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玉剛想感慨這陽光的刺眼,突然靈機一動,刺眼?這華衣侍衛怕是不能直視太陽吧?
李潇玉一個縱身背對太陽而戰,調整呼吸的過程中與華衣侍衛對峙一方,此時華衣侍衛的小指已經通入心海,他雖然強撐着,可冷汗已經泌出,他現在急需勝利。他盯着李潇玉,眼睛因着陽光的關系,似開未開,半眯着眼睛看着李潇玉。
看來他晃眼了,可惜不夠,她要讓他因着陽光的照射而閉眼,她必須等待那閉眼的一瞬間,一招制敵。
華衣侍衛有些不耐煩了,他準備速戰速決,“齊王妃,你怕是跑不了了。”
李潇玉挑起眉,伸手取下自己的金步搖,需要找準角度,将眼光反射在華衣侍衛的眼睛上,“隻怕誰跑不了還不一定呢。”
這金子反射的光芒,讓華衣侍衛快速閉上了眼睛,就是此刻,她隻有幾秒鍾的時間。
這一刻李潇玉發揮了身體所有的潛能,直奔而去,抓住華衣侍衛遮眼的右手小手指,一個越空而過,狠狠背摔,将華衣侍衛摔倒在地,他的另外一個小手指被折斷,而此時李潇玉的速度極快,她将金步搖的發簪簪底抵住華衣侍衛。
“你輸了。”
蕭倫城垂下眼睛,好一個丫頭,竟然能赢了青龍?
宋安拍着手,“精彩的搏擊術,蕭倫城,你的侍衛輸了。”
李潇融也跟着幫腔,“倫城,你的侍衛被放倒兩次,确實是你的侍衛輸了。”
蕭倫城有些不死心的說道,“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有什麽好幫她的?我又不是不承認這個小丫頭心眼多,會耍陰招獲勝。”
啧,這個蕭倫城果然是個讨厭的小老頭,就連說話都帶着噎人和數落。
“就算這丫頭赢了,也隻是赢了她一處錯誤,還有一處錯誤,她就未必這般幸運了。”
李潇融皺起眉,她沒有留下其他的錯誤,怎麽會還有錯誤?
“不知道蕭伯伯所說的錯誤,是什麽錯誤?”慕雲昭幫腔道。
“什麽錯誤?此處,我北晉國常年大雪封山,哪裏來的樹木?這丫頭最開始說罔顧事實,難道此刻,她不是罔顧事實,難道不是錯嗎?”
李潇玉皺起眉,北晉國是雪域,她是知道的,可是怎麽可能全是雪山呢?顯然這蕭倫城就是不服輸,非要沒話找話說,讓她和他的侍衛再打一次。
“我父皇說的沒錯,這裏可是雪域,怎麽可能有樹木?”蕭成幫腔道,而蕭史則是冷靜的看着這一切,蕭史安靜的仿佛和一切都與他無關,又仿佛他不存在一樣。
“雪中怎麽可能沒有樹木?即便是大雪封山,照樣在雪域之中有松樹,有針葉林,怎麽可能是光秃秃的?”
李潇玉一副你欺負我讀書少的模樣,而慕雲昭也幫腔道,“這裏距離涼城那麽近,難道北晉國的都城也是一片雪域,毫無草木?這是一個都城該有的模樣?”
蕭倫城靜靜的看着慕雲昭,好哇,這個慕雲昭果然是幫着李潇玉的,既然他鐵了心的幫他媳婦,那麽他蕭倫城就讓慕雲昭知道,這麽不識時務的代價是什麽。
蕭倫城就是個别扭的小老頭,誰得罪了他,他就弄死誰,誰讓他不爽,他就讓誰哭的媽媽都不認識。他的概念裏,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誅地滅。
“阿昭,雖說李潇玉是你的妻子,可終究是你表舅父李潇融的遠房堂妹,更是你母親的遠方表親,你這侄子去了堂姑,終究是道義不合,更是讓人懷疑你被美色所誤。”蕭倫城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父親慕彥竹那小子也沒你這麽貪色啊,你怎麽就這麽袒護一個非東嶽國的郡主呢?真是令我好奇。”
慕雲絕因爲蕭倫城的這句話,心裏頗不是滋味,這也是他慕雲絕很是好奇的地方。
“潇潇不遠千裏嫁給了無父無母的我,對我猶如兄長,将我視如好友。這樣的紅顔知己,世間有幾個男子會拒絕?潇潇對我,從來沒有假話,是就是,非就是非,她從來不願對我使用心計,坦誠相待的女子,這世間又有幾個男子會拒而遠之?”
慕雲昭慢慢的說着,他将此刻緊張的氣氛化作他的表白大會,對着李潇玉極盡可能的訴說着他的滿腔柔情。
“我母妃曾經是這個大陸上的玉容郡王,她被四海八荒的百姓所崇敬,被四方霸主所尊敬。世人隻知道我母妃的堅毅和勇敢,沉靜和睿智,卻不知道我母妃水一樣的内心。她在我兒時就告訴我,我的妻子,一定是一個知冷知暖的女人,對我要像朋友一般真誠,待我要像家人一般親切,她不會騙我不會害我,她會時時刻刻爲我着想,我也會時時刻刻爲她擔憂。我母妃曾說,這世間的女人有千千萬萬種,但隻有知心暖心的女人,才是最讓人可敬可愛和敬重的。因爲這樣的女人心靈幹淨,這樣的女人靈魂純粹。”
慕雲昭深吸一口氣,走向李潇玉,從懷裏掏出一塊絲帕,爲她擦破皮的手細細上藥和包紮,他的語速很慢,可每一個卻讓她淚水盈目。
“也許在很多人看來,潇潇是一個西霖國的女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在我看來,潇潇與我一般,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她與我一樣,渴望一個家,渴望一個等候自己的人,也渴望一個屬于自己的小窩,可以擋風遮雨,可以互相取暖。這樣的人,他們并不喜歡與他人争執,也不喜歡與他人争奪;這樣的人,他們所需要的是志同道合,所重視的是一份安甯和安靜。潇潇與我是一類人,都是渴望和平而又不願傷害他人的人,這樣的人,試問又有什麽需要懷疑和敵視的呢?”
今天的慕雲昭話很多,他有一肚子的話要給李潇玉說,給天下人說,所以他難得的口若懸河起來。
“蕭伯伯,也許在你看來,我太輕易的相信别人了。可是蕭伯伯,你站在我的立場來看,我又有什麽資格去懷疑别人?自從三年前我母妃去世以後,這唯方大陸開始躁動,四方勢力開始蠢蠢欲動,而我東嶽國卻在這場即将洗牌的勢力角逐中穩定了下來,在我皇兄的帶領下日益壯大。蕭伯伯,我不明白,我的國家已經強大,我又有什麽理由去推翻一個強大的祖國,再白手起家,經曆千辛萬苦在創造一個未必有現在好的國家?蕭伯伯,我更不明白,我的妻子對待我已經入母妃所言,體貼入微,溫柔可人,我又有什麽必要去傷害一個女人的真心呢?”
慕雲昭越說越慢,“我母妃曾經跟我深談過蕭伯伯,她說您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屑裝腔作勢的好人,隻是蕭伯伯太争強好勝,讓你總是背負着一些扭曲事實的罵名。蕭伯伯,你可知道,很多事情,你與我母妃弄擰了,其實是你太喜歡懷疑别人,多疑導緻了你與母妃分道揚镳。我母妃說這是你們性格使然,但是我更覺得這也許是蕭伯伯你本是排斥一切對你好的人。若說天性涼薄,或許就是蕭伯伯這樣的人。”
李潇玉愣住,涼薄?慕雲昭真敢說。
宋安撇了撇嘴,昭兒果然嘴毒,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
蕭成垂下頭,父皇确實冷心冷情,喜怒不定。
蕭史怔怔的看向慕雲昭,涼薄嗎?若不涼薄,如何冷心?
宋戚風則是扭過頭去,呲牙偷笑。
李潇融輕咳幾聲,慕雲絕則是皺起眉,二弟這般說表達什麽意思?
淩雪裳有些緊張的看向慕雲昭,阿昭千萬不要觸怒蕭倫城這個暴君啊。
淩祁天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巴不得這件事情越演越烈。
淩芷柔則是撫了撫垂發,今天的戲還真多。
就在衆人各懷鬼胎的時候,慕雲昭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蕭伯伯,這個是我母妃的遺物,她一直讓我保存着,在适當的機會,将它交給蕭伯伯你。雖然我不知道這個遺物到底是什麽意義,但是我想,你應該更清楚。”
這句話讓蕭倫城愣住,當他看清楚慕雲昭遞過來的遺物時,他雙眼湧起了淚花,這是雙獾玉佩,是他送給玉琪的十五歲少女及笄的賀禮,一晃數十年,她還帶在身邊?
淚水婆娑了老眼,讓他看上去像個老小孩,他顫抖的看着這個玉佩,聲音帶着感慨和激動,“你母妃可還有說什麽?”
慕雲昭看着蕭倫城,他知道母妃的柔情能湮滅這個暴君的怒火,蕭倫城其實深愛着母妃,可是他太驕傲,傷害了别人也傷害了自己。
“自識君,再難忘,今生情,來世債,兄弟情,永不逝。”慕雲昭緩緩說來,他不知道母妃爲什麽說這句話,也不知道母妃爲什麽把這個暴躁的老頭當做最親密的戰友。
宋安的手動了下,自識君,再難忘?玉琪,這就是你對待蕭倫城的真心嗎?你難忘的是兄弟軍旅的友誼,還是難忘的是你們曾經有過的昙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