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慕雲昭愣住,他調查過李潇玉的背景,他垂下了眼,他不該問這句話,對嗎?
李潇玉也不知道爲什麽,竟然神經一般的發作起來,也許她不喜歡這樣質疑她的男子吧?她既然陷入了與他的愛情,就不願意與他發生各種各樣的摩擦,更遑論是猜忌?
“我的母親是巫醫祭祀血脈裏面的掌燈婢女,我的母親往上數三代,都是婢女!你知道嗎?你以爲姓李就是能知道主要信息的人嗎?你又以爲是潇字輩,就是皇家血脈裏面能說得上話的人嗎?若不是當初的王朝四分五裂,我的娘家承襲的不過是縣主,我的父親不過是一方太守罷了!”
李潇玉知道自己不該發火,可是她管不住自己,她想要說,想要證明,更想要告訴眼前這個猜忌的男人,他做錯了什麽,他又傷害了什麽!
“你知道嗎?若不是李氏的族人在戰亂之中幾乎消滅殆盡,我的家族絕對不可能靠近永州祭司神殿,更不可能成爲汴州城内的新興皇族!不是所有西霖國的李氏都是跟李潇融那般的心思,也不是所有的李氏都希望能夠開故土!我成爲郡主,如何成爲你的和親之妻,你不是調查過嗎?”
“潇潇……我隻是順嘴一說,我沒有别的意思。”
“沒有别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很明确了?”
“我隻是想說一些話,僅此而已,你不要生氣。”
“我是不生氣,還是要跟你锱铢必較?”
“你不要這樣!潇潇,我隻是……我錯了還不成嗎?”
“你錯了?你可知道惡語傷人冬日寒?”
“我錯了,我認輸還不行嗎?”
“不行!”
“那你想怎麽樣?”
“你說,把你知道的關于我嫁給你以前的消息,都告訴我!你若是誠實的告訴我,我會告訴你這件事的解決方案,若是你不肯告訴我!那麽……”
“你會怎麽樣?”
“兩個人的好建立在彼此的信任之上,可是若是你作踐了我對你的信任和好感,那麽你我之間,再也不見!”
“潇潇,你不能這麽任性,知道嗎?”
“哦?不能這麽任性?”
“潇潇……”
“我是不能這麽任性,還是你是故意讓我傷心?”
“我……”
“我給你了機會,你要也好,不要也罷,一切随你。”
“你真的要這般決絕?”
“慕雲昭,我告訴你,我這個人是一個不将就的人,我的愛情要麽純潔無雜質,要麽完全否定,非黑即白,絕不将就。”
這句話讓慕雲昭的心裏猶如狂風刮過,他的心竟然扭痛。
“潇潇,我本沒有别的意思,真的。”
“可是你刺激我了,那麽你就要爲你的語言負責,爲你所有的傷害我的語言負責,知道嗎?”
“我如何負責?”
“告訴我,我嫁給你之前,你都知道了什麽,你又是怎麽看我的?”
“難道你一定要知道嗎?”
“你不是懷疑我嗎?那麽,将你所有的問題擺出來,說明白,告訴我,讓我看看我能告訴你什麽,你又相信我什麽?”
“潇潇,你一定要這麽正式嗎?”
“我隻希望你我正兒八經的談一會,将所有的問題解決,之後再也沒有機會你我之間被任何宵小挑撥離間,更沒有機會産生分歧,你若是肯,那麽我願意跟你談談。你若是不肯,那我也無可奈何。”
“潇潇,你這般說,我還能怎麽說?”
“那你知道的告訴我。”
“潇潇,我知道的是不了解你的時候,那時候……”
“不要廢話,我隻是想知道我的母國提供的資料,關于我的資料,到底都是些什麽!”
“這很重要嗎?”
“不重要麽?這也是一種風評,不是嗎?”
“真的要這樣嗎?”
“是。”
“好吧。”
“那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慕雲昭輕歎一聲,他能怎麽辦呢?自己攤上了這麽一個較真的媳婦,還是一個不将就的完美主義者,他還能如何?又能如何?隻能這般的任憑東西南北風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從你幾歲開始說呢?”
“你最早知道我的事情,是幾歲的時候?”
“八歲,你認識蕭史的那年。”
“說說看。”
“其實那一年我也在,那次的馬車沖出來,即将要撞到的不隻是蕭史還有馬車中的我。”慕雲昭彎起嘴角,他的潇潇不知道,他與她的緣分從八歲就注定了。
“那輛馬車是你的?”
“是的,我母妃去汴州故地祭祀天子,正巧我和母妃就在那輛馬車上。”
“然後呢?”
“李潇融想要留住我的母妃,将車輪割斷了,馬車失控,差點壓到經過的蕭史,被你的母親救了出來。”
慕雲昭深吸一口氣,仿佛又回到了十歲那年,一次初見李潇玉,他想十歲的他已經知道什麽是美醜了,更是記住了那一刻的驚豔。
李潇玉那時候梳着小小的包子頭,她不顧一切的抱着蕭史的腰肢,那發絲随風而起,伴随着李潇玉母親那條長長綢布裹住腰,一個回拉之間,那大大的眼睛與自己對視的時候,他就已經記住了這雙眼睛,更記住了胳膊内側那隻耀眼的蝴蝶胎記。
“潇潇,你可還記得,在你的家裏曾經接待過一個極爲尊貴的客人,你的父母忙碌的去招待這個客人,而你卻被遺忘在了一側?”
李潇玉眯起眼睛,她努力的搜索這一塊的記憶,卻發現這塊記憶本就是空缺,而她隻能茫然的看向慕雲昭。
“是啊,你那時候才八歲,又隻是陪一個不愛說話的小男孩坐在湖邊,呆呆的望着月亮。這對你而言,是那般枯燥,又怎麽可能記得住我呢?”
慕雲昭垂下眼睛,他歎了一聲,而李潇玉則是皺起眉,這個慕雲昭曾經住過她的家?但是爲什麽原主的記憶什麽也沒有?但是……等等……有一個模糊的影響,這是兩個男孩在打架,這男孩爲什麽打架?
她也不知道爲什麽,鬼使神差的說道:“你不會是那個跟蕭史打架的男孩吧?”
慕雲昭的眼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你記得了?”
“我隻記得兩個男孩打架。”
“原來如此,我确實打架了,因爲你将歸屬于誰,你又是誰的誰。”
“什麽?”
“看來你忘了,忘了很多,也忘記了你和蕭史的那份婚約的來曆。”
“你知道?”
“我不是跟他打了一架嗎?”
“那到底怎麽來的?”
慕雲昭推開窗戶,看向窗外,他的聲音悠遠而低緩,“巫醫祭祀之家的族人,每一個胎記都是特殊存在的,凡是第一眼看到女子胎記的男人,将成爲她的第一個夫婿。而那天,我和蕭史都看到了。”
“啊?”
“可是我在馬車裏,蕭史在馬車外,他是衆目睽睽,而我是密室之内,他比我搶了先機。但是我氣不過,我這人一向霸道,屬于自己的就一定要搶回來,所以我跟他打了一架。”
“因爲我?”
“因爲你。”
慕雲昭的眼神是那般的深情,仿佛要溺了她的心,讓她沉到他的深水眼眸的潭底,再也不離開。
她很想說話,卻發現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而他卻聰明的将這一切變成了一場告白。
慕雲昭的聲音是那般的低沉,好聽而又悅耳,讓她有些沉醉,沉醉在這個男人的溫柔裏。
但是她想到什麽,又清醒過來,“可是不對啊,我曾經在七八歲的時候見過你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婆婆,我聽說你是婆婆三十歲才生下來的,也就是說我大你起碼二十三歲啊!而你見到我的時候,又是十歲,那我當時起碼要三十三歲了!”
“你們巫醫祭祀之家的孩子,每滿八歲都要灌入上一輩人的信息,而你的母親八歲的時候與我的母妃同時見證了蒼龍出世,你母親是蒼龍的龍魂之血的選定者,而你是你母親的繼承者。”
“你是說我的記憶,有一些不是我的?是我母親的?”
“你真的忘記了你的一切嗎?包括你的母親?”
“我……你知道我曾經墜湖過,之後在邊境被追殺……我……”
慕雲昭轉過身來,将她攬入懷裏,他的聲音很柔很柔,仿佛哄着嬰兒一般,“噓,我知道,你繼承了上一輩子的記憶,自然會忘記一些,我知道。”
“你也有嗎?”
“我也有,所以我能理解你,也信任你。”
“婆婆将她的記憶給了你?”
“給了我該給的,卻沒給我她的愛情,正如你記住了大事,卻不知道你母親的愛恨情仇。”
“那能跟我說說我的母親嗎?說說我爲什麽十五歲的時候失去了他們?我想知道爲什麽,我更想知道爲什麽選擇我爲郡主,爲什麽我是和親的對象?這到底是爲什麽?”
“是啊,你一定有很多的疑問,這些疑問最紅還是要有人告訴你的,不是嗎?”
“你能告訴我嗎?”
“能,你是我的潇潇,既然你想問,我自然會回答你的,讓你知道屬于你的記憶,也讓你知道,我對你的信任是怎麽樣的?我對你是不是真心實意。”
“好。”
【作者題外話】:女主的兒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