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跟薛氏幾次交鋒才看出來,薛氏雖然性情清冷,平時也沉默寡言,卻絕對不是個好對付的,她幾次想要去鋪子裏動手腳,都被薛氏毫不客氣地擋了回來,她雖恨的牙癢癢,一時卻也無法。
後來她眼見不能搶過薛氏,就又起歹心,重新找上高卓,想讓他配制一種慢性毒藥,好下在薛氏飯菜中,将她慢慢除去。
誰知道高卓竟見她在鳳府有好日子過,眼紅起來,問她要兩千兩銀子,她那時根本沒得到薛氏什麽好處,哪來那麽多錢,當場拒絕,結果高卓惱羞成怒,要挾她如果不給錢,就把害薛氏失胎的事兒說出來,兩人一言不和,幾乎鬧翻,她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會被雲升聽了去,告訴了鳳元良!
“雲升?那個狐狸精說的話,你也信!”老夫人也慌了,用大聲呼喝來掩飾内心的驚恐,“她根本就是故意挑撥我們之間的母子關系,我怎麽可能會害薛雅萱的孩子,那可是我的親孫子!”
鳳元良冷笑一聲,“母親,事到如今,你還說這些好聽的話有什麽用!你什麽時候拿雅萱當過自己的兒媳?你但凡有一點這樣的心思,就不該對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那也是一條性命啊,而且何其無辜!當初雲升一告訴他,他幾乎沒氣瘋,差點就要找上母親和蘇姨娘,問個清楚明白。
鳳若桐呼出一口氣,終于明白爲何這麽多年來,父親對老夫人不冷不熱,對蘇姨娘表面看起來很寵愛,實際上并不待見她了,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毀在她們兩個手上的。“父親,你真的相信生母的話?”
“我當然信,”鳳元良拍拍薛氏的背,以做無聲安慰,“當時雲升跟我一說,我怒不可遏,後來着人也打聽了,才知道那大夫跟蘇玉梅原來是一對舊情人!”
蘇姨娘眼前一黑:原來老爺連這個也知道了……
鳳若桐暗中冷笑,蘇姨娘今天不用想翻身了,父親原來一點都不笨,枉她還想着怎麽樣巧妙地讓父親知道這件事呢。“那這麽說,蘇姨娘她……”
“沒錯,她根本就早已背叛了我!”鳳元良咬牙,這對于身爲男人的他而言,是莫大的污辱!“确切地說,她嫁給我,根本就是别有目的,簡直卑鄙!”
蘇姨娘已經說不出話來,老夫人更是傻了眼,看兒子這樣子,分明早已清楚所有事,她想否認,也無從說起了。“元良,你、你——”
鳳若桐微微皺眉,看父親這樣子,應該是隻知道高卓跟蘇姨娘是一對,并沒想到三妹或許不是他的女兒,如果真能證明這一點,那蘇姨娘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留下來了。
“母親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鳳元良冷冷看着老夫人,“當年我之所以沒有将這件事情說出來,也是雲升勸我,說雅萱的孩子已經失去了,如果我将事情說開,鬧大了,也隻會是鳳府的醜事讓更多人知道,得不償失,我才勉強将此事壓下,雖說鳳府一直平靜,卻苦了雅萱。”
薛氏含着淚,一笑搖頭,“老爺如此記挂着我,明白我的苦,我怎麽樣都無所謂。”這麽多年來,老爺對她一直是不冷不熱的,她曾一度以爲,老爺也是嫌棄她生不出孩子,所以不想要她了呢,原來老爺心裏一直有她,她死也值了。
“不,是我對不起你,”鳳元良歎氣,把她摟在懷裏,旁若無人地親了她額頭一下,“雲升也說這樣會讓你受太多委屈,可母親畢竟是長輩,如果真鬧開了,我也不能對母親怎樣,她還說,我對你越是在意,帶給你的傷害就越大,有時候,疏遠反而是一種保護,所以……”
“老爺,别說了,我都明白了!”薛氏已經泣不成聲,伏在他胸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是我錯怪了老爺,對不起,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都是我對不起你,”鳳元良的眼睛也有些紅,“那時我正仕途坎坷,才有一點起色,所以自私地壓下了這件事,雲升也說這樣太對不起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你争寵,好讓母親和蘇姨娘不再針對你,你也有機會生下咱們的孩子,你的地位就不會再受到威脅,但是我跟雲升都沒想到,你小産之後傷了身,一直不能再有孕……”
薛氏身心一震,難過而又愧疚,幾乎暈去!她一度以爲,雲升也是看中她當家主母的地位,所以才一直在老爺面前獻媚,卻原來那個看似妖媚的女人,有着如此善良的一顆心,是她錯怪雲升了!“是我的錯……”
鳳若桐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對生母雲升忽然就有了另外的認識,那時自己年紀雖然小,卻也知道府上人都在說,生母把父親迷的團團轉,風頭都蓋過了母親,她也不知道聽了多少旁人對生母的謾罵,卻原來一切都是生母爲了母親,受了那麽大的委屈,這又是何苦。
老夫人和蘇姨娘則徹底傻了眼,還以爲她們當年做下的事天衣無縫,卻原來早讓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雲升那狐狸精,居然還在她們面前演了這麽一出戲,把她們耍的團團轉,這都哪兒跟哪兒!
“不,雅萱,一直以來,最無辜的一個人就是你,”鳳元良苦笑,對她的愧疚也不必再壓抑着,全都表現了出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爲了自己的仕途,選擇息事甯人,母親對你諸多挑剔辱罵,也都是因爲我的無能,都是我的錯。”
老夫人惱羞成怒,喝道,“鳳元良,你說什麽!我什麽時候對你媳婦——”
“母親還不承認嗎?”鳳元良冷冷看着她,“你動的什麽心思,當真以爲我不知道?我不過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雅萱雖然不知道當年的事,卻也一直勸我,不可因爲她而與母親起沖突,可我越是忍讓,母親就越過分,蘇家姐弟更是過分到要謀害雅萱和若桐的地步,我若再不替她們出頭,我還是男人嗎?”
老夫人冷笑一聲,“恐怕不是因爲這個吧?鳳元良,你是覺得你現在做了刑部尚書,官大了,位子也穩了,現在無論鬧出多大的動靜,也動搖不了你的地位,所以就要把我和玉梅都攆出去了,是不是?”
“如果母親和蘇玉梅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又何必怕我鬧動靜,”鳳元良絲毫不爲所動,“當年的事,母親是不是還想否認?”
“我——”老夫人已生出恐懼之心,“我根本就沒做過,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鳳元良并不意外她的否認,畢竟她很清楚,如果承認了,就沒個好結果——雖然依現在的情況,也由不得她不承認,“那母親的意思,是要我派人找到高卓,與你們當面對質了?”
老夫人露出幾分得意之色,“沒用,你不可能找到高卓,因爲他已經死了。”
“他還活着。”鳳元良冷笑一聲,母親不加思索就說出高卓的生死,還不是有問題嗎?
老夫人一驚,接着就笃定地道,“不可能,高卓已經死了,是阿笛親手——”
“姨母!”蘇姨娘姐弟同時大聲叫,險險阻止了老夫人。
老夫人打個激靈,差點沒咬掉舌頭,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好險,差點上了兒子的當,把實話說出來!
然鳳元良已經恍然冷笑,“難怪事發之後,我派出那麽多人去找高卓,卻遍尋不獲,原來是被蘇笛給殺了滅口了,是不是?”
薛氏更是驚的臉無血色,蘇家人原來都這麽狠嗎,殺人不眨眼,誰礙了他們的事,就除掉誰,不怕遭報應嗎?
蘇姨娘驚白了臉,竟然讓老爺把真相套了出來!沒錯,高卓的确已經被弟弟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了,誰讓他獅子大開口,要那麽多銀兩,還威脅她要把真相告訴老爺,不除掉他能行嗎?
“我沒有,你别冤枉我!”蘇笛劇烈搖頭否認,“我從來沒見過高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鳳元良冷聲道,“你們就吃定高卓已死,死無對證,是不是?不過無所謂,高卓害死我的孩兒,他本來就該死!既然今天把話都說開了,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老夫人是真急了眼了,大叫道,“鳳元良,你到底想怎樣,是不是非要逼死我們才甘心!”
“是你們蘇家人先對不起我,”鳳元良已經完全不理會老夫人心虛之下的發火,冷聲道,“我方才本想就此放過蘇玉梅和蘇笛,是你們非要糾纏不休,就怨不得我!蘇笛送官法辦,蘇玉梅謀害我的孩兒,幾次都想對若桐不利,謀害嫡女亦是罪無可恕,一并送官!”害了雅萱跟孩兒,母親雖然也有份,但他到底不能将母親怎麽樣,可蘇氏姐弟就必須爲此付出代價不可。
鳳若桐無聲冷笑:終于到了扳倒蘇姨娘這一天了嗎?太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