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宮女趕緊扶好了她往外跑,心裏卻道公主的脾氣誰不知道,這一鬧将起來,誰攔得住啊?
赫連依依其實已經鬧了好多次了,自從她醒來,知道自己的臉被毀的很嚴重之後,這兩天根本沒消停過,她的纖雲宮鬧到雞飛狗跳不說,秦貴妃的嘉德宮也是人仰馬翻,兩處的宮女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是這次不同,她顯然是瘋了,居然從侍衛手裏搶了把鋼刀,一路揮舞着出來,要去殺了鳳若桐!乖乖,這是鬧着玩的,鐵王要是知道了,還不把公主給……
“滾開,都滾開!”赫連依依嘶聲大叫,這把鋼刀實在太沉,她揮了幾下就累的氣喘籲籲,胳膊酸的提不起來,兀自逞強呢,“誰過來我就殺了誰,都滾開!”
因爲臉上傷的太重,她整個頭都被層層紗布包起來,隻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面,加上她隻穿了月白内服,遠遠看去,像個稻草人一樣。可就這樣她還不安生呢,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赫連傲手下留情,她早沒命了,還敢去殺鳳若桐?
十幾名宮女把她圍在中間,圈子很大,都怕被她的刀給劈中,成爲冤魂,七嘴八舌相勸:
“公主,千萬冷靜啊,鐵王妃殺不得!”
“是啊,公主,刀劍無眼,公主萬一傷到自己,那可怎麽好,快把刀放下!”
“公主,皇上和娘娘一定會替公主做主的,公主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赫連依依正在氣頭上,哪聽得進這些,沒命地大叫,“滾開!誰攔着我,我就劈了誰!我要殺了鳳若桐,那個賤人,是她,都是她害我!”
可恨當時怎麽就差了一步,直接挖掉賤人的眼睛,徹底毀了她,她也無法指證自己,十一皇叔又有什麽理由動自己?爲什麽賤人的運氣那麽好,每次都能逃過一劫,爲什麽!
正鬧的不可開交時,秦貴妃匆匆趕到,見狀也是吓的心提到嗓子眼,“依依,你這是做什麽,快把刀放下!”
赫連依依聽到聲音,頭四下裏轉,尋找着母妃的位置,因爲臉傷的太厲害,腫的不像人樣,把眼睛擠到一起去,加上她的臉被包的太胖,很影響視線,找了半天才隐約見到人影,接着大叫,“母妃,你别攔着我,我不殺了鳳若桐,誓不爲人!”
“别傻了,你現在怎麽能出去呢,快放下刀,聽話!”秦貴妃何嘗不想把鳳若桐碎屍萬段,可這宮裏人多嘴雜的,若依依的話傳到鐵王耳朵裏,又是一樁麻煩。“咱們先回去,你要好好養傷才行,知道嗎?”
“母妃,我的臉,我的臉……”赫連依依悲從中來,再也無力握刀,“當”一聲響,鋼刀落地,她也是搖搖欲墜,“我的臉毀了,我怎麽辦,怎麽辦……”
秦貴妃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過去扶住她,“依依,别怕,母妃一定會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把你的傷治好,聽到沒有?”
淚水流進傷口,鑽心的疼,赫連依依疲累至極,身體一軟,向前就倒。
“依依!”秦貴妃趕緊扯住她,向四周罵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把公主扶進去,請太醫來!”
“是,娘娘!”衆宮女擡人的擡人,請太醫的請太醫,一通忙活。
不多時,太醫匆匆來到纖雲宮,替赫連依依診治傷口。
随後進來的北堂馨月向秦貴妃見禮,神情凝重,“娘娘,我聽宮女說,公主的傷又加重了?”想想都渾身發冷啊,當時公主的臉被毀的……啧啧,她都替公主疼。
秦貴妃冷冷看她一眼,“你還會關心依依嗎?當時你也在場,怎麽不見你幫她一把,現在問又有什麽用?”
依依跟她把當時的情況一說,她可氣的夠嗆,枉北堂馨月平時還跟依依感情那般要好,原來到了緊要關頭,也是隻是顧自己,都是虛情假意!
北堂馨月早料到秦貴妃會秋後算賬,所以并不難堪,淡然一笑,“娘娘實在冤枉我了,當時連太後都阻止不了鐵王,我又憑什麽呢?即使我拼了命阻止,也是沒用的,娘娘不會因此而懷疑我對公主的情意吧?”
被說中心裏所想,秦貴妃倒有些讪讪然起來,其實她也明白這一點,不過女兒的臉被毀了,北堂馨月也曾得罪過鳳若桐,卻能安然無恙,她總是氣不過。“可恨鐵王竟是一點叔侄情意都不念,太讓本宮難堪了!”
本來她在後宮隻是居于嶽皇後之下,妃嫔們無不對她敬畏有加,現在好,她的女兒被鐵王給毀了,就好比她的臉讓人打了一樣,讓她以後如何在後宮立足。
北堂馨月眼中閃過狠毒之色,不動聲色地道,“鐵王對鳳若桐的維護人盡皆知,依依這次是有點心急了。”
秦貴妃不等說什麽,太醫已經提着藥箱出來,她趕緊道,“如何,依依的臉什麽時候能恢複如初?”
太醫暗道傷成這樣,傷口别再繼續惡化是好的,還想恢複如初?那些傷痕道道深可見骨,皮開肉裂,就算華佗再世,也不可能恢複到跟原來一樣?“娘娘恕罪,公主的臉傷勢較重,需要慢慢恢複,而且傷口不能浸水,否則隻會越加嚴重,娘娘千萬開導公主,不可哭泣,否則——”
“夠了!”秦貴妃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喝道,“依依傷成那樣,悲情難抑,能不哭嗎?換成你試試,你哭不哭!”
太醫一把年紀了,被她罵的好不尴尬,心道那怨得了誰呀,公主不想想後果,就動了鳳若桐,惹到鐵王還能有好,這不是她自找的嗎?
北堂馨月勸道,“娘娘息怒,太醫也是據實回禀,并無他意。”
秦貴妃煩躁地揮手,“滾滾,滾出去!”
太醫氣白了臉,也不欲多說,施禮後退了出去。
“母妃。”赫連依依在内室叫,“是馨月來了嗎?”
秦貴妃和北堂馨月一起到了内室,赫連依依正坐在床上,臉又被包了起來,不過看眼神很平靜,應該是沒什麽事了。
“公主恕罪,”北堂馨月上前行禮,“是我無能,無法相救公主。”
赫連依依倒也沒有怨她的意思,“不關你的事,都是鳳若桐那賤人使的賤招!母妃,我要報仇,我要殺了鳳若桐,我一定要親手殺了她!”她雙手抓緊被單,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指甲都有些斷裂,足見心中恨意之深。
秦貴妃冷笑一聲,“依依,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受這罪,當然要替你讨回來!”
北堂馨月在旁提醒,“娘娘,公主,恕去說句大膽的話,光是發狠沒有用,有鐵王相護,恐怕沒人能動鳳若桐分毫。”這一點她已經看的很清楚,所以想要找鳳若桐報仇,必須另外想辦法。
赫連依依咬牙,“那又如何?我絕漢有白白被她毀成這樣!就算我和母妃動不了分毫,不是還有舅舅嗎,我就不信父皇會一點不給舅舅面子!”
不管怎樣,舅舅現在是鎮遠大将軍,天龍國的江山如此穩固,并不全是十一皇叔的功勞,舅舅也是功不可沒,隻要告訴舅舅她所受的苦,舅舅一定會替她讨回來的!
秦貴妃好不得意,“依依說的是不錯,哥哥在邊關鎮守多年,皇上怎麽也要給哥哥幾分顔面,否則,若是鬧到僵處,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北堂馨月淡然一笑,提醒道,“娘娘,恕我多言,秦将軍性情如何?你和公主比我清楚,恕我說句大膽的話,他熱衷于權勢,會爲了公主,與鐵王反目成仇嗎?”
秦貴妃一愣,登時說不出話來,不錯,哥哥的性子如何,她很清楚,一生都在追逐名利,爲了能夠擁有權勢,他甚至毫不猶豫地休掉發妻,娶了當朝太傅的女兒,還竭力向皇上隐瞞這件事。這樣的人還會有什麽親情可言?
當然,如果重視親情有助于他鞏固權勢,他也不介意做出一副心疼妹妹的好哥哥樣來,但如果有礙于他的權利地位,他斷然不會去做,尤其是得罪鐵王。
赫連依依氣不過,狠狠道,“那也要看蛤才能事!鳳若桐把我毀成這樣,舅舅怎麽能不管呢?就算十一皇叔再厲害,可舅舅也未必就怕了他!”
北堂馨月暗暗冷笑,公讓還真是看不清個中利害,鐵王因何能保天龍國江山不失?還不是因爲他手下有的是對他忠心耿耿的人,而且都是各路高手?
别以爲秦将軍鎮守邊關,就山高皇帝遠,沒人管束得了他,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很可能就在鐵王的人嚴密監控之下,毫不誇張地說,若是秦将軍稍有異動,鐵王絕對能在最短的時間内得到消息,他還想翻出什麽風浪?
“公主說的是不錯,不過秦将軍遠在邊關,沒有皇上召見,也不能私自回京,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公主又報仇心切,還是得另外想辦法。”北堂馨月話裏有話,神情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