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依依急了了,“馨月,不是叫你不要輸嗎,你怎麽輸了!”
衆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公主好沒道理,你說不輸就不輸啊,誰讓北堂郡主技不如人,偏偏剛才還一副必勝無疑的樣子,怪得了誰。
“公主,你别叫,我知道了!”北堂馨月心情惡劣,按捺着道,“不是還有兩盤棋嗎?我一定會赢。”說好的三盤兩勝,隻要她赢了這兩盤,一樣沒問題。
赫連依依急的無法,“那你一定要赢啊!”
然而哪有那麽容易,鳳若桐又已經不費吹灰之力地落好子,在旁等着北堂馨月了,見她半天都不敢下子,好心勸道,“郡主,你還是趁早認輸吧,反正到最後,也是一樣的結果。”
“你、你少得意!”北堂馨月惱羞成怒,狠狠落下一子,“我一定會赢的,你等着瞧!”
鳳若桐無所謂地挑眉,那就等着瞧吧。
事實證明,北堂馨月隻會發狠而已,就算她絞盡腦汁,苦苦支撐,最終還是沒能擺脫輸掉的命運,呆呆看着自己這邊的一片狼籍,她冷汗如雨,回不過神來:輸了嗎?三盤棋,她全都輸了,而且輸得這樣辛苦,這樣難看?
反觀鳳若桐,神情不變,臉色如舊,眼神更有些微的慵懶,仿佛應對北堂馨月這樣的對手,對她來說就是浪費時間一樣。“郡主,你還有何話?”
此時她表面雖淡然,心中卻是發苦,不期然想起上一世的事,其實依着那時癡傻的她,根本不可能會有今日這樣的棋藝,可爲了幫助段子晉,爲二皇子登位除去對手,用他從赫連傲處拿到的“妙手棋譜”,日夜苦練,不斷提高自己的棋藝。
沒過多久,她就将棋譜上的絕妙棋局記到爛熟于胸,她自己就等于一本絕妙的棋譜,就算北堂馨月棋藝再高,也跑不出這棋譜去,所以對手每走一步,她都立刻有了對策,下子能不快,最後能不赢嗎?所以說,她能有今日棋藝,也是拜赫連傲所賜呢。
北堂馨月面如死灰,還能有何話說,輸了就是輸了,那麽多雙眼睛看着,賴得掉嗎?
赫連依依狠狠咬牙,本來還指着馨月狠狠羞辱一下鳳若桐呢,結果反受其辱,氣死人了。
北堂馨月發了半天呆,忽地猛一揮手,“鳳若桐,你棋藝過人,我自歎不如!不過,咱們還有琴藝沒比,我一定不會輸給你,你先别得意!”她雖然刁蠻霸道,但有這一點好,就是輸了就認,絕不拖泥帶水,還算是有可取之處。
“好啊,郡主請。”鳳若桐挑眉,其實她一直就沒很得意,畢竟能赢北堂馨月,是借了自己重生之便,也确實沒什麽好得意的。
北堂馨月狠狠咬牙,暗暗打定主意,這琴藝是絕對不能再輸了,否則就真的挽不回了。
方才這三盤棋,她輸得真是慘,想到自己再也稱不起什麽下棋第一高手,而且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輸給自己的情敵,她胸口就一陣氣翻湧,好不悶疼。不過好在還有機會,如果琴藝她赢了,雙方就是平手,她也不至于輸的太難看。
鳳若桐看出她臉色不對,知道她方才的三盤棋耗了太多心神氣血,有點擔心,“郡主,不如咱們這琴藝就不再比了,如何?”
“不行!”北堂馨月如何肯服這個軟,堅決地道,“一定要比,咱們說好是比兩樣,哪能現在就不比了,絕對不行!”
赫連依依卻搶着道,“那若是不比了,輸赢如何算?”看馨月這樣,恐怕這琴藝也不一定穩赢,要是現在不比,賭約作廢,那倒正好,不然河穆王府白搭上三萬兩銀子,這其中也有她一部分原因,她以後如何面對馨月。
赫連傲冷冷道,“比棋藝北堂馨月輸,賭約當然照舊。”想賴若桐的賬,沒門。
赫連依依的臉色當即變的很難看,十一皇叔好讨厭,不幫着自己,反幫着鳳若桐這個外人,他是有多喜歡鳳若桐,一直幫她說話?
鳳若桐情知勸不得北堂馨月,也就放棄無謂地勸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依郡主吧。”
景熙帝知道北堂馨月的脾氣,也不多說,“來人,将皇宮裏最好的琴,多拿幾把來,讓馨月和鳳若桐挑選。”
“遵旨。”
不大會兒,侍衛即抱來七八架皇宮裏最好的琴,擺在桌上,退到一邊去。這些都是宮中樂師所用,全都是音色絕佳,樣式古樸深沉,看着就是上等品。
鳳若桐一伸手,“郡主先請。”
北堂馨月這回可不再置氣,謹慎地上前,一一仔細看過,這一局事關她的聲譽,她必須得全力以赴,挑選一把趁手的好琴,的确很重要。
鳳若桐也不急,安靜地等在一邊,反正她用什麽琴都一樣,就讓北堂馨月挑好了。
比琴藝的話,夜洛離就更不擔心了,微笑地看着鳳若桐,就等她一展風采。
感受到他的目光,鳳若桐擡眼看過去,眼神很溫暖。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學會這琴音喚蝶,還得多謝他才行。
赫連傲眼一瞪:當着他的面,親親若桐就敢跟别的男人眉來眼去,今日這事兒過了,他得好好“教訓”一下若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大會兒,北堂馨月已經挑好一把琴,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道,“你請。”
鳳若桐微一點頭,上前随意挑了一把,坐到椅子上,看向北堂馨月,“郡主的意思,是如何比法?”這琴藝不比下棋,輸赢很明顯,每個人的欣賞水平不同,好惡也不同,除非差距很明顯,否則很難說誰比誰彈得好。
北堂馨月顯然也知道這一點,略一沉吟,道,“皇上精通音律,夜公子更是個中翹楚,你我分别彈過之後,由皇上與夜公子表決高下,如何?”她明明看出夜洛離對鳳若桐的心思,竟然還點他來做評判,看上去倒真有把握。
鳳若桐道,“皇上恕罪,臣女覺得這不妥,若是皇上與夜公子各執一辭,又當如何?”
景熙帝也深以爲然,“那依若桐姑娘之見,又當如何?”
“皇上恕臣女鬥膽,”鳳若桐目光一閃,有異樣神采一閃而過,“郡主既然指夜公子爲評判,那臣女與郡主就比試一下,誰能用琴音引來彩蝶紛飛,就算誰赢,如何?”
此言一出,衆皆嘩然:琴音喚蝶是三絕公子的不傳之藝,連公主的面子都不夠大,幾次要學都沒能成行,鳳若桐怎麽可能會?再說,如今正是寒冬時節,根本不可能有蝴蝶出現,她提出如此條件,是要比試,還是要胡鬧?
一片非議聲中,唯夜洛離淡然而笑,一副了然的樣子。他十幾年在竹林中彈琴,慢慢掌握了琴音喚蝶之技,若是用心彈奏起來,就會彩蝶環繞,百鳥齊鳴,甚是壯觀惬意。如今雖是寒冬時節,但也有早來的蝶兒會爲佳人傾倒,若桐天賦異禀,必能做到這一點。
北堂馨月直到這會兒才從驚奇中回神,聲音都有點兒發顫,“鳳若桐,你确定要如此比試嗎?”琴音喚蝶,如果一個人的琴藝已臻化境,與天地融爲一體,的确可以做到這一點,至今恐怕也隻有三絕公子能有此技,她潛心練了這麽多年,還是做不到,難道鳳若桐能做到嗎?
“我确定,”鳳若桐微一笑,顯得相當有自信,“郡主的意思怎樣?不敢嗎?”
“我——”北堂馨月已經完全收斂了狂傲之态,因爲她看得出來,鳳若桐的确是深藏不露,自己必須慎之又慎,可她性子向來急躁,被鳳若桐這一激,又有些沉不住氣了,“我爲什麽不敢!我就不信,你真能做到這一點,比就比!”或許她隻是在吓唬自己,她就可以不戰而勝呢?再說,她的琴藝也是本朝一絕,就不信引不來彩蝶。
“好!”鳳若桐伸手指一撥琴弦,“铮”一聲響,深入人心,“那就如此說定了,郡主要先還是要後?”
北堂馨月這會兒也不講什麽客套了,免得再失了先機,慎重考慮過之後,她果斷地道,“你先。”還是先讓鳳若桐彈奏吧,如果真能引來彩蝶,她也好聽聽有什麽玄妙,再照着模仿,相信也能做到,那樣大家最多打個平手,她也還能做最後一搏。
衆人一聽,也都多少猜到她的心思,紛紛露出鄙夷的神情來,更是替鳳若桐不平:這樣的比法不比下棋,誰先誰就失了神秘感,說不定鳳若桐會吃虧呢。
鳳若桐卻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先。”說罷她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裙,寬大的衣擺随意散落在地面,淡粉如雲,很是聖潔。她輕擡手放在琴弦上,而後擡頭,看向不知名的方向,目光清淨溫和,仿佛聖女一樣,悲天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