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醫本想着說一些什麽其他的話語卻被蕭史抓住了衣領,蕭史冷冷的說道:“你連一個降溫的法子都沒有嗎?”
“陛下……”
“太醫院連急速降溫的辦法都沒有?”
“有,老臣這就去配藥。”
“還不快去!”
“是,是,是。”
蕭史本想着起身去監督太醫配藥,卻被王箬沐抓住了衣角,他回過頭看着那蒼白而又虛弱的王箬沐,皺起好看的眉頭。
“阿史,不要走……我想看到你……”
“沐沐,告訴朕,爲什麽要在雪地裏站一宿?”
“那裏距離你的宮殿最近,我想站在距離你很近的地方,感受到你的存在,哪怕看不到你,也想聞到屬于你的氣息。”
“可是朕并不在那裏。”
“可是我不知道如何找到你,不知道如何能夠讓你見到我不再颦眉不再不開心,阿史,你是我的有緣人,爲什麽在你的心裏,卻是一個非常不值得你珍惜的人呢?”
“朕隻能說,也許你我之間,本身就是一場錯誤……朕……并不是一個很好的男子,也許并不能滿足你心裏的一切想法。”
“是嗎?”
她将額頭上的冷毛巾拿了下來,準備翻身,那倔強的模樣,讓人心疼。
“沐沐,你要去哪裏?”
“我本就是個驕傲的女人,我不希望離開你,更不希望與你有任何的錯過,可是你卻将我當做一個外人,一個從未認真思考過的外人,一個從未認真的去想過去看過的外人。如果是這樣,那我可以離開了,我不喜歡被當做一個累贅,更不稀罕成爲人家厭惡的的對象!”
王箬沐擡起頭,盡管她發燒燒的有些發暈,可以就有着自己的堅持,“我有自己的底線,而這個底線必然是讓我不能跨過去,更不能去無視的。”
她咬着牙硬撐着坐了起來,可才走兩步路,卻摔倒在地,蕭史伸出手,去扶她,卻被她倔強的推開,“你不用這般,既然不是我的良人,何必關心我的死活?”
“可你在發燒,知道嗎?”
王箬沐自嘲一笑,看向蕭史,那眼眸裏帶着淚水也帶着委屈,更帶着死倔的脾氣,“我,王箬沐,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看着鬧心。”
王箬沐從腰間取出來一顆藥丸,直接塞入嘴裏,“你莫要忘了,這天底下,血玄沐本就是藥廬之鄉,我身爲少谷主,又如何不會自我治療?隻是我盼着,盼着你能夠看在我生病的份兒上能夠待我……待我猶如初見,可是我錯了,你的心,是冰塊,太冷。”
蕭史看着那倔強的王箬沐,他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溫度稍縱即逝,竟然有一些不舍。
“也許,我在很可笑,喜歡一個不該喜歡的男人,他的心裏沒有我,他的眼裏沒有我,他的話裏更沒有我!可我卻偏偏的想着他,想着他能夠對待我好那麽一點點,真的是……令人傷心,不,應該是令人寒心。我呐……就是個丢人的女子!”
王箬沐伸出手來,想也不想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她突然覺得這種感覺挺好,有扇了自己幾巴掌,紅腫着一張臉,帶着失望,帶着心碎。
蕭史受不了這樣的她,少了她的聰慧,少了她的靈氣,猶如一潭死水,他想也不想的移形換影走到她的身邊,抓住她的手腕,此時她的體溫已經開始銳減,他很詫異,這血玄沐湖的藥物真的這般靈嗎?
王箬沐冷笑起來,“你既然不關心我的死活,何必在乎我的健康?”她硬抽出手,卻被他死死攥住。
“你我之間,除了愛情,再無其他嗎?”
“我王箬沐,之所以在你身邊,隻是爲了我的緣分,如果緣分不在,如果我想掐斷這場緣分,我必然會遠離,讓你我再無見面的機會。”
“沐沐,你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沒必要一顆心吊死在朕的身上。”
“我這人死腦筋,認定了就會不顧一切,死心了也會不顧一切。”
“沐沐……朕并不是一個冷心冷肺的男人,可是朕也許還沒想好如何待你。”
“也許吧,那我可以離開了嗎?”
“沐沐……”
王箬沐想要甩開蕭史的大手,卻被他點住了穴道,“朕的禦醫很快就會回來,朕不相信讓你如此退燒的藥物是什麽好藥,朕要看着,看着你徹底的好了才行。”
他将她打橫抱上床鋪,爲她蓋好被子,而她則是皺起眉,“你說給不了我希望的愛情,可你卻如此的對我溫柔,你這樣不覺得太貪心了嗎?”
“……”蕭史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不想讓她離去,卻又做不到真的愛她。
“你無話可說?也對,你本就是個冷情冷心的人,怎麽會有話要跟我說呢?但是你可知道自己這麽做會意味着什麽?你這樣會給我錯覺,讓我覺得你其實是愛我的,而你自己卻沒發現。”
王箬沐看着蕭史似乎再認真的聽着她的話,不知爲何她竟然有一種奢望,奢望他真的聽進去,也許他是一個感情白癡,隻會認定第一個對他好的人,卻不知道他執拗的那個好人并不是他真的愛的人。
如果真是這樣,也許她王箬沐會慶幸,更會幸福。因爲這世界上懂得舍得的人,就會懂得收獲,懂得收獲的人才會得到幸福。
她相信自己長老們所說的緣分,也相信自己的這份愛情是天賜的姻緣,隻是多難罷了。
“如果你真不知道是愛我亦或是不愛我,其實有個很好的辦法證明,你可願聽我的?”王箬沐又燃起了希望。
“什麽辦法?”他心很軟,很軟,軟到他想知道是什麽辦法可以留住她,也可以留住自己對玉丫頭的愛意,如果是兩全其美的方法,他願意嘗試。
“你愛着李潇玉,對不對?”王箬沐盡管不喜歡這個名字,卻欣賞這個女子,說是情敵,可是李潇玉并不喜歡蕭史,人家愛的是自己的夫君,她王箬沐卻是怨恨不得的。
“這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我想再問一遍,是不是?”
“是。”
“那你可想過,你隻不過是在沙漠裏行走太久的非常口渴的人,遇到一個好人,給了你一杯水,你當做了恩人,所以特别關注她,以至于你不知道你的貧瘠的感情認知裏面,這是愛情還是恩情嗎?”
“恩情?愛情?”
“我承認這個世界之上有很多事因爲恩情轉爲了愛情,或是因爲孺慕仰慕變成了愛意,可是你不是。你隻是孤單習慣了,隻是薄情習慣了,遇到一個真性情的女子,你覺得很奇特,你很想抓住據爲己有罷了,可是這不是愛情知道?”
“是嗎?是朕誤解了?”
“蕭史,你留下我,代表了你的心裏還是有我的一席之位,你舍不得我離開,但是你不甘心放下你所謂的執拗。剛巧,我也是個執拗而放不下你的人,所以我們可折中一個辦法。”
“你想說的是什麽樣子的辦法?”
“所幸的是,我不是個小心眼的女子,我願意去做任何嘗試,爲了我的愛情,爲了那命中注定的緣分,任何的嘗試我都在所不惜。”
王箬沐頓了頓,看着蕭史,認真的說道:“既然我不小心眼,而你執拗的很,那麽我們可以試試将李潇玉帶到這北晉國裏來,如果李潇玉來到了北晉國,而你真的與她有緣……有緣到了,你們夫唱婦随……那麽……”她聽到了心碎的聲音,很痛,可是她依舊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那麽,我願意成全你,更願意看着我的最愛幸福一生的活下去,而我隻要擁有你的一顆種子,回到我的血玄沐的谷裏,終老一生。這樣的結局,我接受,也願賭服輸。但若是……”
“若是怎麽樣?”
“若是李潇玉依舊愛着她肚子裏孩子,那個你在鳴凰樓見到過的慕玄烨的父親,這東嶽國的齊王,那麽你作爲一個男子,要承認你的失敗,你也要願賭服輸,徹底的離開李潇玉,認了我與你的緣分。”
蕭史看着眼前的倔強女子,她雙目閃着光芒,仿佛笃定了他會輸。
不過這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畢竟他可以留下她,也可以留下玉丫頭。
“蕭史,我知道你在顧及什麽,我王箬沐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我都願意撞得頭破血流來承認自己的失敗,你爲什麽不願意努力一把,嘗試自己的未來?難道你不如我嗎?”
蕭史看着這個雙目如星光一般催财,熠熠發光的眼神,讓他不自覺的點了頭,“如果,這是你想的,朕願意陪你瘋一次。”
“那你我擊掌爲誓,如何?”
“好。”
王箬沐伸出手掌,等待着他擊掌。
而他與她的掌聲,讓整個靜音的房間響的格外的突兀。
也許王箬沐不知道,自己這一次的放過自己,成就了她的姻緣,而她更不知道,有時候這種退步卻會讓那緣分呆的更久更長,以至于北晉國的曆史上寫到,晉仁宗六宮無妃隻留後一人,一生偏寵皇後。
有時候愛情,并不是一見鍾情,也不是無疾而終,而是它來的太慢,需要經營,需要呵護更需要寬心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