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冷冷看着她,“蘇姨娘,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哦?蘇姨娘心中一動:不是爲了呂媽媽搜夢婉院的事?“大姐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這她倒不是裝的,薛氏沒來由地說起這話,她的确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好,那我問你,布莊生意所得的收益,到底哪去了?”薛氏也不跟她繞彎子,幹脆挑明了說。
蘇姨娘大驚,怎麽好端端的又提起此事?而且薛氏一臉怒氣,若非她知道了什麽?“這……大姐,我先前說過了,布莊的生意越來越差,根本沒有什麽收益,我還能弄到哪去?”
“是嗎?”薛氏怒極反笑,“蘇姨娘,你是不是覺得,把我當猴子一樣戲耍,很有趣,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你的把戲,是不是?”
蘇姨娘越發有不好的預感,快要笑不出來了,“大姐,你今兒這是怎麽了,淨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我可沒這意思,我實在不不明白,大姐到底想說什麽。”
“好,我且問你,你一個姨娘,每月份錢有多少?”薛氏仍是沒有明說,看來是想給蘇姨娘一個自己交代的機會。
蘇姨娘小心地答,“大姐不是才立的規矩嗎,妾室每月份錢二十兩,其餘物品另說,怎麽了?”
薛氏冷聲道,“你嫁進鳳府十幾年,每月的份錢都已領過,賬房不曾虧欠了你,平時你花銀兩也并不精細,有時還會向老爺要求多添些份錢,是不是?”
難道就爲了這事兒?蘇姨娘定了定心,笑道,“大姐這是找我算賬來了?有時我生個病什麽的,或者看到特别中意的衣服首飾,就會多買些,花的錢多了,老爺也是不想委屈了我,再說這事兒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大姐說對嗎?”
難不成薛氏是看着老夫人不在,布莊也收了回去,所以要一一跟她算這些賬了?這樣的話,她倒是沒什麽好擔心的,因爲這些事根本就不是秘密,老爺和老夫人也絕對不會挑她的錯處。
“那就是了,”薛氏冷笑一聲,“既然你每個月的份錢都是剛剛夠用度,甚至要額外再多要一些,那我問你,你房中又哪來那麽多銀兩?”
蘇姨娘這才大吃一驚,悚然變了臉色:她房中的确有六百兩銀子,這是準備好要給弟弟打點的,這件事她做的向來隐秘,除了她和老夫人,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薛氏是怎麽知道的?“什麽銀兩?大姐,我不明白……”
“蘇姨娘,你臉色很白,你知道嗎?”薛氏目露嘲諷,“如果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又怎會直接過來問你!你是不是還不想承認,你把布莊九成的盈利,都私吞了去?”
“我沒有!大姐,你冤枉我了,我怎麽可能私吞布莊的錢呢,我沒有!”蘇姨娘知道自己的臉色肯定很難看,因爲這件事的确是她心虛,可她絕對不能承認,否則就麻煩了!她下意識地看了鳳若桐一眼,見其目光冷然而沉靜,心不禁一沉:難道是鳳若桐知道了什麽,向薛氏告了密?
薛氏立刻道,“好,既然你沒有貪布莊的盈利,也沒有例錢存下來,那你房中的幾百兩銀子,究竟從何而來?”
我——蘇姨娘登時語塞,更是恨的牙癢癢:難怪薛氏一上來先繞着彎子問例錢的事,原來目的在這裏!可惱自己沒察覺,竟上了她的當,這下想把話兜回來,也不容易了!
“蘇姨娘,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把布莊的錢,都拿去了蘇家?”話至此處,薛氏也不再試探,直接問了出來。
蘇姨娘眼前一黑,身體大晃,差點昏過去:薛氏她、她連這件事也知道了?那……
鳳若桐無聲一笑,“蘇姨娘,你就不要再狡辯了,母親已經知道,是你弟弟殺了人,又不想坐監,對方就趁機要挾,獅子大開口,要了五萬兩銀子,蘇家無法,隻好答應,可蘇家早已家道中落,拿不出這麽多銀兩,恰巧你那時要了母親的布莊過去,所以就拿了布莊的錢,去堵你弟弟人命官司的窟窿,是不是?”
蘇姨娘呆呆看着她,臉無血色:她知道的這麽清楚,難怪薛氏如此有把握,敢直接上門來質問自己!
薛氏氣的臉色發青,“蘇姨娘,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這樣作踐布莊的生意,生生毀了我的布莊,你有何面目見我!”虧得她當時還挑了生意最好做布莊給蘇姨娘,也是爲了在老夫人面前有交代,原來蘇姨娘私下裏竟是這般吃裏扒外!
“大姐,我、我沒有……”蘇姨娘慌的喘不過氣來,可還在抵死不認,“你、你聽誰胡說八道,我弟弟根本就沒有……”
“你還想抵賴?”薛氏氣不打一處來,“我若不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又怎會知道你拿了錢去救你弟弟?蘇姨娘,你若不承認,要不要讓老爺去查一查你弟弟的案子?”
之前她聽了鳳若桐的提議,果然派了個信得過的人到蘇家附近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風流成性的蘇笛跟一個相好因爲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起了争執,他失手将那女子給掐死,那女子的家人在當地雖然不是名門望族,卻也是有名有姓的,蘇家擔心事情鬧大,蘇笛就得坐監,說不定還得給人償命,這輩子就毀了,所以苦求得對方同意,私下了結了事。
蘇姨娘嘴唇動了動,根本就沒有理由反駁,“大姐,我、我真的沒有拿布莊的錢……”
“那你房中的錢又做何解釋!”薛氏怒不可遏,狠狠一拍桌子,“天下掉下來的不成?”
蘇姨娘吓的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往門口退,咬着牙就是不認,“我房中哪來的錢,大姐,你别冤枉我!”反正她一直很小心,放錢的地方也極其隐秘,薛氏斷然不會知道的。
“你還說是我冤枉你!”薛氏看來也是氣極了,“蘇姨娘,你是不是非要我搜出贓銀來,你才肯認錯?”
蘇姨娘惱羞成怒,還“贓銀”呢,薛氏是直接把她當成賊了是不是?
鳳若桐挑了挑眉,勸道,“母親息怒,你已仁至義盡,蘇姨娘既然不肯認,那就讓事實說話。”
蘇姨娘忽地瞪向她,“若桐,你這是什麽話!莫非你也相信,是我貪了布莊的錢不成?”小賤人,一定是你從中挑撥,否則這兩年薛氏雖有懷疑,卻從來不敢正面來問,你是巴不得我倒黴是不是?
“是與不是,待把銀兩搜出來,不就一切明了嗎?”鳳若桐一笑,眼神卻冷的吓人,“母親以爲如何?”
薛氏冷哼一聲,“隻能如此了。周媽媽,進來吧。”
門外周媽媽答應一聲,領着兩個丫頭走了進來,手上居然還拿着錘子斧子之類的工具!
蘇姨娘又驚又怒,“大姐,你、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想……”
薛氏根本不理會她,吩咐道,“錢櫃在那邊衣櫃的夾層裏,去拿出來。”
蘇姨娘頓時目瞪口呆:薛氏連她藏錢櫃的地方都知道?這、這怎麽可能!她是暗中找人打造了衣櫃裏的夾層,連老爺和老夫人都不知道,薛氏是怎麽知道的?
“是,夫人。”周媽媽上前拽了拽衣櫃上的鎖,回頭道,“夫人,砸不砸?”
薛氏冷聲問道,“蘇姨娘,你是要自己打開衣櫃,還是我讓周媽媽砸開?”
蘇姨娘臉色慘白,飛身過去,張開雙臂擋在衣櫃前,大聲道,“大姐,你不能這麽做!這是我的衣櫃,連老爺都不能砸它,你憑什麽!”
薛氏不爲所動,“那是因爲老爺不知道你私吞鳳府的銀兩!你開是不開?”
“不行!”蘇姨娘情知隻要一開衣櫃,自己就無可抵賴,怎麽可能答應。
“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薛氏同樣硬到底,“周媽媽,把蘇姨娘拉開,砸!”
“是,夫人。”周媽媽應一聲,讓兩個丫頭把蘇姨娘拉開,一錘子就砸向了那把精緻的鎖。
“啊!”蘇姨娘大叫,活像這一錘砸到了她身上一樣,“不準砸!聽到沒有,不準砸!”她拼命推搡着兩個丫頭,想要沖過去,卻終是不能,隻能眼睜睜看着。
周媽媽本來就人高馬大,力氣也大,三兩下就把鎖敲開,“當”一聲響,鎖掉在地上,她大聲道,“夫人,鎖打開了。”
“不準動!不準動聽到沒有?”蘇姨娘急的臉紅脖子粗,就差破口大罵了,“你們、你們算什麽東西,也敢動我的衣櫃,看我不禀報老爺,你們還要不要活命了?!”
薛氏冷聲道,“是非曲直,總要弄個明白,蘇姨娘,這回是你做錯了事,縱使老爺面前,我也有話說。”
蘇姨娘咬牙,“你——”
正在這個當兒,呂媽媽在兩個丫頭攙扶之下,一頭闖了進來,“蘇姨娘,大小姐院兒裏沒有搜到男人,倒是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