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遠卿看着‘叛徒’已經不動的身體,皺皺眉,厭惡的揮揮手,喝道:“先扔出去!明日晴淩晨,吊上城頭。記住,擦幹淨臉!”
“讓那費心語看看,給他告密的人,咱們殺了,他又能如何?”
“他有什麽證據?他有什麽手段?他又能如何?!”
……
費心語正在喝酒,突有親兵來報。
“副帥大人,李青失蹤了。”
“李青?李青是誰?”費心語瞪大了眼睛,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就是叛徒,那天晚上來找您有要事相告的那個人。”
“失蹤了?!”
費心語忽的一聲站了起來:“什麽時候的事情?”
“他下午沒有回家,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家,。”
“嗯?”
“按照他最近這段時間的生活規律,之前每天清晨去莫遠圖那邊;下午太陽落山之前必然回加,熬藥,做飯,劈柴……這麽久了,以上習慣從沒有改變過,隻有昨晚沒有回去。”
費心語眼中光芒閃爍,一絲森然之意一閃而逝:“他的妻子家人呢?我之前曾經說過,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給我接到大營裏來的!”
“已經接到軍營,還有幾個弟兄,正在他家門口守候,若是李青歸來,就将他們母子三人送回去。”親兵回答道。
費心語壯碩的身子登時僵硬,半晌才去到帥帳門口,沉默良久才道:“他……隻怕是,回不來了。”
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那副瘦弱的面孔。
“我出賣了溫柔大人,我是個叛徒!”
費心語深深歎息一聲:“走,去看看那一家三口。”
……
叛徒……嗯,李青的老婆孩子此刻被安置在嶽州城軍營的一間軍官房内;裏面設施一應齊全。
但李氏滿眼盡是驚訝且惶恐不時掃過房間周,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兒子和女兒。
她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就變生肘腋,一家人毫無由來的住進了軍營之中?
但看着對方似乎并無惡意的樣子。
而且比在家裏,一應居住條件,亦或者任何東西都隻有更強,但她最關注的問題仍是……李青呢?
他去哪了?
他今天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給我熬藥?
怎麽沒有回來哄着孩子玩?
怎麽沒有回來給孩子們做飯呢?
他一定不會忘記的。
這麽多年,他一次都沒有耽擱過。
他去哪裏了?
他現在在哪裏?
是他的緣故,我們才會來到軍營裏麽?
蓦地,沉重的腳步聲陡然響起。
一個身材魁梧的将軍在衆人簇擁下走來,遠遠而來,就像是一尊沉重的鐵塔在移動。
乍然聽到響動,婦人本能的抱緊了懷中的孩子,身子卻在微微顫抖。
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來人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她的眼睛,就已經紅了。
似乎生命中,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正在失去,正在緩緩的遠離。
壯碩的将軍來到了母子三人面前。
三人惶恐的不敢對視,女孩兒更是拼命也似地往自己母親懷裏鑽。
“這就是李青的兩個孩子?”費心語有心想要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但是,嘴唇動了幾下,那些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是……大人。”
“叫什麽名字?”
“男娃叫李涵,女娃叫李朵兒……”
“名字不錯。”
費心語粗犷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身體瘦弱了些,過會讓軍醫過來看看,身體是怎麽回事?得好好調養一二。”
“是,副帥!”一邊親兵回答。
“一家三口的身體,都看看,調養好。”
“是,副帥!”
“今後你們就在這裏住下吧,等李青回來了,我再就送你們回家團聚。”費心語道。
婦人壯着膽子,道:“請問這位将軍,我夫君他……幹什麽去了?”
費心語沉默了一下,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道:“李青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了,爲了國家!”
爲了國家!
費心語身後幾個将軍士兵臉色陡然動了一下,眼神中更是發出了光。
婦人卻似乎明白了什麽,眼睛裏一下子湧出了眼淚。
小女孩李朵兒看到這些将軍都很和善,畏懼的心理漸漸退去,及至聽到費心語的這句話之後,小臉上突然有光輝閃現,充滿了期待的道:“那……我爸爸,他是英雄嗎?”
費心語認真的說道:“是!他是!”
“你爸爸,不愧是大秦男兒,他是一個英雄!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耶!”
小女孩歡呼起來,轉身抱住媽媽的脖子,滿臉都是光榮的色彩,歡喜的道:“媽媽,我爸爸是英雄啊!”
婦人用力的抱住了女兒,将女兒的臉捂在懷裏,不讓孩子看到自己臉上泉湧而出的眼淚,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是的,伱爸爸……一直是我們的英雄!……永遠都是!”
……
費心語大踏步而出,卻感覺胸膛好像要炸裂開來了。
“來人!”
“你想要幹什麽?”吳鐵軍從暗影中走了出來。
“我要去找莫遠圖要人!”
“你以爲,你要得出來?若無意外,那李青九成九已經死了!”吳鐵軍淡淡道。
“那你說怎麽辦?就不管了,任其曝屍荒野,屍骨無存?”
吳鐵軍淡淡道:“軍令!”
所有人一起立正:“喏!”
“今日,本帥封李青爲嶽州守備軍百人隊隊正!立即着手制作文書,備妥袍服,令鑒;入伍時間,追溯一年。”
“大帥!你這……”
“今日本帥,就徇私篡改軍功封賞一回!”
“是!”
吳鐵軍看着費心語,輕聲道:“明天,你帶着這個去,大秦不會辜負爲大秦犧牲的壯士!”
費心語深吸一口氣,道:“犟種,我以後,不打你了。”
吳鐵軍也自深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
想了想,終于沒有發作,臉色鐵青的轉身而去了。
……
就在今夜!
城外莊園在一片谧靜中,突然間戰鬥聲劇烈響起。
大火幾乎是瞬間全莊園燃燒而起。
熊熊大火中,莫遠圖的聲音清亮的響起:“丁猴,不意你竟當真在嶽州這地界,來都來了,留下叙舊吧!”
好幾條身影,兔走鷹飛,交戰正酣,兵器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一個尖銳的聲音道:“我早已經将東西都給了你們至尊山,爲何你們還要不依不饒,非要趕盡殺絕,逼我入死地?!”
蓦地,幾道黑影,從遙遠的地方疾速飛射而臨,不閃不避的沖入了火場。
一個清脆的聲音率先響動:“丁猴,當年你盜走的鳳凰環佩木,現在在哪裏?我乃是天宮之人,我要那東西有大用!隻要你鳳凰木給我,我保你周全!”
另有一個聲音陰恻恻道:“不偷天?居然當真在這裏,當初偷了我西門世家的東西,可想過今時今日嗎?天下盜盡,唯天不得?看你今日又要往哪裏跑?”
一個身影淡淡的騰空而起,淩空怒罵:“西門世家還要不要點臉了?老子至今都不知道你們西門世家的老宅着落在哪裏!”
“小賊,你還敢狡辯!”
暗夜大火中,人影閃爍不斷,這一場混戰,鏖戰良久,到得最後,随着一聲尖嘯,不偷天丁猴一躍三百丈,周身混雜着凄厲的破風聲急疾逃遁。
“追!”
無數高手,銜尾緊追,呼嘯而去。
……
城外。
小松樹那邊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偷天的身影,這邊剛剛出現,瞬時便到了樹梢之上,随即,一道黑影已然從樹梢之上飛掠出去,四面八方都有影影綽綽的動靜在響動。
更遠的山頭上,蓦然轟的一聲一塊石頭飛起,跟着半片山頭就塌了下來。
至尊山,董笑顔,還有西門世家的高手,一路狂追而去。
而樹梢的丁猴,早已經被樹幹枝葉嚴密包裹,分毫不露。
小松樹的本身模樣也做出來了莫大改變,之前碩巨無朋的龐然樹冠,至少削減掉了四分之三,目測盡是七零八落,狼狽萬狀。
但也真因爲于此,遠遠一看就能看出來,這棵樹雖然巨大,但是不要說人,連隻老鼠都藏不住。
這一切都來得那麽自然而然,内涵亦是超乎想象,逾越認知,違背常理,以至于追殺不偷天的一幹人等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棵大樹,頂多就隻是掃視一眼,就徑自飛身而過,完全沒有多看一眼的意願。
夜幕中,哪哪都是影影綽綽,似乎有無數人在周遭埋伏不偷天一般。
事實上,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追殺這個神偷的到底有多少人。
甚至大家都在懷疑,其他人來到這邊就是想要來摘桃子的。
這也就導緻了莫遠圖一邊追還在一邊放狠話:“西門家族的人,無謂編造謊言,你們越界而來,擺明就是要來趟我們至尊山的渾水了?”
那邊的人也不示弱:“莫遠圖,且不論你代不代表得了至尊山,以你淺薄所知,如何知悉我們跟不偷天之間的因緣,我們說是來了結丁猴與我們西門家族之間的恩怨,真相便是如此,豈是你可以置喙的!”
莫遠圖被這一番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