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傲狂傲冷笑,“皇兄,是赫連依依逼臣弟這麽做的,她無緣無故毀若桐的容,還要挖若桐的眼睛,臣弟這樣對她,已經夠仁慈,如果她不是皇兄的女兒,臣弟會将她锉骨揚灰!”
無法表達他心中的狂怒與翻湧的殺機,更沒有人明白,他用了怎樣的力氣,才管束住自己,沒有扒了赫連依依的皮,隻是替若桐讨回一二,太便宜她了!
景熙帝憤怒之餘,不禁一愣,方才宮女過去禀報,隻說是十一弟爲了維護鳳若桐,要跟依依過不去,他一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又驚又怒,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卻原來是依依先做了過分的事嗎?“依依當真如此?你們兩個給朕說清楚!”
安露安萍自然磕頭不止,“是是,皇上饒命,公主确實如此相待王妃,奴婢可以做證!”
景熙帝怒哼一聲,“即使如此,十一弟,你也該将事情禀報給朕,朕自當秉公處理,你這般對待依依,太過分了!”依依的臉傷成這樣,肯定是無法恢複的,這不也一樣丢了他的臉嗎?
赫連傲冷笑一聲,“臣弟可以親手替若桐讨個公道,怎麽能拿這些瑣碎小事打擾皇兄呢,皇兄操勞國事就夠煩心的了。”
你——景熙帝又氣又無奈,早知道十一弟對鳳若桐的維護,這次也可能是依依做了過分的事,可十一弟總要分個親疏遠近吧,把依依傷成這樣,他于心何忍!
“既然皇兄阻止,那臣弟怎麽也得給皇兄個面子,”赫連傲這怒氣也發洩的差不多,心裏記挂鳳若桐的傷勢,将皮鞭一扔,“臣弟告退。”說罷揚長而去,赫連依依如果識趣,以後就收斂些,若她再欺負若桐,有她好果子吃。
景熙帝這個氣,“十一弟,你——”眼見人早走遠了,他再氣又能怎樣,還得先救女兒再說啊。“來人,請太醫!”
“遵旨!”
景熙帝回頭看一眼安露安萍,眼神驟冷,“來人,将這兩個婢女亂棍打死,以敬效尤!”不能護着主子的婢女,留之何用。
安露安萍頓時面無人色,慘聲呼救,但皇上金口一開,誰敢替她們求情,到底還是被拖了下去,眼見是不能活了。
北堂馨月心中戚戚,見景熙帝氣成這樣,大氣不敢喘。
景熙帝冷冷道,“馨月,今日之事,你要有些分寸,不可在外胡言,知道嗎?”
北堂馨月低頭,“是,臣女明白。”
——
鐵王府裏,赫連傲寸步不離地守護着鳳若桐,不時細心地替她擦去從額上滾下來的汗珠,以免汗水流進臉上傷口裏,會更疼。
最初的嘗試昏迷過後,鳳若桐開始極度不安,不停地說着胡話,突然就驚一下子,不然就大叫“王爺”,猛地睜開眼睛,過一會又閉起來,就像被放在油鍋裏煎熬着一樣,赫連傲在旁看着,都真心替她難受,更不用說她自己了。
香堇端着換好的幹淨溫水進來,“王爺,屬下照顧小姐吧,王爺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去休息會。”這次她并未跟着小姐進宮,雖然不是她的錯,可小姐傷成這樣,她也着實心疼。
赫連傲頭也不回,手上動作越加溫柔,“不必,本王不累。”才一天一夜而已,不看到若桐安然醒來,他如何放心。
情知多說無益,香堇把盆放下,才要出去,就聽見鳳若桐大叫一聲,猛地挺身坐了起來。“小姐?”她吃了一驚,趕緊湊過去。
赫連傲卻已見過鳳若桐這樣,柔聲安慰,“沒事了,若桐,都過去了,什麽事都沒有,别怕,好好睡。”
可這次鳳若桐不但沒接着倒下睡,反而猛地回過頭來看他,目光直瞪瞪的,很吓人。
香堇一陣緊張:莫不是小姐受刺激過度,傻了吧?
“若桐……”
“我的臉很難看了是不是?”鳳若桐忽然一把抓住赫連傲的胳膊,急急地問,“是不是毀掉了,我成了醜八怪了,是不是?”先前的事她都記得,被公主劃到的臉現在還絲絲拉拉痛,一定毀容了,怎麽辦?
赫連傲心疼地把她的手握住,溫柔笑道,“别擔心,若桐,我不是給過你去疤痕的藥嗎,想想你手上的傷,好了之後沒有留下疤痕是不是?你的臉也一定能恢複,相信我,好不好?”
鳳若桐忽然哭起來,“不一樣!臉上跟手上不一樣,嗚……我手上現在還有疤痕,可是因爲手上本來就有好多掌紋,所以看不大出來,可是臉上不一樣,有疤痕好難看,嗚……”
香堇默然:誰說小姐傻了?這腦子清楚着呢,還知道臉上跟手上有疤結果不一樣,讓人想哄都哄不了她。
看她委屈的像個孩子一樣哭,赫連傲這心揪着疼,抱住她又親又摸的,“若桐,你乖,真的沒事!就算你臉上留下疤痕,我也不會嫌棄你的,你放心。”
香堇哭笑不得,王爺到底會不會哄人啊,越是這麽說,不是越讓小姐難受嗎?
“你不嫌棄我,我會嫌棄我自己!”鳳若桐在懷裏蹭蹭,難過的不行,“我不要臉上有疤,我不要這樣的自己,我不要殘缺着嫁給你,不要……”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赫連傲急的滿頭是汗,就算上戰場打仗,面對千軍萬馬,也沒有哄若桐一個來的累!“若桐,你說什麽傻話!你就是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你都是我的若桐,你說什麽殘缺,是不是要我打你屁股啊?”
鳳若桐這會兒情緒正激動,根本不聽他說什麽,就窩在他懷裏不肯起來,心裏可難受。
自打認識她,赫連傲何曾見過她這樣軟弱無助的時候,瞬間被秒殺,整顆心都要化成水一樣,無比溫柔寬容,抱緊了他,任由她哭的累了,說的累了,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回被窩,赫連傲幫她擦去眼角的淚痕,歎息一聲,“小傻瓜,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不要你,你怎麽還是不明白?”
——
“什麽!”薛氏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若桐又、又受傷了?”怎麽會這樣啊,若桐每進一次宮,就要受一次傷,是不是她的命相跟皇宮犯沖啊?早知道這樣,就不讓若桐進宮了,再有這麽一次,她一定會崩潰的!
鳳元良也是一臉憤怒加懊悔,“鐵王讓人送了信來,說是若桐被公主所傷,現在在鐵王府,稍候再回來。”
那時他還一直傻呼呼等着若桐觐見完太後回來找他呢,結果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卻等來鐵王的侍衛告之他若桐被公主所的傷的事,詳細情形如何,他還不得而知。
“公主?”薛氏驚魂未定,“爲什麽是公主?不是說太後召見咱們若桐嗎?與公主何幹?”太後絕然不可能讓公主傷害若桐吧,莫非又是公主半路把若桐給截住,傷了她?
“現在還不知道,”鳳元良坐立不安,“一切要等若桐回來再說。”
薛氏撫着隐隐做痛的肚子,好不牽挂,“若桐真是多災多難的命,這麽久了,就一直沒消停過,什麽時候才能苦盡甘來!”
“可不是呢,”鳳元良歎了口氣,“在府裏有府裏的劫,在外有在外的難,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她這大難一樁接一樁,也沒見那福在哪裏。”
薛氏苦笑,覺得肚子越來越痛,想是這情緒大起大落,孩子也不安起來了吧。
“雅萱,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不舒服?”鳳元良這才看出薛氏不對勁,登時緊張起來。雅萱也快七個月的身孕了,大意不得。
薛氏皺眉,“肚子有些疼,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啊?莫不是要生了?”鳳元良登時慌了,“要不要請大夫?不不,要生了,應該找穩婆,就找李婆婆好不好?當初若桐若柳都是她接生的,她手穩,沉得住氣,我已經讓人知會過她了,她随時會到!”
薛氏忍痛道,“才七個月不到,沒那麽快生,老爺别擔心,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虧得老爺都有了四個女兒了,還這麽沉不住氣。
其實鳳元良也是太緊張薛氏懷的孩子,所以才會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刻失了冷靜。
“不能大意,萬一是早産呢?”鳳元良一本正經,扶着她進去,“總之你快點進去休息,我讓人請大夫來給你看看,你且放心,我等若桐回來就是了。”
薛氏也确實是不舒服了,不再逞強,“知道了,老爺。”
不大會兒,大夫急匆匆進來,替薛氏診過脈後,果然說她情緒波動太大,會對孩子很不利,越是到了臨近生産,越要心平氣和,否則極易引起孩子的**不安,這是很危險的。
鳳元良一聽吓的夠嗆,安慰開導了薛氏一陣,要她寬心,别想太多。若桐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狀況,她再出點事,那還了得!
屋外,本來打算過來請安的鳳若柳聽到兩人的對話,眼裏露出詭異而狠毒的光芒:原來薛氏受不得刺激啊,那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