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聲尖細的宦官禀報,一位身穿明黃色的長袍,袍子上繡着滄海龍騰圖案,那洶湧的金色波濤的袍角,伴着衣袖風帶,随着和煦的暖風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臉龐輝映着晨曦,帶着天神般的威儀和與身俱來的高貴,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隻是這種尊貴逼人的東嶽國國君卻給了她李潇玉一種陰狠奸詐的模樣。
“二弟,你回來了?”
慕雲絕走了過來,擡起手重重的拍在他慕雲昭的肩膀上,帶着激動和欣慰,那流光溢彩的龍目裏隐隐藏了些許的淚花,“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皇兄,你别操心了,我這二哥一直都是狡兔三窟一般的人物,你沒聽說過好人命不長,禍害活千年的俗話?他本就是個貓妖,有九命呢!”
慕雲依嘟着嘴,走到慕雲絕身邊,挽着他的胳膊,親切而又撒嬌的說道“倒是你,皇兄,你頭上真的有白頭發了嗎?給我看看,可好?”
慕雲絕擡頭看着恭恭敬敬,站直了身子,臉上帶着誠惶誠恐模樣的二弟,看着他依然臣服在自己的皇威之下,本是郁結的心思,此刻豁然開朗起來,挑着眉,戲言道“二弟,你倒是對朕的發絲觀察細微啊。”
慕雲昭恭敬的垂下頭,用着君臣之禮,對着慕雲絕回道“皇兄,您最近日夜勞累,怕是身體不佳,身爲您的皇弟……”
慕雲昭擡起頭,灼灼生輝的眸子配上豔豔生光的容色,殷紅的朱唇帶着誠心誠懇的模樣“終究是因着這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血脈至親,對您的身體安危自然而然的記在心上。畢竟,您的身體便是國本,是國之柱石,不得有任何疏漏啊。”
“你倒是真心了,朕最近的身子骨還算不錯,無須擔心。”
慕雲絕笑了笑,對着惴惴不安,一臉擔心的慕雲依,有了屬于爲人兄長的溫暖“無妨,不過幾根白發,沒什麽大不了的,許是我睡得少了。這東朗閣新制了一批衣裳,是你皇嫂淩芷柔專門派人請來得力的裁縫,說是要給你量身裁衣呢,還不去看看?”
皇嫂?淩芷柔?也姓淩?這淩芷柔是淩雪裳的姐姐還是姑姑?難不成跟自己那個時代清朝初年的大玉兒一般,嫁給了自己的姑父,跟着姑母一起伺候姑父?
“有我的,必然要有雪裳的。皇兄,你不能顧此失彼!”慕雲依驕縱的說道。
“有,都有。快些去吧。”
慕雲絕看了一眼宦官,宦官立刻低垂下頭,拿着宮燈走在了前邊,引路。慕雲依一蹦一跳的走了幾步,看着還在原地的淩雪裳,撇了撇嘴,立刻說道“走了走了,跟這個異國郡主有什麽好說的?伶牙俐齒,不懂規矩,不知天高地厚,看着就令人讨厭!”
淩雪裳粲然一笑,對着這句令人讨厭,甚是滿意,正如說中她心思一般,她優雅的走向慕雲依,回頭對着慕雲絕,再度彎身行禮“雪裳謝過陛下的隆恩。”
這美女回眸,當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生的花容月貌,美的閉月羞花,俏的沉魚落雁,豔的桃花如面,明眸皓齒,素手凝脂,隻是微微一笑,足以傾城,足以媚惑天下。而這被魅惑的人,顯然也有這位東嶽國國君,慕雲絕。
李潇玉眼珠一轉,心下了然,看來真正美色誤國的,正是這位喚作淩雪裳的女子了。
慕雲絕清了清喉嚨,下巴微微擡高,一副俾睨的模樣,半阖眼簾,似是在看她,又似是在看她身後的慕雲絕“你就是西霖國的和馨郡主,李潇玉?”
李潇玉優雅的再度對着這位東嶽國的國君行禮,嘴角帶着雅緻的笑容“西霖國皇室宗族,巫醫祭祀支脈,劉氏潇玉見過東嶽國國君,祝國君福泰安康。”
慕雲絕眉毛輕挑,即便是這李潇玉的容貌妖娆曼妙,卻依舊不是多麽的心生喜歡,他微微皺眉,請嗯一聲“嗯,你倒是知道規矩。”
這句你倒是知道規矩,頤指氣使的模樣,有些厭惡又有些排斥的模樣,都讓李潇玉隐隐覺着對方散發出來的敵意。當真是有意思,這迎親的時候,慕雲昭對自己充滿了敵意;這進宮參宴,慕雲絕對自己充滿了敵意。隻是這敵意不太一樣,慕雲昭的敵意是對她是否會坑害自己産生的一種自我保護,而慕雲絕的敵意是對她是否是細作的一種君王自然的揣測。
隻是這慕雲昭對自己的敵意,來的快,去的也快。可這慕雲絕對自己的敵意,怕是要數年難以消磨,甚至因着自己無意的動作愈演愈烈。
在這個人命猶如蝼蟻的異世,保命不隻是要靠靈活的頭腦,還要審時度勢的去改變自己的态度和行爲,尤其是在這個驕傲的猶如孔雀一般的東嶽國國君的面前,更是要斟酌自己的每句話,每個動作,每個表情,甚至是每個語氣。
“你對朕的皇妹,出言不遜,可是真的?”慕雲絕看着眼前恭敬有禮的李潇玉,眉頭皺起。
李潇玉擡起頭,展現出一副身爲詫異的模樣,她知道此時慕雲昭是絕對不能幫自己說任何一句話的,從慕雲昭的表現就看得出,這個東嶽國的國君半是信任半是質疑,而且這個慕雲絕隐隐有種非要壓制慕雲昭,逼着慕雲絕想自己俯首稱臣的心思和屬于君王的偏執。在這樣的關系之中,哪怕她李潇玉是慕雲昭的齊王妃,也不可能依靠着慕雲昭的幫腔而逢兇化吉,這一切還得靠自己才行。
李潇玉學着慕雲絕的模樣,皺着眉,一邊詫異一邊好奇的詢問着慕雲絕,“國君,潇玉不是太明白您說的出言不遜是指哪般?雖然潇玉即将和親與齊王慕雲昭成爲夫婦,可潇玉是以和親的身份前來共建兩國的邦交之好的。公主玩鬧淘氣,在潇玉初次進入皇宮之時,便指名道姓的說着潇玉不該來和親,甚至和親本就是個錯誤,逼着齊王退婚,将潇玉打包送回西霖國。潇玉不知,公主這般說辭,如果潇玉不出言制止的話,這好不容易停戰的兩國,怕是又要生靈塗炭了。這戰争一旦觸發,雖說是東嶽國與西霖國之間的事情,可架不住北金國前來多事。萬一控制不住戰事,隻怕本就三國鼎立的局面要頃刻瓦解,屆時是兩國并做一國,還是一國統一天下,就未從可知了。但不管如何,東嶽國的國君您也沒有把握能抵抗住西霖國不惜拼死反抗,與北晉國聯袂而來的戰火,不是嗎?既然如此,身爲東嶽國的媳婦,齊王的王妃,潇玉我有義務,也有必要,對公主嚴詞批評,讓她下不爲例,畢竟關乎兩國的邦交大事,兒戲不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