓抑中帶着一股狂熱。
于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後來,他身邊有個小侍女沐浴的時候,被他看見了。
他年輕氣盛,流着鼻血,進入那小侍女房中。
後來,那個小侍女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一年,他外出曆練,發現冰霜學院的一位龐師兄重傷,奄奄一息。
兩人平日裏關系很好,龐師兄天資聰穎,是學院數一數二的天驕人物。
當時的他,還是個經常被父母責罵的纨绔子弟,龐師兄就是父母口中那個“别人家”的孩子。
時隔多年,白寒霜已經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心情,但是龐師兄最終也沒有回到學院。
自己利用他積攢多年的積蓄,成功向前邁了一大步。
那一年,小玉的一個赤火學院的好姐妹來冰霜學院找小玉,被他看見了。
那是一個性格剛烈,熱情如火的女子。
後來,她死在外出曆練的路上,死相極其慘烈,被人發現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連私密之處都遮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