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見過我?”高冥河一愣,挑開車簾,露出臉來,仔細打量鳳若柳。不過她原本就把臉弄花,剛剛又哭又叫,更是一塌糊塗,他那日與她又是匆匆一見,交談不多,所以認不出她,也不足爲奇。
果然是他!鳳若柳暗暗狂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她這一路原本就在想,這珍珠項鏈價值連城,就算拆開來賣,單獨一顆珍珠也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要上哪裏去找買主呢,結果就正碰上高先生了,他不就正要願意花大價錢買極品珍珠嗎,這次讓她碰上,真是天意!
“高先生,你不認得我了嗎,是我啊!”鳳若柳急急指向自己的臉,想了想,趕緊過去拿過水壺,将手帕濕了,在臉上一陣擦,露出本來的樣子,“是我,那天在天龍國京城,與你見過面,你還說要買珍珠,還記得我嗎?”
當然那跟段子晉設計不成,反被大姐好一番算計,沒再去菁緣坊跟高先生見面,後來她也沒再問大姐,有沒有跟高先生見過,不過時間過去不久,高先生應該不至于認不出她吧?
高冥河看到她這張臉,立刻就想起她了,而且她這惶急無措的樣子,又與刻在他腦海中的那張臉重疊,尤其她的眼睛,怎麽就那麽盛雲!這應該不是他眼花,是真的很像啊!“原來是你?你……是天龍國鳳府的小姐?”那首飾鋪的掌櫃好像跟他說過,他記不太清了。
“我……是,”鳳若柳心一慌,還以爲他知道自己的底細,不過看他的反應,有些意外,有些茫然,卻并無不屑鄙夷之意,應該并不知道吧,她稍稍放心,露出委屈落寞的樣子,自嘲一笑,“确切地說,曾經是,現在我……”
“發生什麽事了嗎?我能幫你什麽?”高冥河從來對跟盛雲有相像之處的女子狠不起心,尤其鳳若柳跟他還有過一面之緣,剛剛又差點被人污辱,他沒辦法坐視不理。
鳳若柳當然不好一見面就要他買自己的珍珠,而且過去這些時候,也許他已經買到需要的珍珠了,萬一讓他以爲,自己是别有所圖就不好了。“我……”她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腳上卻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往旁就倒。
“姑娘——”
人影一閃,謝言一把将她勒住,翻過來看了看,她滿頭冷汗,臉色蒼白,已經昏死過去。他冷聲道,“老爺,這女子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應該不會,她是富家小姐,也不懂武功,”高冥河看一看她這狼狽樣子,歎了口氣,“先帶着她同行吧,待她醒來再說。”
“是,老爺。”
高冥河向後看了一眼,皺眉道,“赫老先生肯開口了嗎?”
說起來這一路上他都帶着赫仁同行,一開始還連恐吓帶逼問,結果赫仁雖然一把年紀了,卻強硬的很多,越發地不肯開口了。
後來他也知道自己過于心急,而且态度太惡劣,人家肯定是懷疑他心腸歹毒,當然不肯說出來了,就改變了态度,好言相求。這倒好,赫仁除了告訴他名字之外,關于那張畫像的事,一個字都不提,他就算再急,也不敢再逼赫仁,免得真出個什麽意外,那就麻煩了,隻好先回天龍國再說。
“回老爺,赫老先生還是什麽都不肯說。”謝言也很無奈,依着他的脾氣,早把老頭兒揍一頓了,看他說不說!王爺這身份尊貴的,還得低聲下氣地求着赫仁,他看着真不是那麽回事兒。
高冥河苦笑一聲,都怪自己,一上來就擺錯了态度,結果現在他态度惡劣了,人家以爲他是壞人,絕對不買賬,态度好了吧,人家又以爲他居心叵測,笑裏藏刀,他落得個裏外不是人,真要命。
“罷了,好生照顧赫先生,千萬不可再有怠慢得罪之處,明白嗎?”爲今之計,也隻有善待赫先生,日久見人心,他知道自己不是壞人之後,或許就會告訴他關于畫像的事了。
“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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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查到一些眉目了。”香堇進來後,随手關門,眼神冷酷,“二小姐……是鳳若柳曾經在城外某處客棧留了兩日,現在去向不明。鳳若柳必定是喬裝打扮,動作也定會加倍小心,所以追查起來有些難度。
“二妹動作這麽快?”鳳若桐挑眉,“才兩三天時間就走的人影都沒了,看來果然是做賊心虛啊。”或許二妹是跟什麽人商量好,有人接應,所以才能很快消失于世人眼前?那,會是誰?難道是段子晉嗎?
想想也不可能,那畜牲已經被段丞相禁足,皇上也因他“德行敗壞”而免了他的官,讓他在家中靜思己過,二妹應該不可能見到他才對。除此之外,她真想不到,會有誰能跟二妹攪和到一起了。
海棠不屑地撇嘴,“奴婢看二小姐是讓鳳府的告示給吓破了膽,知道留在京城太危險,當然要有多遠跑多遠了?可惜,就這麽讓她跑了,太便宜她了!”
鳳若桐搖頭,“我有預感,二妹不會就這麽離開的。對了,香堇,陳媽媽清醒了嗎,有沒有說什麽?”
香堇道,“已經醒了,不過她說當時餓的迷迷糊糊,就知道白姨娘曾經來看過鳳若柳,沒見有其他人來。小姐,你還是懷疑白姨娘?”
鳳若桐無聲冷笑,“二妹的突然失蹤,跟白姨娘絕對逃不了幹系,隻不過她一開始就天天去看二妹,反而不會引起旁人對她的疑心,我懷疑她從一開始,就想要救二妹出去,所以一直在做戲。”
她也是現在才想明白的,而且白姨娘這戲做的也太好了,現在就算二妹失蹤,也沒人會想到是她動了手腳,何況佛堂的鎖完好無恙,她又沒從母親那裏拿到鑰匙,能有什麽嫌疑呢。
海棠忿忿道,“白姨娘怎麽能這樣呢?那小姐不找她問清楚嗎?”
“她怎麽可能承認,”想到自己生父生母的事,鳳若桐眼神一寒,“她看似柔弱,骨子裏可真有主見,不想說的事,真能咬得住牙,問也沒用。”
海棠聳一下肩膀,“奴婢也看出來了,平日裏白姨娘不争不搶,其實是最有心機的一個,看到這最後,還不是她最風光?不過她好在沒有壞心,心機深點,倒也無妨。”
香堇白了她一眼,“說話注意些分寸,這也是你能議論的?”不過話說回來,海棠在鳳府時間長,見人遇事多,看的還挺準呢,說的也是一針見血。
鳳若桐有些好笑,“海棠,有些事你心裏明白就好了,非要說出來嗎?”
“奴婢也隻跟小姐說,沒跟别人說,”海棠赧然,“奴婢就是氣不過白姨娘幫二小姐,就讓二小姐在佛堂裏忏悔呗,這回出去,不定又要禍害誰呢。”
嗖一下,赫連傲驟然現身,正好接上話,滿眼不屑,“鳳若柳除非出了天龍國,否則不敢出來禍害人,這倒不用擔心。”現在整個天龍國,大街小巷都讓他的人貼滿了告示,上面有鳳若柳的畫像和她的所做所爲,在天龍國她已是無處容身,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出來了。
鳳若桐好笑地道,“王爺,你這一手做的,太也絕了。”這種逼二妹無所遁形的主意當然不是父親母親出的,也不是她,而是這家夥自做主張,以鳳府的名義發出去的,她知道時,整個京城的人都已經知道了,而且人人熱情高漲,都盼着能第一個把二妹抓回來,每次她上街,誰看到她誰問,鳳府的不屑女抓回來沒有,讓她啼笑皆非。
“對鳳若柳那種人,就得用這種方法,”赫連傲還洋洋得意呢,“若桐,不用擔心,鳳若柳早晚是要自食惡果。快點換衣服,咱們進宮看戲去!”
“又有好戲看?”鳳若桐好笑地道,“是什麽?”
“蕭太子非要皇兄今日給出明确答複,清韻公主嫁與誰,”赫連傲撇撇嘴,滿臉不屑,“肯定有好戲看,咱們一起去。”
鳳若桐相當無語,這家夥還是不是皇上的弟弟啊,這等關頭,他不是幫着想辦法過了這一關,居然隻知道看好戲,有這樣的嗎?“皇上要在今日立個太子出來?”
“那倒不會,”赫連傲眼神驟然銳利,“皇兄豈是受人要挾之人,不過蕭太子做了讓步,說是清韻公主不一定非嫁太子,但要嫁給誰,得讓她自己選。”那個草包女人,真當自己是神女哪,還想挑個人嫁,他不當面戳穿她,已經夠客氣了,還得瑟呢。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清韻公主有自知之明,挑個差不多的嫁了,兩國結成秦晉之好,事情也算完滿,如果她非要生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