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玖面對楚吟風站得風姿綽約,楚吟風才發現這個看着單薄瘦弱穿衣都比别人多一件裘衣的男弟子原來比自己還高一些。
蘭玖努力伸直脊梁骨,心裏瘋叫:師姐快看我比他高,面上卻是淡淡的皮笑肉不笑:“楚師兄,你家師傅和我家師傅論道,我們就不要去打擾了。你在外頭等就是。”
敢提關于提親一個字,老子毒死你喲。
楚吟風沉默。
蘭玖走到冷偌身邊,順便隔絕兩人的視線,笑眯眯:“師姐,今天天氣真好啊。”
冷偌無語,随手抓了把他裘衣上被風吹逆的毛壓順:“我又不在意。”
蘭玖說:“我幫你在意。”
金信轉過臉翻了個白眼,你再說她也不知道,她隻把你當弟弟。
蕭讴抓了把糧食出來:“花花,咱們去喂鴿子。”
扈輕斜了眼,驚,這不是高粱米?她怎麽沒見過?
跟蕭讴要。
蕭讴給她一口袋,說:“這是南方才産的金絲黍,花花帶回的鴿子隻吃這一種。”
扈輕驚訝:“你還弄了鴿子回來?”炖湯還是紅燒或者烤?
扈花花說:“沒,那些鴿子蛋本來是拿來給幼崽吃的,誰知道它們自己孵了出來。”
扈暖說:“小鴿子可好看了,白的黃的綠的紅的,可漂亮了。”
扈輕擡眉,表示想象不出來。
她問:“長多大了?有肉嗎?”能吃了嗎?烤乳鴿什麽的。
收到孩子們整齊的控訴。
好吧,看來那些鴿子顔值出衆才讓他們舍不得吃。
隻有玄曜說:“老闆,要我去抓鴿子嗎?要開膛去毛嗎?”
他可是跟扈琢學了廚藝的,知道怎麽處理食材。
扈花花怒目,你敢動我的肉,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扈輕:“不用。你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去玩吧。水心,走,咱們琢磨新吃食去。”
水心不可思議:“你拿這個喂我?”
扈輕一愣,笑得前仰後合:“對,喂哥。”
水心一臉便秘的跟着去,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新吃食的機會。
去玩的玩,去吃的吃,等霜華出來,發現自家這邊一個人都沒有啦,偌大一片甲闆上隻有楚吟風一個孤零零的站着吹風。
“.”
就,太沒有同門愛了。
她對辰徐點了點頭,黑着臉追人去。
辰徐真人面色正常喚了楚吟風回去,一落到靈船上仙音閣的人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師徒一概不回話,回到房間裏。
“師傅,我們是不是賠給她們很多東西?”楚吟風愧疚:“都是徒兒的錯。”
辰徐真人搖搖頭,歎氣:“霜華那樣高傲的人是不會要我們的賠禮的。算了,這件事就過去了,隻當沒發生過。跟誰都不要提。”
楚吟風點頭,又低頭。
辰徐真人望着他歎息:“無緣就無緣罷。隻是你和那周——靈狐族長,肯定沒結果的。”
楚吟風擡頭看了他一眼,複低頭,眼裏臉上全是倔強。
辰徐無奈,少年心思最純正,偏偏他徒弟遇上一隻狐狸精。
他說:“我讓你多了解妖族、尤其是靈狐一族的事。”
楚吟風:“是。我都知道。妖性薄涼,靈狐族更是女子爲尊。但師傅,蓮橋她不一樣,我想試試。”
辰徐手擡起又放下,如果隻是勸阻幾句就能放棄,那劫就不叫劫了。
罷了,随他去吧。
“你記住,任何時候都不得失去本心。”
“是師傅,徒弟牢記。”
那邊,扈輕将金絲黍洗幹淨,烘幹,碾碎,摻了面粉捏成窩頭上屜蒸,蒸的時間利落的炒了辣辣的幹菜,油汪汪的。
聞着香氣水心不争氣的口水直流,覺察到身後有動靜一回頭:“你來幹嘛?”
水從笑:“體會師弟之樂。”望了蒸屜和鍋裏的菜一眼,很驚奇:“以前師弟從不好口腹之欲。”
扈輕笑笑謙虛:“大約我的手藝正對了他的胃口。”
水心哼哼:“那當然,扈輕的飯菜裏全是——愛。”
扈輕胳膊一抖,差點兒把菜幹鏟到地上去。
水從波瀾不驚的點頭:“唔,那我也來嘗嘗愛是什麽味道。”
他忽而笑起來,以前的小師弟跟個冰坨子凍着的刺猬似的,冷、硬、紮,現在冰化了,裏頭的刺猬出來,還紮人,但刺下頭有了柔軟。
這時扈輕道:“師兄,你們都是吃什麽樣的素齋?你會不會做?”
水從說:“我們不吃東西。隻有年紀太小的才吃些粥吧。”
扈輕:“.”
當和尚真是太可憐了,她永遠也不要當和尚,尼姑也不當。
窩窩頭很快熟好,在窩窩裏裝上菜,捏着邊一口一個。扈輕和水心都吃得很痛快。
水從仔細品味着不停點頭:“師弟說的沒錯。師妹的飯食卻是與我以往品嘗過的大不同,有濃濃的情感在裏頭。”
扈輕不好意思:“我是有了扈暖後才琢磨的這些。”
水從唔唔:“怪不得。”
果然是小師弟說的,裏頭有愛,分明就是慈母之愛啊。
水從又拿了一個窩窩頭,兩手托着,扈輕用勺子給他裝菜。
“曾曆盡凡界紅塵,感念凡人情感,其中母愛最爲堅韌、偉大、無私,親眼見過爲母則剛創下奇迹,凡人之軀能做到仙人也不能。”水從搖搖頭:“瑣碎的一粥一飯、一日三餐,我輩卻做不到。”
水心嗤了一聲:“你又想說什麽?”
扈輕歪着頭想了想:“師兄是想說修真之人情感匮乏?可修仙不就是要少情少欲?”
水從沉靜智慧的老眼含笑望着她:“那你是這樣嗎?”
扈輕笑了:“師兄不是要點化我,是說修士放棄了某些情感和執着其實是放棄了某些——道吧?”
水從老眼一亮:“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覺得好好吃你的窩窩頭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她說:“我想怎樣就怎樣了。師兄,我修的是自我道。”
自我道?
自我道。
水心:“你跟個老和尚說什麽說。他腐朽的老木頭說不通。”對水從不耐煩,“我早說過,想怎樣就怎樣,隻要自己是對。”
水從便問:“何爲對何爲錯?”
水心嗷一聲,抱住水從的雙臂把他趕了出去。
“吃飯都不消停。”他抱怨。
“就是。”扈輕附和:“說那麽多話,時間都白白浪費了。你還吃不吃?我再蒸一鍋?”
“吃,回頭我把金絲黍都要來,還挺好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