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太子殿下!”那名侍衛急了,“唰啦”拉出劍來,“不然對你不客氣!”
正在買東西的客人乍一見陣勢,都吓了一跳,紛紛往外跑,情形有些亂。
夜洛離眼神一寒,上前将鳳若桐護在身後,“蕭太子這是要做什麽?”
蕭靖寒哈哈一笑,松開了手,“誤會!誤會!本宮并無惡意,夜公子何必如此緊張?沈北顔,收起劍來,别把極品軒的客人都吓跑了。”
侍衛立刻收劍,對夜洛離一抱拳,“沈某多有得罪,請夜公子見諒。”
“好說。”夜洛離也讓開一步,但仍未放松警惕。
蕭靖寒轉向鳳若桐,笑顔不改,“本宮不過要問姑娘芳名,姑娘身邊的人好戾的性子。”
鳳若桐眼神淡然,“男婦授受不親,蕭太子有些冒昧了,香堇隻是回護于我,并無意得罪蕭太子,請海涵。”
“無妨,”蕭靖寒這會兒倒來了大度了,“本應如此。”
“告辭。”鳳若桐微一施禮,即帶着香堇離去。
蕭靖寒随後從極品軒出來,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轉過彎來,知道蕭靖寒并沒有跟上來,香堇才道,“小姐方才爲何不告訴他名姓?”不是小姐有意要試探蕭太子嗎,爲何又走的那麽幹脆?
鳳若桐眼神銳利,“我一開始相問,蕭太子分明已經起疑,以爲我别有所圖,我若再迫不及待将姓名留下,豈非越發顯得早有預謀,他隻會對我加倍防範,想要問出什麽,就更難。”
所以,這叫“放長線,釣大魚”?香堇默默走路,心道小姐明明就是别的所圖,還不讓人懷疑了?“奴婢覺得蕭太子性情雖狂妄,倒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或許以後有機會,能問出些什麽。”
鳳若桐驚奇地道,“你不反對我問?”之前也不知道是誰,奉了赫連傲的命,百般阻撓她去驿館打聽消息的。
香堇笑道,“奴婢當然希望小姐快些得償所願,隻不過要看用什麽方法,去驿館打探,太過危險,奴婢當然要阻止了。”
“鬼靈精,我是說不過你,”鳳若桐含笑白她一眼,“走吧,回府再說。”
“是,小姐。”
不遠處,赫連天陽目光一凝:好熟悉的身影,那是——
“大殿下,是鳳大小姐,”一旁的侍衛冷飛眼神倒好,一眼看出來,“看這個方向,應該是從極品軒出來?”
赫連天陽微一颔首,應該是。闖關那天,如果不是夜洛離以琴音相助,鳳若桐也不會那麽快拿天冰蠶珠魄,看來這份心意是打動了她,兩人之間難道已情根深種了不成?
不過也不可能,十一皇叔對鳳若桐是志在必得,甚至放話出去,早已聘了她爲妻,夜洛離縱有天大膽,也不敢跟十一皇叔搶人吧?
“沒良心的女人。”冷飛忽然罵一句,神情忿忿。
赫連天陽皺眉,“怎麽說?”因爲鳳若桐背叛十一皇叔?現在下這結論,未免爲時過早。
“大殿下爲了她,内力耗盡,她卻隻知道感激三絕公子,還不是沒良心?”冷飛現在還心有餘悸,萬一大殿下有個什麽,那就糟了。
“你知道什麽,不準胡言。”赫連天陽冷聲叱一句,鳳若桐固然不明内情,但這一切都是十一皇叔設計好的,爲的是讓他死心,并助他練成絕世神功,成就大業,何必下屬替他不平。
鳳若桐顯然也看到了赫連天陽,眼神中有愧疚,也有尴尬,原本想假裝沒看見,就這樣過去的,可碰都碰上了,那麽矯情做什麽,她定定神,還是走了過去,矮身要見禮,“見過——”
“好了,不必多禮。”赫連天陽微一搖頭,示意她不可說出自己的身份,今日他隻是在宮裏悶了,出來走走,并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鳳若桐會意,也就起身,輕聲道,“大殿下恕罪,臣女……”良久無言,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開這個口?
“恕什麽罪?”赫連天陽眼神幽冷,“鳳若桐,你是不是直到現在,也不肯把話說清楚?”
每一次都是欲言又止,讓他誤會她對自己有情,她到底想看他出糗到什麽時候?
“大殿下恕罪,臣女真的無意傷害大殿下!”鳳若桐苦笑,心中的愧疚更是鋪天蓋地。重生一世,她報起仇來果敢決絕,惟獨面對愛,面對曾經被自己傷害過的人,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才能不去傷害别人,或者将這傷害降至最低。
就如皇長子,上一世時受段子晉所騙,她色誘他,害得他身敗名裂,下場凄慘,這一世她竭所能去彌補,希望可以助他掃除障礙,入主東宮,這完全是出于道義和對自己的承諾,無關情愛。
然而一個女人如果對一個男人如此在意,如此相助,很難不讓人誤會,她不是對其有情吧?偏偏她又不忍心傷他,所以才幾次都不敢将實情說出來,結果反而讓兩人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到最後傷的赫連天陽更深,實在非她所願。
赫連天陽無聲冷笑,“所以,你甯願看着本宮出盡洋相,無法收場?”
是,他對鳳若桐的确動過心,也一度以爲,她是喜歡自己的,所以才會去下聘,現在他才明白,她對自己幾次的欲言又止,不是害羞,原來隻是不想傷他,畢竟他是男人,又是皇長子,如果被拒絕得太幹脆,會很傷自尊。
鳳若桐冷汗涔涔,頭都要擡不起來,“……抱歉,大殿下,臣女……臣女隻是希望大殿下能夠得償所願,無關情愛,臣女對大殿下惟有敬重,并無男女私情,也相信大殿下定能尋得佳人相陪,臣女有對大殿下僭越失禮之處,願受大殿下責罰!”
沒有聲音,赫連天陽像是沒聽到一樣,不喜不怒,也不說話。
怎麽了?難道我的話說的太過直白,讓大殿下憤怒到極緻,說不出話來了?唉,早知道如果直接拒絕,大殿下一定會是這樣,可再不說出來,任由誤會加深,則越發是她的不是了。
罷了,反正說都說了,要殺要剮,随他的便吧。
“呵呵,”赫連天陽忽然笑出了聲,目光頓見柔和,顯見得是從心底裏笑出來的,“鳳若桐,你終于對本宮說出心裏話了嗎?怎麽,現在倒不怕本宮受傷害了?”
其實,鳳若桐還是不了解他,完全可以早一點說明白,也免得他陷的過深,對她難以忘懷,反而鬧出去下聘,最後帶着聘禮再返回的大笑話,越發讓他下不來台。
鳳若桐登時羞赧難言,臉也漲得通紅——所幸戴着面紗,不然真無臉面對他了。“臣女慚愧……”
“本宮看你是太笨還差不多,”赫連天陽一笑搖頭,“總是那麽自以爲是,以爲是在替别人着想,其實不過是胡思亂想,讓人更加誤會,看來也就十一皇叔對你有足夠的耐心,能忍受你這些奇奇怪怪怪的想法,對你極盡寬容了,本宮可沒那閑心。”
再把話說的狠點兒,是讓自己死心,也是讓鳳若桐相信,他對她沒了非份之想,免得她越發不安——瞧瞧她那滿眼的愧疚,自己如果再不說原諒她的話,她該哭出來了吧?
鳳若桐被他調侃,越發羞的說不出話,不過想到赫連傲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寬容體貼,她則幸福的雲裏霧裏,那家夥一開始就把心交到我手裏,任我搓圓捏扁,由得我放肆,我早知道了。“大殿下取笑了,臣女慚愧。”
赫連天陽很孩子氣地撇了下嘴,好個鳳若桐,跟他說着話,腦子裏直想十一皇叔的吧?眼睛都笑成彎月了,傻不傻。“行了,不必再說什麽慚愧不慚愧的話,你不欠本宮什麽。還有,你既許了十一皇叔,行事就要注意分寸,極品軒可以去,但跟夜洛離之間,還要保持些距離,知道嗎?”
鳳若桐暗暗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不知道避嫌嗎?不過也知道赫連天陽是好意,即溫順地道,“是,臣女明白,多謝大殿下提醒。”
“本宮是爲你好,”赫連天陽鄭重其事地道,“十一皇叔醋壇子的大小,跟他的武功深淺一樣,你如果不想被酸死,最好知道分寸。”
鳳若桐一呆:醋壇子跟武功怎麽比?
未等她回神,赫連天陽已經背負起雙手,施施然離去。
香堇在旁笑的雙肩直聳,大殿下一向嚴謹冷漠,少有說玩笑話的時候,這一說起來,還真讓人招架不住。不過,她倒也看出來,大殿下對小姐已經死了心,退回到應有的距離之外,這太好了,免得到時候與王爺叔侄相争,總不是好事。
“笑夠了沒有!”鳳若桐懊惱地拍她,“每次我出糗,你就知道看我笑話,也不替我擋着些!”
香堇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這本來就是小姐自己招的,當然要小姐自己解決,好讓小姐長記性。”
鳳若桐啞然:好像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