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昭的輕咳并沒有引起李潇玉的什麽注意力,反而招來了淩雪裳的關心,而李潇玉則因爲她的所謂“官二代”一無是處的論調和批判,赢得了青鸾營兵士們的尊敬和崇拜。
這些在前線摸爬滾打的兵士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這麽酣暢淋漓的嘲諷和直截了當的給予權貴難看,讓他們有一種“王侯将相甯有種乎”的激動。“你祖上三代不過也是農民,血液又高貴到哪裏去”這句話更是讓他們有一種認同感和共鳴,他們願意跟着這樣一個沒架子又聰明的齊王妃共創事業,隻是他們是将要被解散的兵士又有什麽理由去跟随她呢?
“昭,我有事給你說。”
李潇玉繃着臉站在慕雲昭的身邊,一把拽開淩雪裳,她現在需要給這兩千多個與她并肩作戰的士兵一個交代。
“你做什麽?你不知道阿昭剛醒過來需要休息?”,淩雪裳顯然是怒了的,她實在受不了了李潇玉這麽不心疼慕雲昭。
“休息?幕天席地吹冷風嗎?”,李潇玉看着一旁的淩雪裳,笑起來,“你自己也說人應該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這兩千多兵士爲了慕雲昭一個人的安全,跟兇殘勝過狼的野狗對戰,這樣的恩德就不能讓他給人家一個交代嗎?這些青鸾營的人爲了能避免慕雲昭外傷感染,頂着大太陽又是找蟬蛻又是捉泥鳅,又是擇杜鵑花又是敷七裏香,難道他就不能清醒一點,給人家說聲謝謝嗎?”
“你這是強詞奪理!難道你身爲阿昭的妻子,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夫君嗎?”
“難道你這不是人家妻子的,卻很關心嗎?”李潇玉挑起眉毛,這反唇相譏愣是讓淩雪裳沒了話語。
“别吵了,潇潇你要說什麽?”,慕雲昭擡起蒼白的臉蛋。
“青鸾營的兵士已經被淩祁天解散了,現在即将卸甲歸田,我若是沒記錯,齊王府每年都會有一些護院的名額,不如将這些對你有救命之恩的兵士收編如何?”
“李潇玉!你可知道這樣會害了阿昭?兩千多人進入齊王府,陛下會怎麽想?多事之人又會如何彈劾阿昭?你這是将阿昭放在火上烤,你知不知道!”,淩雪裳猶如母雞護住小雞仔一般,維護着慕雲昭的利益。
青鸾營的兵士們的心情就跟過山車一般,忽高忽低。
“兩千多名的兵士,全是護衛當然不行,但是三百多人還是可以的。依我看,剩下的就去你城外的莊子上務農看院子吧。”,李潇玉皺了皺眉,“隻是他們都是救過你的人,這薪資必然要比他們在青鸾營的要高一倍,畢竟他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慕雲昭還沒說什麽,淩雪裳則開口反對來,“兩千多人?你以爲阿昭的俸祿有多少?還翻倍?你這樣又怎麽稱得上賢妻?這不是敗家嗎?”
李潇玉皺起眉,“齊王是多少薪俸怕是與你無關吧?再說青鸾營的兵士有現在的窘境不也是你父親一手造成的嗎?你父親不管,阿昭也是不管,這些兵士又該如何?人家天生就是炮灰,專門給你們這些達官顯貴來折騰消遣的嗎?”
淩雪裳火越來越大,她緊緊握着拳,這個李潇玉又是舊事重提,她到底想怎麽樣?
“李潇玉,我現在跟你讨論的是兩千多人的安置問題,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
“那我和慕雲昭商議如何,都是我齊王府自己的私事,又幹卿底事?”
“我身爲阿昭的好友,有義務提出他不好意思提出的疑惑。”
“但我這齊王妃的位子卻不是你的,你提出來我完全可以不采納。”
“你這是強詞奪理!”
“那你是不是胡攪蠻纏呢?”
“你簡直不可理喻!”
“那你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呢?”
“李潇玉!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跨界管我齊王府的事情,還說我欺人太甚,你這是不是惡人先告狀呢?”
李潇玉好整以暇的回過嘴去,這個淩雪裳跟自己吵架,簡直就是自找難看。前世自己在軍營裏跟那些滿口髒話的漢子們争吵都未必會輸,更遑論一個拿喬的世族大小姐?
青鸾營的人本來充滿希冀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原來齊王府是不接收他們的。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衡量利弊,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思前想後的。我,李潇玉不管是不是齊王妃,我都不會辜負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齊王府養不起兩千多人,我來養!”
李潇玉這句話一出,青鸾營的兵士差異的面面相觑,一個女子能供養兩千多兵士?
“笑話!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你一個女子憑什麽養得起兩千多兵士?我父親都未必有這個能力,你卻能夠?”
淩雪裳本想說李潇玉自不量力,誰知道李潇玉确是啪啪打的她臉蛋生疼。
“我齊王府城外有一處農莊,這個農莊可以供養三千人,我不相信這些兵士不會種地。而我隻需要有足夠的種子即可,這春來冬去,自然有存糧供養。”李潇玉頓了頓,她蓄意給淩雪裳留出時間給她反抗。
“笑話,遠水解不了近火!你當下如何解決?還思維缜密呢?你所謂的思維缜密在哪裏?簡直是令人捧腹!”淩雪裳氣急敗壞的說道。
“遠水還是近火,就要問慕雲昭了。”李潇玉笑起來,“不過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到底能不能養這些人,咱們的夜帝大人必然會有所評判,不是嗎?”
青鸾營的兵士們互看一眼,夜帝?這齊王竟然是夜帝?那個雷厲風行,戰功碩碩的夜帝?
慕雲昭感受到來自青鸾營兵士們的目光,五指握拳,放在唇邊輕咳,“潇潇,你是齊王妃,你說的便是本王說的。既然這些青鸾營的士兵救了本王的性命,本王善待之便是人之常情。”
他擡起眼來看向四周,“本王感謝諸位的鼎力相助,既然諸位豁出性命來相救,本王便如王妃所說,請各位去齊王府看見護院,請各位暫居齊王府的農場,不知各位可願?”
“齊王既然這般說,我等兄弟自然是願意随往的。”卞洪帶頭說道。
“我們願意。”
“對啊,我們願。”
李潇玉挑起眉,看着慕雲昭,他倒是個籠絡人心的高手。
淩雪裳咬着嘴唇,阿昭竟然同意李潇玉這種拍腦殼做的決定,他可知道自己要背負些什麽?這個該死的李潇玉竟然這般給她難看,今天是她出生到現在受過最大的恥辱,她發誓,她一定要讓李潇玉成爲屐底之泥,被她踐踏,她要百倍千倍的報複!
……
“你失敗了?”
“是,主子,我的戰狗盡數被斬殺。”
“你答應過本宮,你可以直接将齊王夫婦斬殺的,不是嗎?”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這淩丞相的愛女也在裏面,我不敢下死手。”
“哦?雪裳跟慕雲昭在一起?”
“是的,主子。”
“如果沒人死于你那些狗的肚子裏,倒也是一樁憾事。罷了,這次就免了你的罪了,你下去吧。”
“是,主子。”
蕭成看着這個會禦禽術的人下去,看向窗外站了許久的蕭史,“你來這麽久,偷聽這麽久,可聽夠了?”
“還沒。”
蕭史走了進來,自我倒了杯茶,飲了幾口看向蕭成,“皇兄可喝茶?”
“你來到底要做什麽?”
“來問問皇兄,知不知道齊王慕雲昭在哪裏,不過我似乎知道他在哪裏了。”
“怎麽?你們狩獵完畢都沒找到慕雲昭?”蕭成得意的笑起。
“也不是沒找到,隻是不敢相信堂堂皇家牧場竟然有上千頭野狗進攻皇家子弟。皇兄,你這麽做可知道東嶽國追查下來,會發生什麽?”
“發生什麽?這個東嶽國讓本宮不死不活的躺在這裏,還傷了本宮的腹部,本宮不該報複?”
蕭成曆來就是個睚眦必報的,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的報複。
“你該知道明天就是大祭司李玉琪的祭日,你如此傷了慕雲昭,讓他出現在李玉琪的祭日上,這有點做到過分。你即便報複也該挑個好日子,畢竟慕雲昭身爲人子不出現在親母的祭日總是說不過去的。”
蕭史玩着手裏的茶碗,仿佛隻是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輕松。
“可是本宮已經做了,他們拿我又如何?”蕭成驕傲的說道。
“也沒什麽,不過是人家順藤摸瓜之時,怕是會對皇兄你的親随做出一些反擊,而咱們北晉國的國境也不會多麽太平了。”
“慕雲絕那個軟蛋敢對我們北晉國動手?”
“皇兄,話不要說得這麽滿,你覺得不可能的,人家未必不敢做。再說現在是東嶽國的地盤,你确定在你離開之前他們查不到你身上嗎?”
“即便是查到又如何?難不成還敢殺了我?”
“這還真說不定,也許敢,也許不敢,端看他們是恨你恨的牙癢癢呢,還是他們覺得息事甯人呢。不過我猜報複的可能性更大一點,畢竟這個齊王妃是個火氣很大的,那個齊王更有着夜帝的聲譽,這倆人都是個暴脾氣的火藥桶,很難講會如何,不是嗎?”
蕭史咧開嘴角,而蕭成則是一臉凝重,這個慕雲昭當真會就地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