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這句去吧,所有人整齊的松下了一口氣。
“噓…………”
我的天啊,總算是完事了!
“多謝陛下海量汪涵!”
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北宮世家一衆人等整齊行禮,然後帶着屍體還有那四個肉團,躬身退後,退出數百丈,才齊齊騰身而起,一路向着嶽州而去。
“冰凰出世,還真是劫數不少啊。”
董笑顔感慨。
風印忍不住的仰頭看着天空。一片無語。
這是冰凰的劫數?還是北宮家族的劫數?
董小姐您這句話,說的不怎麽那麽的不從心呢。
剛才那筆謝禮,不說是兩袖金風也差不多吧?
“咱們也回去吧。”
貓皇微微笑了笑,似乎隻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或者對貓皇來說,剛才種種,就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僅此而已!
“嗨呀,這北宮家族之人來看病,你這神醫,打算如何招呼啊?估計北宮老兒将身上所帶的财物都給了我,求診的診費,所餘無幾了呢!”
董笑顔一邊走,一邊說着風涼話。
風印苦笑,道:“你也别想得我那麽貪财……其實吧,嚴格上來說,那北宮家剩下之人,都屬于是可救之列。”
董笑顔詫異道:“啥?你說啥?伱說剩下的北宮家之人,你都肯救?你确定?”
風印點了點頭:“當然确定,不過不是肯救,而是,可救。這并不代表我一定就要出手,是有分别的。”
董笑顔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麽。
風印道:“以北宮世家的背景地位,一行百多人,超過半數以上的族人都未列名鈞天鑒,這份德行,已經遠在三山門人之上,比之西門家族更是遠勝,若是北宮望向我求診,隻要找到了我,我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董笑顔愣了愣,随即才點點頭,道:“你這話倒是不錯,北宮家剩下之人,大多數都是天級修者,乃至天之上級數的修者,還有部分地級之人……但這些人,都沒有在鈞天鑒上列名,也就不是所謂的歹人了。”
“而爲非作歹的都是其中小輩。”
“不錯,你我都深谙鈞天鑒底蘊,鈞天鑒追殺令上沒有的名字,足堪佐證其爲人正派,這些人即便不能說是十足十的好人,或者也會爲了保全自己一命,犧牲他人,但他們至少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不曾傷害過普通百姓,僅此一點,已經異常的難能可貴。”
風印道:“我想……貓皇陛下固然盛氣淩人,殺意畢露,但之所以逼迫他們自相殘殺,也是予他們一線生機,就看他們能夠把握得住,否則早已大開殺戒,何必如此多此一舉。”
貓皇回頭,似笑非笑的道:“風小子,你這算是在誇我嗎?”
“可不敢說誇您,實實在在的是,剛才太受震撼,高山仰止,高不可攀。”
風印連忙拍馬屁道。
這一次董笑顔罕有的沒有唱反調,反而連連點頭,深表贊同。
剛才貓皇氣勢勃發,直接将北宮家族所有人都壓在了雪地裏,這等聲勢,端的是驚天動地,驚世駭俗。
即便以董笑顔的所知所見,仍舊不知僅憑氣勢就能做到這麽多、這麽強,真的是歎爲觀止,蔚爲奇觀。
“剛才是我們七竅靈貓一族天賦技能,撼魂!”
貓皇道:“倒也并非是全然的氣勢運用。而是雜以撼魂秘法,融入氣勢,雖隻一聲呵斥,但對于修爲不如自己的人,可以令其神魂刹那間迸散,難以提運起任何修爲因應,自然難免被氣勢生生壓倒在地。”
“若是單單憑借氣勢壓制,極難做到這等程度。”
貓皇也實在,道:“便是以我而論,也需要突破妖中聖級,才能更深層次的運使氣勢,隻可惜,那不過是遙遙無期的奢望而已。”
董笑顔敏銳的抓到了另一個關鍵:“同級之間呢?”
“同級之間無效,若是同級之間還能有效,那就不是秘技,而是神技了。”
貓皇歎口氣,道:“事實上,若然動用這一招對付同級修者,對方反而會趁着我施展這一招的空檔,聚力突破到身前,于我以重創……雖然事後也會被反噬,但終究還是我受傷更重一些,得不償失。”
“那這手段豈非無用?”
風印不解道:“就隻能對弱者下手的手段,能堪什麽大用?”
“這話又不能這麽說,如今日這般狀況,我親自出手予他們而言,乃是以大壓小,自貶身份,但隻用這一手,反而高深莫測,對方自然會選擇符合我心意的處置手段,二來呢……此法若是修煉到至高等級,縱使是面對超出自己修爲的敵手,也能以撼魂之術,強行擾亂對方神魂,争取殲敵良機,便是一句殺敵也非不能。”
貓皇道:“隻不過是我修煉不到家而已。”
“原來如此,果然不愧是一族秘技,頗有獨到之處。”
“不隻是這個,舉凡世上武功功法秘法秘術,骨子裏都是一樣,都隻能對自己弱小的人形成碾壓,對同級或者更強敵人,收效甚微,所謂以弱勝強什麽的,基本都是機緣巧合或者逆天手段才可以。”
貓皇淡淡道:“比如你一刀,同級的或者比你弱的,連人帶兵器,都會被你砍成兩截,哪怕比你稍高一級,也會爲你所趁。但是……你若是對上九色至尊級數的強者呢?”
貓皇呵呵一笑:“縱使你那刀擁有絕世鋒芒,但與我動手之刻,我便隻是用一根樹枝,就可以與你的刀鋒硬碰硬的撞擊,并不會考慮我的樹枝會不會斷的問題。”
風印汗然:“委實是這樣子的道理。”
“所謂技巧,不過末流,最多逞能于一時,而力量,卻能稱雄一世。我輩武者修煉一生,說白了就是力量的積蓄過程,爲了自己的力量能夠比别人更大一些,僅此而已。”
董笑顔道:“難道就沒有那種以弱勝強的招式?”
貓皇笑了:“那種招式……自然是有的。風印剛才用的刀法,就是那種招法,但是這種招法,極其稀罕,所以我才以逆天招法名之。相信你們天劍雲宮也有這等秘招,但至少需要到了天級六品之上,才能有資格去修煉。”
“哦哦……”
董笑顔點點頭,轉頭看向風印,愈發不解。
這小子卻又從哪裏學來的這等逆天招法?
以我雲宮底蘊,類似招法都要到天級六品之上才能有資格接觸,但這小子還未臻天級,居然已經有了,還會了,以弱勝強,竟成常态。
“不可思議的還多着呢,風小子這一刀,不但是以弱勝強的逆天之招,更兼奇妙玄奧,不一而足。”
貓皇回憶着風印剛才出的這一刀:“你的刀法,修的是鋒,光這一點,已經與世上九成九招法路數炯然。”
風印皺眉沉思,道:“陛下法眼無誤……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的。”
“你那一招,将自身所有修爲,盡數都集中在刀鋒之上,一刀過處,沛然莫禦……”
貓皇點點頭:“還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董笑顔不服氣:“哪裏就不一樣,平日裏以真元蘊養配兵,以及人兵合一的法門不都是差不多的路數麽,怎麽就與九成九的招法路數炯然了?”
“可不一樣,個中差别大了去了。”
貓皇對董笑顔的性格很是喜歡,循循善誘的解釋道:“我且問你,你運劍出招,可是将靈力布滿整口劍,藉此提高對敵的殺傷力,而在你看來,風印的招法路數,跟你并無多少差異?”
“是啊,難道不是麽。”董笑顔承認。
“當然不是,你能夠将靈力布滿整口劍,但你能将所有的殺傷力全數集中在劍尖或者劍刃之上?”
貓皇再次重點提醒,道破關竅。
“嗯……我知道了,風印是将靈元或者殺傷力集中于一點,藉此更高且更有效率的針對敵人。”
董笑顔也是久經戰陣之輩,聞弦音而知雅意,瞬間明白了貓皇所言的重點所在。
“能将靈力從自身輸出,灌注兵器之上,已經是武道好手,然而按照修爲灌注,仍有差别,大緻可以有這樣幾個部分。”
“第一步,将修爲灌注整把刀,從刀柄,到刀尖,都需要虛耗靈元,藉此提高整口刀的威能!”
“這是一般江湖武人都能做到、也是最常見的作法。”
“第二等境界,乃是将靈力都凝結在刀身部分,也就是說,刀柄不再有靈元灌注,避免了這部分的虛耗。”
“而這樣子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解放出了自己的手,手雖然仍舊握刀,但随時都可以放棄,保命全生,而且不會再顧及對方偷襲,這樣說,你能懂了嗎?”
“懂,雖說兵器是兵主手臂的延續,但戰場之上,變故橫生,需要舍棄兵器的時候就要即時舍去,當斷不斷,隻會反受其亂。”
“再來的第三步,卻是凝結靈力于刀鋒,刀尖,刀刃。”
貓皇道:“這樣一來,凝結銳氣的地方,更形密集,且更容易把控,如臂使指,出神入化,我之前提到,便是這一層了,但這一層,九成九的修者都難以做到。”
“而最終,按照刀劈下去的受力的點來凝聚靈力,也就是對靈力把控,對鋒刃利用的最後一步。”
“用刀鋒砍人,真正發揮作用的就僅止于命中敵人的那一點,若然在那一瞬,将靈力盡數集中彙聚到那一點。而那一點,卻将整把刀的極限殺傷力發揮出來,這樣子的刀,當然可以越級而戰,更有甚者,即便是越好幾級挑戰也未必不行,但是古往今來能做到這一點的,實在寥寥,所以我才說風小子的招法路數……實在不凡。”
董笑顔睜着迷惘的眼睛,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卻又似乎沒有全懂。
貓皇一看她臉色就明白了,輕輕的歎了口氣,從空間戒指裏拿出一根筷子。
“看到了嗎?”
“看到了。”
咔嚓。
“兩手握住兩頭,折斷很容易吧?”
“當然。”
再拿出一根。
“兩手往裏一半,想要折斷,需要用力幾分?”
董笑顔學着這樣一掰,道:“比剛才用力最少三倍以上。”
“若是以兩手都是捏着正中間呢?”
貓皇将一根筷子拿在手裏,兩手幾乎緊挨着,都是捏着最中間的那一段:“這樣掰斷呢?”
“這樣掰斷……”
董笑顔拿過來,用力一掰,咔嚓。
筷子斷了。
“比剛才呢?”貓皇問。
“耗用力度超過之前數十倍以上,這才是個中區别所在!”董笑顔面現訝然之色。
“是啊,這就是區别了,風印的刀,關鍵處便是如此。”
貓皇再次拿着筷子,在手中比劃。
“你看他用的是刀,其實他應用的,永遠僅止于某一節刀鋒,其他的部分,僅止于爲了保持平衡,或者爲了這一點用力而存在,僅此而已。”
“但這樣用刀運刀,難度莫甚,對于時機把控已是極難,更有甚者……”
貓皇歎口氣:“我估計這類招法的發力點,應該是刀身上最薄弱,最不容易發力受力,如此才能将磅礴的力量,以最巧妙莫甚的方式附着上去,如此才能提升增加威力,不止一倍……”
“那無疑需要精妙到了極點的運刀方式。”
貓皇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道:“這樣的刀法……便隻是一招,便是縱橫江湖一生的不敗名招!”
同樣在旁聽說的風印此刻亦是恍然大悟。
他雖然得到了開天九式的傳承,也掌握開天九式之中的招法運用,但他本身底蘊淺薄,對于招法的認知不過是知其所以然卻不知其然。
也就是因爲掌握招法之運用得其實,對于招法的原理全然不通,而今經過貓皇的這麽一番解釋,雖然風印感覺開天九式的底蘊應該還在貓皇的評估之上,但基本道理應該就是如此。
同時更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用别的刀法打不敗打不過的敵人,用開天九式一刀就可以。
分明用了差不多的力量,最終結果差異卻有這麽大?
原來如此,這才是真相!
聽罷貓皇分說,董笑顔若有所思,恭聲問道:“那具體運使又要如何才能做到?”
“這樣的招法領悟,在于一瞬間的妙悟以及對該招法長年累月的打磨,半是天授半是水磨工夫,便是我,也不過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貓皇苦笑起來,小丫頭的野心還不小,竟想掌握這等不世之招!
“這等妙法,絕世之招,既然知悉存在,當然要設法掌握啊!”董笑顔很着急。
“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天賦,個人際遇亦是如此。”
貓皇道:“有些人用刀,終此一生也達不到高深境界,但用别的兵器卻可以輕易臻至,比如劍,比如槍,比如鞭……還有人,僅用飛刀就達到如斯境界。”
貓皇道:“相傳在很久之前,有一個人,精擅用劍用刀,乃屬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但罕有知道的是,他用飛刀,才是真正的獨步天下!”
“因爲他的一刀出手,例不虛發,縱使是修爲高出他好幾個檔次的高手,也擋不住,避不過。”
“這就是在某一方面的天賦展現了。”
貓皇頓了一頓又道:“然而就算是那人本身,也說不明白自己的飛刀爲什麽會那麽強,這麽厲害,終其一生,也未能摸索不出一套完整的理論功法,他的傳人後人,也都以飛刀著稱,但卻并無一人當真達到那人的高度,或者該這樣說,飛刀隻有到了他的手裏,才是例無虛發,才是所向無敵!”
“如這種發現且将自己天賦點運用起來的人,千萬年也未必能出一個!”
貓皇撫着董笑顔的頭發,道:“所以,你還是不要試圖這條道上走太遠,因爲這條路太渺茫了,連可望而不可即都算不上,按部就班修煉自己的傳承,才是修途正道。或許有一天,你靈機一閃,就能領悟些什麽,但是在那種靈機到來之前,千萬莫要誤入此途,歧路難返!”
“因爲那不是随便就可以尋找到的!”
“我明白了。”
董笑顔表現的無精打采,顯然是被打擊到了。
她想不通,爲什麽風印就可以,自己就不可以?
難道這家夥的運氣就這麽好,連自己這個雲宮大小姐也比不了!
“您說,我現在與這家夥打,他用那刀法的話,誰勝誰負?”董笑顔想了一想又問道。
“你勝!肯定是你勝!”
貓皇很肯定。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的修爲較他強出太多,已經超出了招法可以彌補的範疇!”
“要是以後這家夥的修爲趕上我了,再和我打,誰更厲害些?”董笑顔繼續問。
“還是你厲害!”貓皇仍舊很肯定的道。
“真的?”
“當然!”
“哈哈……要是這家夥将來修爲比我高了,用這套刀法和我打呢?”董笑顔心情很好的追着問。
“還是你勝!”
貓皇的語氣愈發很笃定。
“啊?爲什麽?”董笑顔睜着圓圓的眼睛,這下子是真的大惑不解了。
“不爲什麽啊,我這麽跟你說吧,就算你現在修爲停止在現在的境界,就此止步不前了,而風印那小子的修爲一路攀升,躍升到了九色至尊的程度,和你打,也還是你勝!”
貓皇終于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董笑顔一瞬醒悟,紅着臉道:“我才不需要他讓我呢!”
“哈哈哈……”
貓皇開懷大笑,眼見董笑顔紅紅的嘴唇嘟着,眼睛閃光,似乎還要發問。
幹脆一手抓着一個,徑自騰空而起,撕裂空間向着嶽州城趕去。
冰凰威風凜凜的站在董笑顔肩膀上,高空朔風,根本全不在意,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這個自己已經闊别了許久的世界。
人間,再會!
北宮望帶着人,一路死氣沉沉的往前走,衆人盡皆心情沉重,是故飛行速度并不快。
這突然的一次變故,一行人足足損失了一半,而且隕落者還都是自己人下的手,你說衆人的心情如何不跌落到谷底。
這麽多年下來,北宮家族還是第一次吃這麽大的虧。
但問題是,這次的對頭乃是一位妖皇,就算是再不想吃虧,又能如何?
而且還不敢說什麽。
自己剛才稍微再兜纏一點點,遲疑哪怕那麽一分半分,所有人都難逃死厄,現在,起碼還有半數人活了下來!
若是想要找回這個場子,除非是家族的老祖宗們出手,而且還不能隻出動一位兩位。起碼得出動三四個,經曆一番力戰,才有可能找回場子。
可這種情況,基本就不可能出現。
老祖宗們絕對不會爲了這種事出來大打出手,進行一場未知結果,即便赢了也難以讨回什麽便宜的大戰!
換句話說,這次的屈辱,估計終此一生都找不回來了!
“大哥,你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
另一個老者一邊飛,一邊勸慰道:“現在的小輩們,一個個的就是太過于依仗咱們家族勢力,行事肆無忌憚胡作非爲,有這麽一次教訓,也未必就不是壞事。”
北宮望長長歎息,道:“所謂羞辱什麽,我并沒有放在心上,面對這位妖皇下跪讨饒,乃爲應有之義!如斯強者當面,尊嚴性命孰輕孰重,心内有數。”
“結果更是該然,不尊敬強者,亵渎強者,豈能不付出代價?!”
北宮望神色失落,道:“我隻是感到心涼……咱們北宮家族,什麽時候成了這個樣子?”
其他人默默無語。
“還記得我們年輕的時候,離開家族闖蕩江湖的時候,長輩們的殷殷叮咛,聲猶在耳。”
北宮望沉痛的道:“當時老祖們囑咐道,我們不管你們在外面如何的揚名立萬,如何的闖蕩天下,但是有一點,若是你們的名字,出現在鈞天鑒追殺榜單上,那麽回家的時候,就是執行家法的時候!北宮家的不肖子孫,不可以被鈞天手殺手殺死,隻能死在咱們北宮家自己人的手中!”
“老三,你可還記得?當初的鈞天鑒,就是我們北宮家族的一部分家法的事情?”北宮望問道。
…………
【心情極不好,本想多寫點,結果海魂山得罪我了……哎,喝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