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朝外走了。我急着追上他:“你不在這裏等着嗎?萬一任千滄……”
“沒事的,他沒你想的那麽弱。這個水正好合适他。他泡好了醒過來了,自然就會出來了。睡覺去吧。我真的要去醫院了。好痛。當初擡他進水缸的時候,這隻手一點力都沒有了。”
看着他那痛苦的揉着肩膀的樣子,我也不好要求他留下來,聽着車子離開的聲音,一種孤獨和不安襲來了。我回到了那大水缸前,看着其中那浸着任千滄身體的水缸,這裏還是一片的黑,一點也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心中漸漸酸了起來。他受傷了,他昏倒了,可是我卻什麽也做不了。甚至連看着他都看不到。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我的淚水就這麽掉了下來,掉進了缸裏。在平靜的水面蕩起了一些波紋。昏黃的燈光下,那波紋也很難看得出來。
我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哭泣對于我這個孤兒來說都是奢侈的。可是自從我認識他之後,我哭的次數,比以前一整年的次數都要多。
雖然我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淚水還是不停地滴落下來,落在那大水缸中。
我不知道是不是淚水迷糊了我的眼睛,還是水裏真的有了動靜。水缸表面開始晃動了起來,接着,那水中央,就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冒出來一樣,朝着四周翻滾。我驚住了,甚至都忘記了擦掉臉上的淚水。
任千滄的腦袋從水裏浮了起來,随着水波的晃動,一上一下的漂浮着。就是一顆頭,浮在了水面上,朝着我微笑。我驚得不敢出聲,一動不動看着那顆頭脫離了水面,浮在了空中。
他的頭發還是濕的,臉也還是濕的,還在往下滴着水珠,甚至皮膚是呈現着一種屍體的蒼白。但是他對我的笑卻是真的。他靠近了我的臉,越來越近,鼻子碰着我的鼻子,說道:“你哭了?我在水裏都感覺到你的眼淚了。”
我這才匆匆放開了捂在嘴上的手,去擦着臉上的眼淚。但是眼淚都還沒有擦好,唇已經被他吻上了。
冰冷的感覺,但是他的口中卻是溫暖着的。我沒有抗拒他的冰涼,也顧不上害怕他隻是一顆頭,我的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将這個吻加深。
我沒有多餘的精力起思考跟一個浮在空中的濕淋淋的頭接吻有多詭異,現在我隻想用這個吻,證明他還是在我身邊的,他沒事,他不會消失。
他吸取着我口中的甜蜜,舌尖滑過我的舌,膩粘地貼着攪動着,讓我和他貼得更緊。
等他真正能從水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多了。我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卻也睡不着。他走進房間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他和以往的不同。
也許是經曆了這麽一場的慌亂,我在那個晚上不顧一切地用身體證明着我愛着他。他确實跟以往不一樣了。他的身體不再那麽冰冷,而是帶着正常人的體溫。甚至在動情的時候,也會體溫升高。在那最特别的時候,他的喉嚨深處,還會發出貓一般的吼聲。
他不再那麽急切,不再那麽獸化。他能控制着自己的身體,吻着我,愛撫着我。
第二天,我還是沒有去看店,給樂樂打了個電話,繼續睡了大半天。這大半天裏任千滄和我一樣躺在床上,哪裏都沒有去。
他接了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是寶爺打來的。他說道:“沒事,不過我還需要休息一天。明天再去找你們吧。”
第二個電話是葉焱的。小樓很安靜,我能聽到手機中的聲音。葉焱說:“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那房子拆了?”
“拆了,免費送給了這附近的一個農民。人家高興着呢。”
“入場邀請函呢?”
“你才拿到镯子不要這麽急着問這個吧。放心,我能拿到。隻是寶爺說,昨晚任家的人已經開始反擊了。你這幾天可要小心啊。”
“嗯,我就不出小樓了。明晚讓寶爺和你一起過來吃飯吧。”
我知道他們說的任家的反擊表現在那綁着盒子的線上。這個镯子幾乎算是從任家的手裏搶到的東西。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再拿回去吧。
果然,下午我起床的時候,就看到了小院附近停着的那輛面包車。那車子應該就是吳光的車子。我不知道爲什麽,以吳光的身份,加上任家對他的信任。他要買一輛好車也不是什麽難事。那他爲什麽要開這種面包車呢?
我下樓準備着給自己做個蛋炒飯将就着當晚餐的時候,就接到了葉城的電話。那時候我手裏還拿着雞蛋呢。葉城在手機中急匆匆地說着:“商商,别開門。今天不管誰拍門都不要開。”
我挂斷了電話。我剛才是掃過一眼,來電顯示,以爲是葉焱這才接聽的。等我做好蛋炒飯端着碗筷上樓頂時候,任千滄就在窗子那看着外面。陽光照在了他的身上,那雙貓眼,讓他的眼睛顯得很大,但是瞳孔卻是一條豎下來的細縫。
我走了過去,也在窗子那看到了院子外停着的不隻是那輛面包車,還有着葉城的車子。遠遠看去,能看到車子旁葉城正跟着面包車裏的人說着話,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任千滄低聲說道:“他們已經按捺不住了嗎?看來我要在小樓裏待幾天了。”
“隻要你不出去,他們也沒辦法吧。”
“嗯。别讓他們進來。”
我連忙點頭:“明白。”
那個晚上,我們房間的燈一直沒有亮過。因爲這天都還亮着着,我就上床躺着玩手機休息了。身體需要休息,那個晚上真的太累了。而任千滄就坐在梳妝台上看着外面情況。我隻是隐約知道,吳光已經離開了,葉城留了下來,而且還守了一夜。他也隻是在車子裏一個晚上而已。
第二天,我還是去了店裏,隻是按照約定好的,會在家裏準備晚餐。
早上我出門的時候,任千滄也特别交代了,不管葉城說什麽,都不要理會就好。他還讓我先去中醫院讓那老中醫準備些中藥。他擔心我,我同樣也擔心着他。他一個人在小院子裏,要是吳光進去,出了點什麽陰招的話,他要怎麽辦呢?
步行街上店面很多都是十點這樣才開門的。早上我有足夠是時間去中醫院找那老中醫。看到我過去,老中醫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朝着我笑笑,遞過了處方單子,說道:“要是後悔了,也可以來找我。”
我朝着他笑着,稍稍鞠個躬。我知道他是好意的,但是我并不後悔。
等着中醫院代煎藥的阿姨把我的藥用印着中醫院标識的保溫杯送過來的時候,也已經快十一點了。我去開了店門,這都還沒有坐好呢,寶爺就進來了。一進門就笑得:“喲,看你這個樣子,就是春風得意了。啧啧,前天任千滄都那樣了,也這麽猛啊。”
我臉上微紅:“瞎說什麽啊?”
他指指我手邊的保溫杯:“去醫院了。這次又發燒了嗎?”
“三十八度二。沒上次那麽嚴重。”其實昨天我就喝過藥了。上次老中醫開的藥,還有一包是沒有煎過的,放在家裏呢。就因爲一直喝着藥,沒有像上次燒得那麽嚴重。
“嗯,你爲什麽不覺得,是因爲任千滄的魂魄完成的,還是上他自己的身,所以對你的影響下了呢?這麽下去,不僅他的能力會提高,對你的影響也會少。多好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