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若桐淡然道,“能怎麽回事,秋姨娘九成九是與四妹說了什麽,或許是想着從柳家撈些什麽好處,伺機作騰呢。”
“啊?”海棠好笑地道,“她們母女吃這麽多虧,還不長記性哪,柳家會由得她們翻出天來?”
“所以我說柳家不會任她們爲所欲爲,不過随她們吧,隻要出了鳳府的門,她們就别想再回來,無礙母親安心養胎,她們想怎樣就怎樣。”鳳若桐心中多少有數,也不再多說。
“是,小姐。”海棠也巴不得她們母女走呢,這下好,都清靜了,“小姐,夫人懷的是雙生子,小姐是不是該替兩位小少爺取個好聽的名字了?”
鳳若桐笑道,“你倒是比我還心急!給弟弟取名字這種大事,當然要父親做主,我哪取得出來!走吧,去給母親請安。”
海棠吃吃笑,“是,小姐。”
兩人到畫情院時,薛氏已經起身,用了些早飯,看上去精神不錯,鳳若桐一進來,她就笑着伸手,“若桐來了?過來坐,我今早也沒聽到什麽動靜,若晴和秋姨娘出門了?”真是奇怪,依着她們母女的性子,必然要大吵大鬧,怎麽也不肯去才對吧?
鳳若桐把手放進母親手裏,過來坐下,乖巧地笑道,“是,我看她們兩個應該是認了命,就是四妹發了幾句牢騷,就一道去了,沒什麽事,白姨娘跟着過去看着點,總要讓四妹順順當當拜了堂。”
“那就好,她們母女都到了柳家,以後跟鳳府也就沒什麽關系,不必想了,”薛氏也不欲多說,從旁邊桌子上拿過一張紙,笑道,“若桐,你瞧瞧這個。”
“是什麽?”鳳若桐接過來看了看,忽地笑道,“是父親給兩個弟弟取的名字?”這一看就是出自父親的手筆,字迹剛勁有力,橫平豎直,就跟父親的爲人一般,好笑的是,這些名字全都是成雙成對的,像“玉麒、玉麟”、“飛龍、飛虎”、“青雲、青宵”之類,不一而足,父親這是已經認定,母親懷的是雙生子了吧?
“可不是嗎,”薛氏也笑得直不起腰,“老爺讓我拿給你看,給孩子取什麽名字好,你說又沒确定就是兩個兒子,老爺取的這些名字全都是男孩名,要是現在定下來了,到時候我生兩個女兒,要怎麽叫!”
“父親是盼兒子盼的喲,”鳳若桐掩着嘴笑,“不過我也覺得一定是兩個弟弟啦,剛剛海棠還說到給弟弟們取名字的,我看看啊……”她思慮了一會,指着頭兩個,“就玉麒玉麟好,吉祥富貴,好名字。”
“你也跟老爺一樣,就盼着我生兒子,”薛氏故意闆起臉來,“那我要是生兩個女兒,還不給飯吃了?”
“哪能呢,”鳳若桐抱住她撒嬌,“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是母親的孩子,我跟父親都會捧在手心裏疼,母親不要有壓力嘛,呵呵!”
“你這孩子!”薛氏哪繃得住,笑了出來,“就會說好聽的哄我!”她當然知道老爺和若桐對她的心意,不管是生兒子還是女兒,都不會有差。
“不過我敢肯定,一定是兩個弟弟,”鳳若桐嘻嘻笑,“不信就等着瞧吧!”這些日子夜大哥每來一回,她就拽着問一回,母親懷的是不是弟弟,夜大哥都笑話她傻了呢。
母女兩個說說笑笑,看看時間也長了,鳳若桐不想母親累着,就跟海棠适時退了出來,好讓母親多多休息。
主仆兩個才來到前院,管家忽然來報,“小姐,蕭太子來了。”
鳳若桐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誰?”
“蕭太子,”管家字正腔圓地重複,“已經到門外了。”
他來做什麽?鳳若桐心中一動,忽然想要把白姨娘給叫回來,如果她所料沒錯,生母跟琅琊國皇室有什麽關聯,那蕭太子一定見過白姨娘,如果讓他們見到,說不定事情的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可現在白姨娘說不定已經到了柳家,她也不可能去把人給叫回來,看來這次是要生生錯過了,難道老天爺就這麽不想她查出生母的真實身份嗎?不過倒也不急,蕭太子一時半會應該還不會離開天龍國,總還有機會的。
“小姐,要不要把人請進來?”管家見她似乎有怒氣,心就提了起來,老爺外出未歸,小姐是不是不願意招待男客人啊?可對方是琅琊國的太子,不好得罪吧?
“當然要請進來,不能怠慢了客人,”鳳若桐吩咐道,“去吧。”
“是,小姐。”
鳳若桐原本想回去戴上面紗,畢竟臉上有疤痕,不太好見人,想了想也倒罷了,正好讓蕭靖寒看清楚她的臉,如果他跟雲升真有什麽淵源,而她又有幾分像雲升,那就不可能不露出些異樣來。
上次宴席上,雖然她也以真面目示人,不過跟蕭太子畢竟隔得遠,她也并與之有過多的視線相接,應該是沒怎麽看清楚吧。
不大會兒,蕭靖寒即大步進來,或許是因爲存了别樣心思,他的目光中帶着明顯的探究,在鳳若桐臉上轉了一圈,才微一笑,“若桐姑娘,又見面了。”
“不知蕭太子駕到,有失遠迎,裏面請。”既然來到自家府上,鳳若桐就是主人,态度上不卑不亢,客氣相請。
“多謝。”蕭靖寒回禮,大大方方進了前廳,坐了下來。
待丫環奉上茶,鳳若桐道,“不知蕭太子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豈敢豈敢,”蕭靖寒打着官腔,明顯是不好直入主題,左右打量了一下,“鳳大人不在府上嗎?”
“家父外出訪友未歸,蕭太子若有要事,可先行回去,我會轉告家父。”鳳若桐微笑,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還生怕他看的不清楚,與他坐的很近。
蕭靖寒反倒有幾分不自在起來,大概沒想到她會如此豪爽吧,不過,看到她臉上的疤痕,他不自禁地露出惋惜的表情,“若桐姑娘的臉傷成如許樣,當真可惜,定要好生醫治,切莫留下疤痕。”美貌女子臉上有了疤痕,就好比絕世瓷器上有了裂紋,雖說不至于一文不值,但必定會大打折扣,總讓人看了不舒服。
“讓蕭太子取笑了,”鳳若桐微微側過臉,“想來蕭太子閱人無數,見過的絕色女子更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我如今這樣子,倒污了蕭太子的眼睛。”
“若桐姑娘這是說哪裏話來!”蕭靖寒一副受了污辱的樣子,“本宮并無他意,隻是替你可惜而已,你想的太多了,”說罷又看了看兩旁,假作不經意地道,“怎麽不見府上其他人,令堂大人可安好嗎?”
鳳若桐心中一動,他是問母親,還是問生母雲升?如果是問生母,那他是真不知道雲升早逝,還是有意試探?如此看來,自己在菁緣坊對他的問話,到底還是讓他起了疑,也更加可以确定,生母與琅琊國皇室,必定有着非常的關系,隻是這話要怎麽問?
若無其他事還好,如果生父生母與琅琊國皇室有仇怨,那真相揭開,他牽涉其中倒還罷了,萬一連累父親母親甚至王爺,尤其母親即将臨盆,若是受到刺激驚吓,後果不堪設想。
“家母身懷六甲,不方便見客,府上其他人與蕭太子素未謀面,恐會怠慢了蕭太子,”鳳若桐眼神有些冷,已經露出逐客之态,“不知蕭太子此來,究竟意欲何爲?若無其他事,恕我不能久留蕭太子。”
蕭靖寒有幾分尴尬,暗道自己今日上門,确實有些突兀了,難怪鳳若桐會起疑,她既已下了逐客令,自己再死皮賴臉地不走,反倒越發顯得别有目的了,他隻好站起來,“若桐姑娘誤會,本宮并無惡意,既如此,本宮先告辭,日後再說。”
“蕭太子慢走,不送。”鳳若桐冷着一張臉,坐着沒動。
難道她不想再問奚耶族的事嗎?蕭靖寒一時還真捉摸不透她在想什麽,到門口時忽又靈機一觸,半真半假地道,“若桐姑娘莫惱,本宮隻是看着你像本宮一位故人,所以唐突了些,若有得罪之處,請見諒。”
鳳若桐表情未變,冷聲道,“天下之大,相貌相似之人不在少數,不足爲奇,我從未離開過天龍國,蕭太子想太多了。”
蕭靖寒愣了一會,笑了兩聲,“或許是吧,恕本宮來的冒昧,告辭。”說罷轉身大步離去,目光凜冽,鳳若桐越是這樣,他反而越覺得有問題,看來得多方打探,她究竟是什麽來路,說不定真的跟盛雲有什麽關聯呢?
他一走,鳳若桐才呼出一口氣,表情有些懊惱。
“小姐,你方才的态度,反而越容易讓蕭太子起疑。”香堇早已過來,隻是沒有露面而已,所以方才的事,她看的很清楚,小姐方才這樣,适得其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