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請慎言,”夜洛離無聲冷笑,“草民與二皇子不過小飲了幾杯,根本沒有醉,皇上若是不信,不妨将二皇子請來,草民與他當面對質。”三五杯酒對一個男人來說,算得了什麽,如果這樣也能醉,隻能說明有問題。
“本宮知道,其實不隻是酒的原因,”赫連依依趕緊接上話,“是因爲夜公子服了媚藥,所以把持不住,就……”
“公主似乎忘了一件事,”夜洛離冷聲提醒,“你與草民所喝的酒,是公主自己帶過來的,就算裏面有媚藥,也是公主所下,與草民何幹?”
赫連依依早料到他會這麽說,她既提早算計好一切,又怎會留下這麽大的破綻,即悲聲道,“夜公子,你怎麽能這樣說?難道本宮會給自己下媚藥嗎?再說,如果酒裏有媚藥,本宮不是應該也中招了嗎,爲何本宮沒事?”
“……”夜洛離頓時無言以對,事情發生之後,他一直憤怒恥辱于被赫連依依如此算計,很多事情還沒有來得及想明白。
“夜洛離,你沒話說了吧?明明就是你欺負了依依,你該當何罪?”秦貴妃頓時得意了,趕緊把罪名給夜洛離坐實了,免得皇上追查起“眼兒媚”的事,把她牽扯出來。
鳳若桐看向夜洛離,“夜大哥,皇上面前你不必有所隐瞞,你究竟有沒有欺侮公主,實話招來。”
夜洛離鐵青了臉色,憤怒地道,“我當然沒有做過!當時公主對我極盡糾纏,還說些不知羞恥的話,我拼着最後的力氣推開公主,打倒侍衛離去,怎可能屑于跟公主同流合污!”
赫連依依又羞又怒,聽聽夜洛離這話說的,簡直過分已極,她就這麽不堪嗎,跟她在一起,還成了同流合污了?“夜公子,你……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本宮的清白已經毀在你手裏……”
“公主,”鳳若桐提醒道,“既然公主與夜大哥各執一詞,那隻要稍加驗證,就可知道真相,”她轉向景熙帝,禀報道,“皇上,若是夜大哥并未污了公主清白,那公主清白之身應該還有,隻要驗一驗公主的守宮砂是否還在,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她自問這一招很高明,卻萬想不到,赫連依依也想到了這一點,而且爲了得到夜洛離,更是什麽都豁出去了,早已逼得陸煥喝下摻了媚藥的酒,與其成了好事,這樣就算驗身,她也清白已失,隻要她一口咬定是夜洛離幹的,誰又能證明什麽。
“回皇上,臣也以爲可行,”夜洛離更是問心無愧,挺直了胸膛,“隻要驗明公主清白身,臣就可洗清嫌疑。”
景熙帝皺眉,“依依,你可有什麽話要說?”其實他也不相信依夜洛離的性情,會做出這等事來,即使中了媚藥,應該也能自持才對。不過,驗公主清白身畢竟事關皇家顔面,也關系着依依的聲譽,非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驗的好。
赫連依依暗裏得意,面上卻是不堪羞辱的模樣,“父皇,一定、一定要這樣嗎?兒臣、兒臣不想再受污辱……”
“公主連這種事都做得出,還有什麽樣的污辱受不起?”夜洛離無聲冷笑,拿自己的清譽開玩笑的女人,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呢?
信陽公主輕聲提醒道,“洛離,别這樣說依依,她還是個孩子。”
孩子會有這樣惡毒的心腸嗎?夜洛離不以爲然,不過在景熙帝面前,這話他到底沒說出來。“請皇上着人驗明公主清白,還草民一個公道。”
好,我倒要看看,等會你怎麽哭!赫連依依悲聲道,“既然夜公子堅持,那兒臣願意接受驗身!父皇,如果、如果兒臣已經是夜公子的人,那……”
“朕自會給你一個公道,”景熙帝沉聲道,“秦貴妃,驗吧。”
秦貴妃應一聲,即拉過赫連依依的手臂,把衣袖卷上去。别看她的臉毀成這樣,不過畢竟是金枝玉葉,從小錦衣玉食,所以養的肌膚白白嫩嫩,除了一些新近才有的淤痕之外,還是很美的。
赫連依依仿佛羞不可抑,将臉使勁埋在秦貴妃懷裏,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衣袖卷上去,她手臂上早已不見了那一點朱紅,隻有那幾塊淤青,像一張開的血盆大口,在嘲笑夜洛離和鳳若桐的自以爲是一樣。
“皇上請看,依依已經……”秦貴妃義憤填膺地禀告,心疼地摸着女兒的頭發,“請皇上給依依一個公道!”
鳳若桐終于變了臉色,說不出話來:怎麽會這樣?
赫連傲皺眉,事情似乎沒有他和若桐想的那樣簡單,看來依依既然敢指證夜洛離,又同意驗身,就說明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怕任何質疑,又怎麽可能輕易讓人逮到把柄?這下事情麻煩了,夜洛離跟千柔真是好事多磨,得看看看才行。
“不可能!”夜洛離更是臉無血色,震驚莫名,“草民沒有動她,她怎麽可能……”
信陽公主如遭雷擊,呆呆看着赫連依依,大膽刹那一片空白,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依依真的讓人欺負了,怎麽會這樣……
“夜公子,你污辱依依還不夠嗎?”秦貴妃憤怒地起身,指着他就罵上了,“你要驗依依清白,現在你也親眼看到了,依依的清白就是毀在你手裏的,你是不是還不想不認賬?”
“我沒有!”夜洛離氣的臉上陣紅陣白,根本就百口莫辯,“我沒做過!”怎麽可能呢,他當時及時抽身而退,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一定是别人——”
“夜洛離!”赫連依依嘶聲大叫,悲憤莫名,“你、你太過分了!有你這樣羞辱人的嗎?明明就是你做的,你、你不但承認,反而還污辱本宮跟别的男人……你這樣羞辱本宮,本宮還有何臉面活着!”說罷她一把推開秦貴妃,爬起身就往柱子上撞。
“依依!”秦貴妃吓得臉色發青,死死拽住她,氣道,“你又沒有做錯事,爲什麽要尋死?該死的是對不起你的人!皇上,你還不給依依做主嗎,要讓人欺負她到什麽時候!”
赫連依依趴在秦貴妃懷裏,嘤嘤哭泣,眼睛裏是得意的光芒:這下夜洛離根本就逃脫不掉跟她成親的命運了,看她以後會不會讓他好過!之前所受的輕慢羞辱,必會成倍讨回來,也讓他嘗嘗被人輕賤的滋味!
景熙帝皺眉,臉上已露出不悅之色,就算他再不願意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麽可說的?“夜洛離,你還有何話說?”
“草民——”
“皇上,不要再聽夜洛離狡辯了!”秦貴妃巴不得夜洛離成爲啞巴,根本不容他說話,“依依的清白既然毀在他手裏,那爲了皇室顔面,他就該跟依依成親,負起責任來!”
成親?洛離跟依依成親?那我怎麽辦?信陽公主驚恐莫名,根本無法想像,自己能夠眼看着他們兩個在一起!“不!秦貴妃,我絕不相信洛離會做出這樣的事,這一定是誤會!”
“長公主,妾身知道你無法接受這樣的事,不過人證物證俱在,夜洛離是抵賴不了的,”秦貴妃輕蔑地冷笑,“你不能因爲喜歡夜洛離,就不顧黑白是非吧,依依還是不是你侄女了?”
夜洛離憤怒甩袖,“皇上,草民絕對沒有毀公主清白,請皇上明察!”
“秦貴妃,”赫連傲冷着臉開口,“你所說的人證是何人?”現在看來,隻糾結在赫連依依清不清白上,無法判定誰是誰非,且看看究竟是誰指證夜洛離再說。
秦貴妃對他有種掩飾不了的畏懼,氣焰也小了些,“就是、就是依依的兩個侍衛,陸煥跟康甯。”
赫連傲即道,“皇兄,不如将他們兩人召來,一問究竟?”
景熙帝皺眉點頭,“也好,來人,召陸煥康甯上殿。”
“遵旨。”
鳳若桐對這兩人卻并不抱什麽希望,既然是赫連依依的人,那爲了自己的性命前途,當然會一起指證夜大哥,隻能等會聽聽他們的證詞有什麽漏洞,再做打算。
秦貴妃柔聲勸着赫連依依坐回躺椅上,不停地哄她,她才慢慢止住悲聲,肩膀仍舊一聳一聳,說不出的委屈。
信陽公主則一直緊握着夜洛離的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絕對相信他,這件事一定會查清楚。
不大會兒,陸煥和康甯一起進來,這滿大殿都是他們的主子,兩人頭都不敢擡,即跪倒行禮,“參見皇上,參見王爺。”
景熙帝冷聲道,“今日之事究竟如何,你們兩個一一道來,不得有絲毫欺瞞,否則朕要你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