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滄說完,偏過了頭,那隻黑貓就從他脖子上的紋身出現在了他的肩膀上。黑貓就好像是已經知道了他的意圖一般,一躍而起,朝着牆頭上跳躍上去。可是黑貓在牆頭上也隻是用爪子挂在了牆上,根本沒有辦法在牆上站得住。
看到它那樣子,我能斷定,就連牆頭上都有結界存在。大黑貓從牆上慢慢滑了下來,牆上有着它留下來的一串指甲印。
任千滄叫回了黑貓,拍拍我的肩膀:“再想辦法吧。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
任千滄轉身上樓了,但是我卻僵在了院子中。我知道他比我更希望能離開。處于吳光的立場,他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讓任千滄消失的,但是他能要組織任千滄做他最想要做的事情。我看着牆上貓爪子抓下來的那幾條指甲痕。他就算在門上,在牆上弄出了結界,但是這很久之前建起來的泥牆,承受了半百的風雨之後還是被黑貓抓住了痕迹來了。黑貓能抓出來,我也一樣能。這座過了半百的老院子,已經是屬于我的财産了。就算我把這院牆整個弄塌了也不會有人能說我一句不是的。
我走向了廚房了,找出了菜刀,在黑貓的指甲痕旁用力劃了下去。刀印出現在了牆上,我就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一次次用那菜刀刮着劃着牆。就算一次隻能弄出一個痕迹,但是我想,我就是在這裏劃傷一個晚上,也總能給這牆弄出先什麽來吧。等到天亮的時候,不管是在這泥牆上弄出一個小洞還是直接把牆弄塌了,隻要任千滄能出去就行。
我這邊的聲音,被任千滄聽到了,他再次折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分鍾之後。他伸過手奪走了我手中的菜刀,就丢到了一旁,吼道:“你幹什麽?你就這麽想出去嗎?看看你的手!你的手壓根就不是拿菜刀的!”
任千滄說得對,以前小,爸媽也是寵着我的。等大一點了,爸媽都離開了之後,我基本上就都是在學校裏,吃着食堂的飯菜。二十一年來,我真正動菜刀的機會很少。就連寶爺做菜都比我像樣。
就是用刀劈牆的這麽幾下,我的手心已經紅了起來,甚至在右手虎口處已經出現了一個血泡了。
我低下頭,心裏很難受。這幾天一來,任千滄也不知道是這麽吼了我幾次了。想着這些,我的鼻子就酸了起來。但是我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做了一個深呼吸,就仰頭看着他,迎上他的目光:“我想讓你早點離開。也許,到了明天早上,我能……”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經将我緊緊抱在了懷中,在我耳邊說道:“對不起。”
“任千滄,我可以在這牆上弄出一個洞,甚至是把這牆推倒的。我能做到!”我的心裏有着這麽一個念頭,很強烈的念頭。
“我知道,商商。”他将我抱得更加的緊。
好一會,他才放開了我,說道:“商商,你先回房間去吧。這個小院子對于别人來說現在已經沒有院門了。要是我們再弄塌了牆,那這裏面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這套楠木桌椅還有二樓我們那古床,就是真的會被人扛走了。這裏是我們的家,我們自己可不能破壞。”
他邊說着,邊推着我上樓。我知道他這是不想讓我擔心,我也隻能按照他的計劃回到了房間中。那個晚上,我是躺在床上睜眼到天亮的。而他不知道去了那裏,應該是在屋頂上曬着月光吧。反正他也出不了這個院子。
這個夜晚很漫長,一整夜都在等着天亮。期待着陽光撒進來的時候,院子的結界能有點改變。我想任千滄在那個晚上也一樣沒有休息吧。
六點多,在夏天的農村,這個時間已經熱鬧了起來。陽光撒下,院子裏看不出一點的異常。外面還能聽到一些人在聊着天,或者是結伴去洗衣服什麽的。我已經再次去嘗試了從院門直接跨過去,可是那眼睛看不到的牆還是存在着。
有幾個女人從我們家小院子旁走過,還在說着,這小院子就是開着院門,兩天了都沒有人敢進去。看來之前說的這小樓鬧鬼的事情是真的了。
我坐在梳妝台上,在這裏能看到小院子外經過的每一個人。一個年輕的媽媽,帶着孩子經過小院子的時候,那菜三歲的孩子指着窗戶說道:“姐姐,姐姐。那個姐姐給過我糖糖。”
我心中驚了起來,那孩子指着的分明就是我,我确實給過他糖吃。我馬上朝着他揮手,喊道:“寶寶,姐姐在這裏呢。你讓你媽媽去找人救我們出去啊。”
隻可惜,那樣的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我說的意思,隻是瞪着大眼睛看着我,還是跟着他媽媽離開了。
從太陽初升,又等到了太陽落山,我什麽也不想吃,就在那窗台上,看了一整天的時間。期間我無數次試圖走出院門,都沒有成功。我把我的梳子鑰匙什麽的從院子裏丢到院子外,可是也被那看不到的牆個擋住了。能想的辦法,都已經試過了。我甚至再次拿起了那把菜刀,打算對着那泥牆削上一晚上的。
十五了,我們不能阻止時間的腳步。圓圓的月亮在東邊出現。任千滄也從屋頂上跳了下來,說道:“時間合适了,商商,你回房間去。”
“我不要!什麽時間合适?”
他把我拉到了客廳裏,說道:“一會不管看到什麽,不管我發生什麽,你都不要過來,我能處理好。”
我是一頭霧水的被他安排在了一樓那客廳裏。站在客廳門,能看到整個院子。任千滄緩緩站在了院子中央,他的眼睛漸漸變了顔色,紅色,血紅得緩緩滴下血來。
我的心中驚了一下。難道他沒有出現的這一天的時間就是已經想到了要打破這個結界的辦法了嗎?這個辦法,需要他變成這個樣子。他最不想回憶的就是自己的死,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再次面對這場回憶。
他從胸前扯下了那血玉镯子,镯子在被他眼睛中滴下的血碰觸到的時候就仿佛是引起了共鳴一般,也開始泛着血色。然後血色越來越多,漸漸的那镯子中滴下血滴。任千滄的手中也浸滿了那镯子滲出來的血。他把那镯子往院子空中丢上去,同時他也躍了起來,貓爪子在那一刻變化了出來。帶着滿爪子的血迹,在空中用力劃去。
我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任千滄,貓、血、屍體、脖子上的黑線、靈寵這一個個詞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驚住了,直到任千滄回到我的身旁,伸出手跟我說道:“可以離開了。”“喵”他的靈寵貓在他的肩膀上叫了一聲,似乎是在催促着我。
我急忙伸過手,就在我要握住他的手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縮回了自己的手,說道:“還有血迹。”
那并不是他的血迹,而是怨氣,那個镯子帶着的濃郁的怨氣還有他自己的怨氣凝化而成的。
“我不怕!”我堅定地說道,同時拉過他的手,就說道,“快走吧,我們要快點回去。也許要來得及。”
他卻沒有挪動腳步,隻是看着我扯着他的手,問道:“真的不怕嗎?那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