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鎮定下心神,她知道此刻任何的心慌意亂都是給李潇玉這個賤人以喘息和得意的機會,而她淩雪裳又豈是一個輕易就被打倒的人?她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一定會付諸實踐,而她的目标隻會實現不會泡湯!
淩雪裳的臉色僅僅是繃緊了一下,便舒緩開來,她優雅的端起茶杯,眼睛一眨仿佛就有了一個心計。她對着身邊的沁兒,笑道:“沁兒,去拿我的雪瑞絲來。”
“是,小姐。”
慕雲依轉過頭看着淩雪裳,雪裳姐姐拿雪瑞絲做什麽?
淩雪裳結果冰蠶絲線織成的披帛,看向慕雲絕帶着得體的笑容,“陛下……”
“不知淩家女郎何事?”
“雪裳看着這齊王妃的醉拳也起了舞文弄墨的心思,既然齊王妃是個英武的女子,那雪裳便是那長袖善舞的女子。不知陛下可否讓雪裳一展所長,好爲諸位添些酒興?”
“如此甚好。”慕雲絕自然是歡迎的,這雪裳的歌舞當是東嶽國的一絕,可謂是舞絕飄然,歌聲悠然,繞梁三日,終不可散去。
淩雪裳站在舞台中央,清水芙蓉般的面容上有着屬于她的驕傲,她的身後,仆人搬來兩面畫布,畫布豎着繃緊,舞台中央一卷長紙,她這是氣定神閑的磨着墨。她披帛的兩頭有着流蘇,流蘇剛好可以系住毛筆,等仆人準備妥當,她在中央盈盈一拜,朱唇微啓笑先開,佳人回眸百花展。
這披帛柔韌性極佳,可做武器,可爲妝點。
隻見淩雪裳手持披帛一個輕抛,披帛的一端點映在雪白的宣紙上,她一個翻身,墨随着毛筆的移動而灑在之上。以前聽說過鼓舞,這舞者在碩大的鼓上跳舞,腳踝上鈴铛輕響,手裏的披帛舞動着,鼓聲雷雷,歌聲高亢。
如今傳說的鼓舞近在眼前,讓在座的諸位不自覺的互看,都會心一笑,點頭稱贊。這舞配着披帛在紙上作畫,竟然有一種靈動的美,而宣紙之上那種飄遠的美,那種山水墨畫的虛實相間,躍然紙上。就在人們隻是認爲淩雪裳在地上長紙作畫時,這淩雪裳竟然一躍而起,半空之中将披帛抛向豎着的宣紙,披帛兩端的毛筆向着不同的方向畫着截然不動的花,左邊冬日梅花初綻放,右邊夏日墨蓮已潛睡。
“好!”
不知誰叫了一聲好,此起彼落的叫好聲逐漸響起,竟然不亞于李潇玉的醉拳。
淩雪裳似乎還嫌掌聲不夠熱烈,她快速的轉着圈,一邊轉着一邊畫着,這豎着的宣紙上梅花點點,滟滟生波;這睡蓮偏偏,潋滟耀目。
這淩雪裳一舞終了,地上的長畫也終于顯出了它的面貌,這竟然是一副霧中商州城的繪圖。
這畫功,這舞藝,怕也沒誰了。
等淩雪裳站穩之時,喝彩之聲達到了最高點,這樣的稱贊讓她滿意的彎起嘴角,而她則是瞥了一眼,隻是一眼,李潇玉便知道,這是個示威。
李潇玉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動作,小聲的笑道:“你的青梅在對你展現思念之情呢。”
“哦?青梅煮酒嗎?”慕雲昭答非所問,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看來你是真的不喜歡這個青梅了,莫非她很是苦澀,讓你食難下咽?”
“既然本王有鳳求凰,又何必竹馬繞床來?”
這句話讓李潇玉揚起唇,這個慕雲昭難道是死燕子嘴硬?
“這舞跳得着實精彩,能邊跳邊畫的女子可是不多,如此傾城佳人,還如此傾心與你,你當真絲毫也不在乎?不知爲什麽,你若說不在乎,我偏是不信呢。”
慕雲昭側過頭,一把抓住李潇玉的手,将她帶入懷裏,無視周圍衆人的眼光,帶着一副關切的模樣,“潇潇,你這是醉了?”
李潇玉躺在他的懷裏,感受到四周射來的目光,兩頰殷紅如血,她很尴尬,這種被行注目禮的尴尬,讓她有種逃離的沖動。這個該死的慕雲昭,竟然對自己玩陰的!她眨了眨眼睛,不知爲什麽,她竟然心亂了。今晚怕是真的喝多了,竟然平白無故的心亂了,一定是喝醉了。
蕭史仿佛看熱鬧一般的看着李潇玉和慕雲昭,而淩雪裳則是怒氣再次襲來,這個李潇玉如此不要臉,竟然主動投懷送抱!她難道不知道什麽是矜持嗎?她有沒有一個王妃該有的模樣!
慕雲依也是被這一幕震懾的不行,她想也不想的出口說道:“看不出西霖國的郡主竟然是一個喜歡媚上的女子,本宮聽聞這慣于媚上的女子,必然是心存歹意的女子。難怪你們西霖國的國君非要你來做本宮二哥的王妃呢,原來是你有着别人難以企及的媚意和蠱惑之能啊!”
這句話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着,是很難聽的,可是李潇玉卻恍若沒聽見一般,她隻是小嘴微張的看着慕雲昭。
恐怕這個慕雲依不了解她李潇玉的爲人,她這人就喜歡跟别人對着幹,别人越是說什麽反話,她越是堅定的将她說的話化作行動,活活氣死對方爲止。
既然慕雲依這般希望看到她魅惑夫婿的模樣,她爲什麽不讓慕雲依這個小丫頭片子好好瞧瞧,什麽是魅色傾城,什麽又是媚上之女?
“昭……這酒烈,我怕是醉了。”
李潇玉當着衆人的面,從慕雲昭的懷裏滑到他的膝蓋上,她就勢枕着他的膝蓋,乖巧的猶如小貓,看着頭頂上的慕雲昭,看得他竟有些口幹舌燥,這樣可愛的李潇玉讓他心魂蕩漾。
“哦?這酒很烈嗎?”他看着她貓一般慵懶的動作,猶自笑起,仿若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呵呵……這酒很烈,燒的心痛,讓我有些頭暈。”
她掩唇笑起,本就豔麗的容色更顯妖娆,她酥手戳了戳自己的額頭,笑起的酒窩讓她看起來像個孩子,幹淨無暇,純淨無垢,也讓在座的人豔羨起來,這樣時而剛強時而柔弱的女子,最具有殺傷力,可讓任何男人化作繞指柔。
“昭……我現在四肢無力……怕是……要讓你……嗝……送我回房了,不知你可願?”
“好。”慕雲昭知道她是裝醉,但是他願意陪她演戲。
她張嘴無聲的說了句,慕雲昭詫異的說道:“嗯?潇潇,你說什麽?”
她一臉神秘的勾了勾手指頭,而慕雲昭則是低下頭,想要聽清楚他說的話,她借機摟住他的脖子,獻上那紅豔的唇瓣,這一吻讓他竟然血沖腦海,他竟如少年人一般羞紅了臉。
而她則在他的耳邊,笑嘻嘻的說道:“你臉紅了……”
她拍了拍他的臉頰,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的模樣,讓人隻覺得她是醉了。
慕雲絕挑起眉頭,倒是個可人兒的女子,果然妖豔魅人。
慕雲依捂住嘴巴,這個李潇玉當真如此不要臉,當中魅惑二哥?竟然真的敢魅惑二哥?
淩雪裳皺起眉毛,她既嫉妒又豔羨,她的手在桌子底下,幾乎扣斷了小桌幾的木腿。
蕭史挑高眉毛,眼睛裏有着一團漩渦,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他的臉上隻有容色淡淡。
慕雲昭點了點她的鼻頭,“你喝不了那麽多酒,何必要繼續喝?”
李潇玉笑嘻嘻的垂下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可是她歪着頭卻看向了淩雪裳的一邊,沒錯,她就是想還擊,讓淩雪裳生氣,讓她嫉妒,讓她發怒。
淩雪裳看着李潇玉這樣的挑釁自己,又是這般的魅惑阿昭,她有些失去冷靜,這樣的李潇玉讓她極其讨厭。可是她不能在如此多人面前失控,如果發火那便是蠢人行爲,而她自認爲不是個愚蠢的人。李潇玉再厲害,也不過是仗着阿昭的寵愛,可是她淩雪裳卻有宰相的溺愛和皇帝的庇護。
淩雪裳眼睛轉了轉,她看向淩祁天,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定然會幫她。
淩祁天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這慕雲昭明明就是不喜歡女兒,可是女兒非要湊上前去,他做人父親并不想将女兒嫁給這樣的男人,可奈何女兒就認準了這個男人?也罷,成全女兒就是了。
淩祁天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齊王,這齊王妃如今是真的喝醉了。可咱們皇家牧場曆來都是雙人一隊來比賽狩獵的,如今齊王妃醉了,你有需要女伴,不如與老臣的女兒一組?”
淩祁天在東嶽國一手遮天已經是衆人皆知的事情了,他敢在皇帝沒開口之前就這般說,已經彰顯了他在東嶽國中的地位和影響力,而慕雲絕盡管是皺了下眉,可是他依舊是不置一詞,仿佛他不介意淩祁天自作主張的說話,又仿佛他根本不敢反駁淩祁天的話語。
蕭史看向淩祁天,嘴角的笑容加深,淩祁天?倒是個不錯的棋子。
男女搭配狩獵是東嶽國的習俗,慕雲昭就是想反駁都沒辦反駁,他如何能在北晉國面前丢了東嶽國的臉?難道要訓斥淩祁天?可是訓斥有用?除了引來不必要的争端,還會給北晉國可乘之機,而他慕雲昭沒有那麽傻。
就在衆人聚精會神的盯着慕雲昭時,他手握緊李潇玉的手,臉上帶着一貫溫和的笑容,“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