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傲神情不變,“請他進來。”
“是,王爺。”
鳳若桐起身,有些不安,“王爺,公主,臣女是否該回避?”
信陽公主不在意地道,“有什麽打緊,天陽又不是獅子老虎,沒什麽可怕,再說他一向寡言,在與不在都一樣,若桐,你不必在意。”
鳳若桐暗暗苦笑,皇長子的性情,她再清楚不過,他性情寡淡,給人一種溫文爾雅,卻又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感,不好親近。而上一世時爲助段子晉,她色誘過皇長子,如今讓她如何面對。“這……”
“若桐,不必拘禮,天陽也不是外人,”赫連傲也隻當她不願意多見皇室中人,出言勸慰,“何況有本王在,你擔心什麽。”
鳳若桐情知解釋不清,隻好站過一旁,“是,王爺,公主,臣女遵命。”
說話間赫連天陽已走了進來,一身寶藍錦衣,黑色披風,貂毛的帽子,五官線條冷峻剛毅,天生一副傲骨,不必刻意做什麽,已足以讓人不敢逾矩。
鳳若桐頭都不敢擡,接着見禮,“臣女鳳若桐,參見大殿下。”因爲底氣不足,她聲音都有些發緊。
赫連天陽似乎有些意外,不過并未多說,“不必多禮。”說來也怪,十一皇叔雖到處留情,卻從未将任何女人帶回王府,看來這個鳳若桐在十一皇叔心裏,頗爲不一樣。
“多謝大殿下。”鳳若桐識趣地閉嘴,站到了一邊。
“見過十一皇叔,見過皇姑姑。”赫連天陽一一見禮,雖說這兩人跟自己年齡差不多,但輩份尊卑不可亂。
“别多禮了,若桐,過來坐,站着坐什麽。”信陽公主大概不想鳳若桐覺得拘束,熱情地招呼一句。
鳳若桐對她很是感激,而也正是因爲她的細心體貼,自己才不至于太過尴尬,道謝之後,也就坐了下去。
她這一坐,正與赫連天陽面對面,他不經意間一擡眸,臉色微變:這女子竟有如此絕色,難怪十一叔識遍芳叢,對她也另眼相看。姓鳳?“你是刑部鳳大人之女?”
“臣女正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對自己說話,鳳若桐一愣,低頭回話。
“鳳二小姐鳳若柳?”早就聽聞鳳家二女鳳若柳絕代芳華,名貫京城,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不待鳳若桐答話,赫連傲已不屑地道,“鳳若柳那等庸脂俗粉,怎比得過若桐一根手指頭!”
鳳若桐默然,王爺,我謝謝你這麽擡舉我,可你能不能不要替我這麽招搖,你不嫌丢人,我嫌。“王爺謬贊,臣女擔當不起。”
“本王說你是你就是,過謙則藏奸,你不知道嗎?”赫連傲一本正經,甚至有些威嚴,說的話卻足以把人給氣死。
鳳若桐暗裏氣的咬牙,爲免他再說出更過分的話來,唯有閉緊了唇,假裝沒聽到。
信陽公主一邊吃着點心,一邊瞧好戲,看來十一哥對若桐很不一樣哦,有戲。
赫連天陽眼神明顯有些不一樣,訝然道,“鳳大小姐?”就是那個傳言中結巴而又懦弱的鳳府小姐,連鳳大人都羞于提起的長女嗎?怎麽會……
“臣女正是鳳若桐,讓大殿下見笑了。”鳳若桐明白他的驚訝緣何而來,并不惱怒或者羞赧,因她很清楚,皇長子雖然性情冷漠,爲人卻正直寬容,令人敬佩。
“原來如此,看來傳言終不可信。”赫連天陽再看她一眼,即淡淡收回目光。
信陽公主暗暗好笑,她算是比較了解這個皇侄,别看他表面雲淡風清,但明顯是對若桐動了心思,否則也不會多問這一句。
赫連傲與赫連天陽有公事要談,兩人即去了書房相商。
他們一走,鳳若桐才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否則面對這兩個人,她真要拘束死了,自己先前的預感果然沒錯,早知道會在這裏碰上皇長子,她說什麽都不來。
“若桐,别理他們,他們就這樣,老愛神神秘秘的,”信陽公主頗爲不屑,“男人麽,就知道江山天下的,沒趣。”
鳳若桐微一笑,“是,公主。”眼中卻閃過一抹銳色,當今皇上子嗣不多,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就是前皇後所生的皇長子赫連天陽,以及現皇後所生的二皇子赫連天宇,朝中大臣也是分幫分派,各自支持自己認爲的真命天子,暗裏鬥的不可開交。
而自己曾經的心上人段子晉,其父是兩朝元老,本朝丞相,支持的是二皇子,所以上一世才以花言巧語哄得她爲他所用,引誘皇長子,害他名聲盡毀,成爲衆矢之的,最終助得二皇子登位,得到最的勝利。
然而就是在那一天,她就被段子晉下了毒,枉死九泉,想想真是可笑呢,她還爲自己幫了心上人如此大的忙,一定會越加得他歡心,兩人終将鴛鴦雙飛,不離不棄呢,結果……
“若桐?若桐?”信陽公主吓了一跳,晃了晃她的肩膀,“你怎麽了,臉色突然這麽難看?”還咬牙切齒的,好吓人。
鳳若桐倏然回神,暗道一聲“慚愧”,自己這是又沉浸在前塵往事當中,難以自拔了,“公主恕罪,臣女……有些不舒服,是否可以先行告退?”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想起更多的往事,難以自處,再被鐵王那家夥看出什麽來可怎麽好。
“我瞧着你也是臉色不好,要不要我請個大夫來給你看看?”信陽公主擔憂地摸她額頭,一臉的情真意切。
鳳若桐心中感動,卻不好多說,“不敢勞煩公主,臣女回府休息一下,就沒事了,請容臣女先告退。”
“好,好,”信陽公主忙不疊點頭,“那你趕緊回去休息吧,十一哥那裏我去跟他說。”
“多謝公主,臣女告退。”鳳若桐恭敬地行禮,到的門口,海棠過來扶住她,她微一搖頭,示意海棠别多說,兩人即一起離去。
不大會兒,赫連傲折回,不見了鳳若桐,濃眉一擰,“人呢?”
信陽公主嚼着點心,含糊不精地道,“回去了,若桐不太舒服,我沒強留她。”
“不舒服?”赫連傲心一沉,“怎麽不舒服?要不要緊?她不舒服你還讓她一個人回去,路上出事怎麽辦?”
信陽公主不樂意了,“十一哥,你關心若桐,我就不關心嗎?我看她也沒什麽大礙,再說她也不要我送,難道我還硬勉強她不成?”雖說她跟若桐是第一次見,但她卻覺得與之很投緣,很喜歡跟若桐在一起,怎麽會不關心她。
赫連傲白了她一眼,飛快地趕到府門口,卻已看不到鳳府的馬車,他挑了挑眉,“跑的倒快。”
馬車裏,海棠從車簾往裏看了看,擔心地道,“小姐,你真的沒事嗎?奴婢看你臉色好差。”
鳳若桐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是無法跟任何人說,這樣不堪重負,是心累。
後面響起車轍聲,海棠回頭看了看,低聲道,“小姐,是大殿下的馬車?”
哦?他也離開了?鳳若桐不欲跟他更多糾纏,吩咐道,“讓過一邊,讓大殿下先行。”
“是,小姐。”車夫趕緊将馬車趕到一邊去,安靜等待。
後面的馬車即緩緩過來,兩車相錯的刹那,赫連天陽忽地一擡手,“停。”
馬車立刻停了下來,鳳若桐心一沉:他該不會是要……
“鳳大小姐。”赫連天陽掀開車簾,冷聲道。
鳳若桐無奈,隻好掀簾,就要下車,“大殿下有何吩咐?”
“不必下來了,”赫連天陽一擺手,阻止她的動作,“外面冷。鳳大小姐不是在十一皇叔府上做客,怎麽這就走了?”
鳳若桐想也不想就解釋道,“大殿下誤會,臣女并非鐵王的客人,是陪信陽公主一同前來。”
原來如此。那她就不是十一皇叔的人了?赫連天陽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異樣神彩,似乎輕松不少,“既如此,鳳大小姐怎麽就走了,是本王壞了你的興緻?”
“臣女不敢,”鳳若桐惶恐莫名,“臣女……臣女是看時候不早,所以……”
“你莫緊張,本王并無其他意思,”赫連天陽擺了擺手,“路滑難行,鳳大小姐當心。”
“多謝大殿下。”鳳若桐反倒越發緊張,他對她的關切,讓她無所适從。
赫連天陽微微皺眉,竟不願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拘謹,卻也不多說,吩咐道,“走吧。”
“是,大殿下。”
馬車嘎吱嘎吱駛過去,鳳若桐才松了一口氣,陡覺後背一陣發涼,才知道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苦笑:這一世越不想與這些人有所牽扯,就越躲不開,這可怎麽好。
前面馬車旁,一名年輕的侍衛試探地道,“大殿下,屬下去查一查鳳大小姐的底?”
赫連天陽冷冷看他一眼,“你懷疑她?”冷飛跟了他很多年了,對他忠心耿耿,且心思細密,應該是看出了什麽。
冷飛點頭,“鳳大小姐與傳言根本不可同日而語,莫非是鳳大人的計謀?”鳳大人掌管刑部,其中利害,可想而知。
赫連天陽微一搖頭,“鳳若桐之事,應該是以訛傳訛,與鳳大人無關。”鳳元良剛剛回京任職不久,不可能上一任就動什麽心思,何況他若真拿自己女兒做文章,也不會做的如此明顯,否則豈非招人懷疑。
冷飛大爲詫異:大殿下居然不想動鳳若桐,難不成是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