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相機裏拍到的任先生那眼睛!豎瞳!就像貓的眼睛一樣!”
“就是啊,前段時間不是還有人拍到了任太太在一個鬼宅裏,抱着任先生的頭嗎?麻煩主管給個解釋。”
“操!現在你們這些八卦小記者怎麽比我們學校裏的女生還能掰啊。貓眼睛啊?你想要,我買個美瞳,幾分鍾之後,我就能成吸血鬼的眼睛了,那不是更好玩?抱着任大叔腦袋的那圖,不是别人拍的,就是我發網上的。那就是任家藏館關于那張月牙床的廣告!廣告知道嗎?就是爲了吸人眼球的。就像你們今天這件事,肯定會說什麽任家當家人擁有貓眼,任太太結婚幾月後,才得知嫁的不是人!我說對吧。”
“商商?”任千滄的看到我睜開了眼睛馬上問道。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還是豎瞳,身上的衣服都還夾着沙子。“你……”
“别說話。”他點點我的唇,給我倒了水,說道,“真的肺炎了,還在發燒,醫生說住院至少也要五六天。商商先别說話,這兩天都先别說話,等嗓子恢複一點了再說。”
我點點頭,接過了他倒來的溫開水。外面還在吵吵嚷嚷的,顯然寶爺在應付記者方面并不在行。
接着聽到了袁雪的聲音,袁雪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透着威嚴的感覺。她說道:“任太太需要休息,你們要什麽消息就到樓下去。在這裏吵什麽吵!哼!”
寶爺這才借機趕人離開,袁雪也走了進來。袁雪的手裏提着大袋子小袋子的,一邊走走進來一邊說道:“任家那邊,我照着保安室裏的電話本,給幾個保安打電話說明了情況。也到你們房間去給商商拿了衣服。這個是湯,我也不會做,是在醫院對面的那家店裏買的。商商,你好點了吧。”
任千滄先說道:“你怎麽進了大院子的?你跟保安說了什麽?”任千滄的話很嚴厲,而他直直瞪着袁雪,那雙在陽光下出現的貓瞳也就那麽的明顯了。
袁雪一邊給我晾着湯,一邊說道:“大廳塌了。連帶着很長一截圍牆都塌了。葉先生帶着那幾個學弟把石棺運進去的時候,我也跟着他們進去了。他們在忙,我就去打了電話,我隻說,昨晚大廳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大概是年代久遠,所以塌下來了。”
任千滄,這才收回了目光。袁雪繼續說道:“任先生,商商,我想如果你們願意告訴我這件事,我可以留下來幫你們。要是你們不願意告訴我,我明天就去藏館辭職回學校去。我知道,這件事是秘密,現在我知道了這個秘密,要麽你們不同意我參與,我馬上回我爸媽那邊去。要麽你們同意我參與,我會盡心盡力的。”
我明白袁雪說的意思。她的要麽要麽,并不是在威脅任千滄,而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也在大院子裏做過,她對大院子也有一定的了解。我能猜到她說的,不同意就馬上出國,甚至不管學業的原因,因爲他知道,任千滄會對洩密的人,下殺手。
任千滄還沒有說話,我就說道:“任千滄,寶爺隻是大三生,還有很多時間要去學校的。而且大院子裏,也沒個女生跟我聊天。要不把袁雪調回來當顧問吧。她平時也可以去藏館工作啊,隻是兼職照顧家裏罷了。你看行嗎?”我這麽說就先打斷了任千滄爲保密下殺手的可能。
我的嗓子本來就因爲嗆水而沙啞着,加上肺炎讓我還在發燒的狀态,就連說話都開始出現疲勞喘氣的迹象。一下子說了這麽長一段話,任千滄當然明白我的意思。
他思考了一下,說道:“可以。”
在我住院的這段時間,同樣很多人來看望我。網絡上那些八卦繼續吹着,什麽任家鬧鬼啊,任先生有可能就是鬼啊。還有什麽任太太因爲被任先生s耶m,被弄出了嗆水肺炎啊。
同樣的樂樂來看我的時候,把任千滄裏裏外外罵得人渣都不如。也好在任千滄那時候去了藏館并沒有聽到這些話。
這次苗苗沒有來看我,估計他們家裏煩心事正多着呢。
有幾個同學來看我了,有個一來就跟我說,他老公的領導喜歡古墨硯,問我那有沒有,能不能便宜點。還有幾個來了就在那跟我說覃丹怎麽怎麽慘。
大部分時間都是袁雪在陪着我。因爲袁雪挂職了大院子這邊的顧問,她在藏館的工作被重新安排了減輕了不少。加上這些知道這個秘密的四個大男生,都在三天之内安排進了藏館裏當學徒。就算是最下層的跑腿傳話見習的學徒,他們也很高興了。我出院的時候,已經是六天之後了。
還是帶着一大堆的藥,外加一大堆的吩咐回家的。回去的那天,正是今年最冷的一天。縮在任千滄剛給我買的大衣裏,讓他抱進了大院子中。我從那兜下來的帽子下露出了眼睛,看到了倒塌的大廳。圍牆已經被重新補上了。但是大廳卻還沒有補上,隻是把那些磚都清走了。
任千滄抱着我走在長長的走廊上,我說道:“任千滄,那天,我走過這裏的時候,真的感覺我已經穿越了,我就是個鬼魂,在這院子裏飄着。”
“瞎說什麽啊?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們院子裏已經開了暖氣了。冷不着。這幾天你沒事就多睡覺,睡醒了就上上網,跟同學聊聊天,淘寶一下年貨就行。别出門了。就這麽養幾天吧。等到大年的時候,也好光鮮亮麗地跟我去參加老宅子那邊的拍賣會。”
我點點頭,把頭靠在他的胸前。他不會知道,我在那上面,等着他從流沙下出來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晚上大家都一起過來吃個飯。算是我出院了,那件事到一個段落,大家慶祝一下的意思。
這次設宴就在我們的客廳。保安給搬進來一張大桌子,阿姨準備了滿滿一桌子菜。我和任千滄,葉焱和寶爺,還有那四個男生,外加袁雪一共九個人。
大家吃吃喝喝,都很開心。因爲天氣冷,葉焱還用酒精爐,就在我們那客廳門外煮起酒來。說道酒,葉焱是行家。洋酒他會品,煮酒他也會。就連袁雪也喝了點酒。
我問葉焱,爲什麽沒有叫左巧婷過來,左巧婷也是知情人。
葉焱說道:“她肚子大了,現在天冷,我媽不讓她出門。說孕婦感冒了,難受,還不能吃藥,傷着孩子什麽的。”
寶爺他們幾個男生,之後就一個個敬着袁雪,沒一會袁雪就敗下陣來,跑衛生間裏吐去了。
等到晚上七點,葉焱已經在隔壁客房睡下了,寶爺和他的兄弟也都在他的房間裏加了被子,滾一起了。這裏本來就還留有袁雪的房間,她也睡去了。我就在任千滄去洗澡換衣服是時候,拿着一隻手電筒,穿着厚厚的大衣,朝着西北那古井走去。
現在時間也不算晚,正是保安巡邏的時候。我就是想去看看那石棺,看看我們九個人差點賠了命弄上來的石棺。看看将來我的血将要染紅的石棺。
才剛走出院子沒多久,我就聽到了身後輕微的聲音。回頭就看到了任千滄,他朝着我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麽。
這讓我都有些吃驚,我還以爲他會罵我幾句呢。
我們就這麽一前一後朝着西北那院子走去。西北的院門已經鎖上了,但是任千滄還是幫我看了門。
那口井還在啊,在井的旁邊就是一張黑色的防水布完全蓋住的石棺。任千滄說道:“那時候,我直接抱着你就上車去了醫院。是葉焱他們幫忙運回來的。”
“嗯。”我扯開了那防水布,露出了半個石棺,看着那上面的陰刻,我一點點劃過那刻痕,問道:“時間能大概預定下來嗎?”我心裏很在乎着時間,因爲舉行儀式的時間,也許就是我死的時間。
“五六月吧,要不然真的不能保證有連續十五天的晴天。商商,你的身體要是不能調養起來的話,我想再找個人,陰氣很重的人就行。”
“嗯,我來也沒問題的。”我說着,“任千滄,我是被葉城推下井的。”這段時間裏,我一直沒有說這件事,因爲這件事對于我來說就是一個噩夢,很恐怖的噩夢,一個關于死的噩夢。就連現在,我再次說道這個名字的時候,都還會覺得一種恐怖的渾身發抖。
任千滄走過去抱住了我:“我知道,我一回來,就能聞到這裏有着僵屍的那種臭味了。商商,對不起,我們不應該把你一人留下的。”
“他是回來報仇的。”
“讓他來吧。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