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躍臉色一變,“王爺受傷了?”身上那麽多血,臉無人色,不會傷的很重吧?
赫連傲冷聲道,“是若桐傷了,把‘凝露’拿來,快!”
陶躍了然,這“凝露”是舉世奇珍,有起死回生之效,也就是用在鳳大小姐身上,王爺沒有絲毫猶豫——盡管他已看出來,鳳若桐隻是傷在手上,根本于性命無礙。
赫連傲将鳳若桐小心地放到床上,命丫環打來清水,拿來幹淨紗布,這才把她手上臨時綁上去的布條輕輕解下來,露出她血肉模糊的傷口來。
“傻瓜,不是告訴你,我會救你嗎,你逞的什麽強。”赫連傲的心劇烈抽痛着,甯可這傷是在自己身上,也省得如此内疚。
是他把若桐帶到那個地方去,原本是要好好溫存一番的,沒想到會遇上刺客,而且還要若桐來使計救他,他是不是太沒用了。
“王爺,凝露拿來了。”陶躍将瓷瓶遞上,看到鳳若桐手上的傷,也頗有些意外,傷的還挺重,搞不好這隻手就能廢了,難怪王爺會着急。
赫連傲一把奪過,不要錢般的将這珍貴的凝露嘩嘩哂在鳳若桐傷口上。
不用那麽多,一點就夠了。陶躍在旁幹着急,卻不敢多言。王爺這會兒正心急火燎,誰敢提反對意見試試。
凝露不愧是舉世珍品,灑上之後,傷口的血立刻停止了,鳳若桐緊皺着的眉頭也微微松開,似乎舒服了些。
赫連傲這才松了口氣,用幹淨的紗布重新将她傷口仔細地包紮起來,吩咐丫環好好照顧她,即出了房間,神情驟然酷寒,扔給陶躍半枝箭,“以最快的速度,查明這種箭出自何處。”
他已看過那些黑衣人的屍體,沒有任何可以查明他們身份的東西,支持鳳若桐的那個人也很面生,顯然幕後主謀爲此次行刺做了周密的安排,不會輕易讓他查到的,唯一的線索,就是這些箭。
“是,王爺。”陶躍拿着半枝箭,身形一晃,消失不見。主子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他哪敢怠慢。
——
鳳若桐這一昏迷,足足兩個時辰後才醒來,睜眼時日已西斜,她眼神迷茫,好一會兒好想起來先前發生了何時,慌道,“王爺——”
“我在,”一直守候在旁的赫連傲其實都握着她沒受傷的那隻手,趕緊湊過臉去,“若桐,手疼的厲害嗎?”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鳳若桐才覺出右手上刀割樣的痛,不過并不是難以忍受的那種,她輕輕搖頭,“還好,王爺沒受傷嗎?”
赫連傲故做輕松地笑笑,“有你這不讓須眉的女英雄保護,我怎麽會受傷。”
鳳若桐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兩朵紅暈,“王爺又取笑臣女……”當時真是好險,也虧得王爺聽懂了她的暗示,配合她動作,否則她就算廢上兩隻手,也是無用。
“不是取笑,是真的多虧了你,”赫連傲輕點她額頭一下,“如果不是你機靈,我早沒命了。”
“那也是臣女連累了王爺,”鳳若桐一臉愧疚,“臣女又不懂武功,如果不是被人給挾持,王爺也不用受人脅迫。”王爺可是本朝的頂梁柱,若爲了她而亡,那她豈不要受千夫所指,成了罪人了。
赫連傲失笑,“你這丫頭,明明知道是我連累了你,就一點不怨我?”那些人分明就是沖他來的,丫頭竟然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真是個小傻瓜。
“臣女不敢,”鳳若桐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是臣女連累了王爺——”
“好啦,你們就不要争來争去的了,有什麽意思,”信陽公主大步進來,一臉焦急,“若桐,你怎麽樣,我看看……唉喲,手傷成這樣,十一哥,你怎麽保護的若桐,太讓人失望了!”
赫連傲并手站在一邊,“是是,我沒保護好若桐,千柔,你罵的對。”
“不就是?”信陽公主總算逮到機會訓斥哥哥,不依不饒起來,“還說帶若桐去表白心意,結果就表白成這樣?十一哥,你還号稱戰神呢,武功天下第一,嘁……”
“是是,都是我的錯。”赫連傲一副受教的樣子,臉上卻是不羁的笑容,純粹爲了逗鳳若桐開心,也真有心。
鳳若桐看他這樣子,果然忍俊不禁,啞着嗓子道,“公主就别怪王爺了,其實都是臣女的錯。”
“若桐,不用替十一哥說話,這次就是他不對,”信陽公主忿忿不平,“連你的安危都保護不了,還說什麽讓你成爲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呢,牛皮吹大法了吧?”
鳳若桐心中一震:王爺說過這話?可是自己……
“那是自然,”赫連傲挑眉,狂傲之态盡現,“我說出的話,自會做到。”
信陽公主沖他扮鬼臉,回頭關切地道,“若桐,你手傷的重不重,會不會影響到去鵲橋盛會?”
到時所有千金小姐都會靠自己的才藝來爲本家争光,或者引起心愛之人注意的,且到最後,會有皇後評審,點出最優秀的女子,有望配給皇室中人爲正妃,若桐傷了手,彈不了琴,作不了畫,那可怎麽辦。
赫連傲哼了一聲,“若桐不用。”
“不用什麽?”信陽公主一愣,一時未會過意。
“不用比,”赫連傲好心地解釋,“就是第一。”
鳳若桐紅了臉,“王爺謬贊,臣女擔當不起。”第一她是不敢說,而且她這一世根本不想在鵲橋盛會上出風頭,傷了手,正好有足夠的理由不展現才藝,不是很好嗎?
信陽公主登時明白過來,壞笑道,“十一哥,嗯,嗯?”
赫連傲不置可否,他看中的,還用得着再上鵲橋盛會出風頭?多此一舉。
看看時候不早,鳳若桐擔心雙親不放心她,即不顧赫連傲的挽留,堅持要回府。
回到鳳府時,天已微黑,薛氏果然不放心,在大門口等她,看她安然下了馬車,這才松一口氣,上前道,“若桐,怎麽才回來,與公主相談甚歡嗎?”
“是,母親,”鳳若桐心下歉然,趕緊扶住她,才覺她手已冰涼,顯然在外站了許久了,“有勞母親挂念,是女兒的不是。”
“回來就好,若桐!”薛氏忽地驚道,“你手怎麽受傷了?怎麽回事,重不重?你臉色好難看,怎麽回事?”
鳳若桐臉色确實很蒼白,經曆了那麽一場生死劫難,又受傷流了那麽多血,臉色怎麽可能會好。“母親不用擔心,我隻是跟信陽公主切磋廚藝時,不小心傷到了,沒什麽大礙。”這是她爲手上的傷尋的借口,也跟赫連傲和信陽公主統一了說辭,若有人問起,就如此回答,想來也不會有破綻。
薛氏果然不懷疑,心疼地道,“怎麽這麽不小心呢,去陪信陽公主說說話也就罷了,論什麽廚藝,大年下的,傷成這樣,可怎麽好。”
鳳若桐笑笑,“母親放心,隻是一點皮肉傷,很快就好了。”她可不敢告訴母親實情,不然還得母親吓個半死。至于這傷雖然重,但赫連傲給了她好兩瓶“凝露”,這傷口應該很快就能收住了。
進了前廳,才算是暖和了些,鳳若桐邊脫掉風衣,邊問,“母親,三妹怎麽樣了?”
薛氏神情一冷,“還關在柴房,與蘇玉梅倒是母女團聚了。”
“三妹還是不肯認錯嗎?”鳳若桐有些委屈,“也不知道她們母女怎麽就那麽恨我,非除了我不可。”
“那是她們心術正,你有什麽錯,”薛氏想到被毀的布莊和蘇玉梅的狠毒,就氣的臉色發白,“若雨這丫頭也是,竟狠心到把熱湯往你臉上潑,不好好罰她,對你也不公平。”
“三妹年紀還小,也是讓蘇玉梅給寵壞了,”鳳若桐有幾分無奈,“母親就給三妹一次機會吧,她若肯好好認錯,以後不再犯,就别再罰她了,這新年才到,鬧的過分了不好。”
薛氏點頭,“我也有此意,你陪我去看看若雨吧。”
“是,母親。”
母女兩人一起來到柴房,薛氏吩咐在門外守着的家丁,“開門吧。”
家丁趕緊把門打開,兩人走了進去,就見蘇玉梅母女被綁在柱子的兩邊,都凍的臉色發青,一天一夜沒吃飯,更是餓的有氣沒力,半睜着眼睛,快要不行了的樣子。
薛氏冷聲道,“鳳若雨,你可知錯嗎?”
蘇玉梅打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嘶聲道,“殺人兇手!你是殺人兇手!來人哪,抓她,抓她!”
薛氏氣結:到了如此份上,蘇玉梅居然還這麽說,分明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蘇玉梅,你要鬧到什麽時候!”
蘇玉梅猛地一驚,眼神才清澈了些,似乎才尋思過來,趕緊求饒,“大姐,我知道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好不好!”
“你現在是下等丫環,沒資格叫我大姐,”薛氏毫不客氣地提醒,“蘇玉梅,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