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酒醉咬牙切齒:“隻要将這位神醫抓來,豈不就所有事情迎刃而解?兄弟們的死,也就都有了交代?”
“不錯。”
“那他現如今的行蹤下落呢?”
“這位神醫可不好抓。”
“哦?”
“此人當時隐居在江湖小鎮,救治何必去,令到苗森森的黑羽衆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虧;更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以神妙醫術爲一衆彩虹青衣消除後患,令其在之後的暗戰線上,占盡上風。”
“而苗森森部,什麽都算到了,就隻是少算了一個神醫,差點全軍覆沒。”
“嶽州兵變之役的關鍵仍舊是他,生死時刻出手救治費心語,散出大把大把的靈藥,療治無數戰場傷兵,讓該死的不死,緻殘的不殘;嶽州計劃的破産,苗森森的黑羽衆一戰損失超過六成,背後根源,都該當着落在此子身上!”
“然後是這次,他受大秦官方委托,化身神醫南天燕,進入西軍醫治馬成到馬成功兩兄弟……我雖設下阻截其歸程的埋伏,卻先後受阻于西軍天馬衆跟布長空那匹夫的親身馳援……這一役,亦是導緻我飛翼折損如此之多的根由所在……”
“此人的醫道造詣,神乎其神,用藥之妙,更是匪夷所思,更有許多盤外招,以及高明護衛護持,這樣子的存在,等閑針對手段,根本無可奈何。”
“他先是在江湖小鎮隐居,出手救治何必去以及彩虹青衣部衆之後,自知必然暴露,第一時間便即遠遁,現今雖然可以探知其目前身在嶽州。但一人藏身偌大嶽州,就如一滴水融入大海,比之大海撈針更甚。”
展一翔道。
“嗯,不對啊?”
姚酒醉翻看着白一文關于神醫分析調查的幾份報告,道:“根據白一文回饋的情報顯示,此人并未加入彩虹天衣或者大秦任一勢力,大秦官方僅限于有限幾人知道其存在……”
“還有,苗森森之前也曾提到此人,言說他消失之初,苗森森曾故布疑陣,令到彩虹天衣部衆以爲此人已湮,之後又是怎麽聯絡上的?”
“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大秦方面竟似是随時都能找到他幫手?這樣的神醫聖手,大秦高層,怎麽會允許其遊曆在其掌握範疇之外,這與理不合啊!”
“據說風神醫開出的條件,就是大秦官方不得探查他之私密,更不得限制其自由,如有需求,暗中接頭就好,而所謂的接頭,其實就是在接頭位置拿走這位風神醫煉制的藥……那風神醫煉制的藥,還魂續命,裨益元氣,一顆藥,幾乎便是一條命!”
“嘶……真有這麽神奇!?”
“那風神醫的藥,究竟靈效如何,咱們現在沒時間理會,着眼點該是其當下的身份根腳,我想,這位風神醫進入嶽州後,必然有其他身份掩護,同時也不會再從事醫道相關的行業,他當前的身份,必然極端隐秘,任何人都想不到的那種……”
“既然極端隐秘,任何人都想不到,那不就更難找了?誰都可能是,誰又可能都不是了嗎?”
“确實如此,不過現在我們還有另一個線索,亦或者說是新的針對目标,那就是……那位南天燕南神醫的随行護衛,西天一嶽庒巍然,東海血娥胡冷月夫婦……由此而彼,不難想見,這兩人跟随之人,必然就是那風神醫。”
展一翔頓了一頓,頗有幾分牙疼的道:“當初……庒巍然夫婦身份暴露,到底是誰的嘴那麽快?居然迫不及待的就将消息給傳了出去?導緻四方無邊的西門世家,現在就已經有所動作?”
“咳咳……”
姚酒醉有些内愧的低下頭:“……是我放出的風聲。”
“是你?!”
展一翔歎口氣:“本來我們可以順藤摸瓜,藉用我們大雁飛翼的力量,詳細調查庒巍然夫婦的相關始末,逆推相關風神醫的根底……現在介入了西門家族,想要暗中行事,恐怕就難了。”
“其中最怕者,莫過于莊巍然夫婦不論是考量自身安危,亦或者是怕連累風神醫,與之分道揚镳,那咱們這條線索,就真的得物而無所用了。”
“是我沒有考慮清楚,急于求成了。”
“事已發生,追悔無異,即刻傳令下去,飛翼高手出動,全力監控嶽州!”
“一旦發現神醫蹤迹,立即出手劫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将人帶回來,活着帶回來。”
“是。”
“必要時,供奉堂也可出動援手。”
“是。”
這時,一位供奉插言道:“根據現在的消息線報,至尊山方面也有不少人手在嶽州駐留,似乎是在找什麽殺手溫柔,報仇雪恨。可那溫柔不過是新晉鈞天鑒金牌榜之人,實力不過爾爾,我方情報彙總人員,抽絲剝繭,發現之前嶽州還有不偷天丁猴再現蹤迹的傳聞,所以更傾向于至尊山的真實目标其實是此人……但無論如何也好,這個牽涉到超級宗門的巨大漩渦,日前已經牽連到了我們,我們該如何應對?”
展一翔一皺眉:“嗯?至尊山有人找上門來了?”
“是的。至尊山莫遠圖來找飛羽幫忙了。”
“給他們派個人就是;我們飛翼現在可顧不上他們的江湖事,給他們一個面子,但不要涉入太多。”
“明白,但當年盛傳,不偷天丁猴曾經盜走至尊山的神異靈寶,我們是否要……”
“現在一切以抓捕神醫爲主!其他的,哪怕天塌了,也可以暫且放一邊,便是再神異的靈寶,至多不過成就一人,能抵得過神醫的成春妙手,惠及無數人嗎?”
“知道了。”
衆人心中凜然,看來這抓捕神醫之事,還真是重要到了極點,竟讓總堂主注入了所有精力,甚至,爲了保證成功率,别的事情,直接不管不問了。
任務分派完畢,所有人都走了。
展一翔孤身一人,負手站在大殿中,久久不動。
良久之後,他緩緩踱步,到了窗前,遙看遠天白雲半晌……終于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個秘密,就算是保守,卻又能保守多久?”
“一旦暴露,後果會如何?”
“哎……”
一聲深深地歎息,悠悠而起。
……
又一個白天過去,夜幕如期降臨,嶽州照常進入了安歇階段;似乎,一切都如往常。
夤夜時分。
一條好似鬼魅一般的在夜幕中急疾而動,隻是在空中一晃,便即有數道身影從他身上分離出現,更是向各個方向極速而去,如同鬼魅現形,詭谲莫測。
莊園中。
莫遠圖看着‘叛徒’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身體,淡淡道:“天亮挂到城牆上去。”
“嗯。”
莫遠圖大步往外走,臉色平靜,渾若無事,一個小小的鈞天手鐵牌殺手,殺了也就殺了。
對他來說,何足挂齒。
小小人物,居然敢違逆至尊山的莫大爺意志,跑去告密……
呵呵,你不會以爲,你告密有功,大秦官府就護得住伱?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就死掉你個微不足道的渣滓,大秦官方會來與至尊山作對,撕破臉皮?
情報?
那又算得了什麽?
莫遠圖大步出門。
廳内明亮的燈光中,‘叛徒’靜靜地躺着,一攤鮮血從他身下緩緩泅開。
“叛徒”身體幾近支離破碎,臉上反而沒什麽痛苦之色。
甚至于,還有些許的輕松,那是一種終于可以解脫的意味。
這個充滿了殘酷貧困無奈與責任的人世間,終于,可以離開了。
此生的責任,終于可以在今天放下了!
好輕松啊!
那還在微微眨動的眼睛裏,閃爍的,是欣慰,是放心,憧憬,以及淡淡的留戀與祝福。
因爲在臨死前,他做了此生最艱難的選擇,卻也是最正确的一件事。
他告密了。
他知道自己這麽做必然會招緻死厄。
但他也因此換到了費心語的一句承諾:拿着我這塊牌子,如果你出了事,讓你的老婆孩子來找我,我會護得他們周全。
以後,妻子孩兒在那等大人物照顧之下……肯定會活得很好,一世無憂吧?
妻子的病,肯定能被根治、兒子的先天病症,也能得到最佳的調理!
還有女兒的心絞痛,必有神醫妙手施救,不虞後患!
以上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如今,爲大秦而死,死而無憾!
妻兒有靠,我九泉含笑!
這輩子,你們做我的妻子,兒女,讓你們受苦了。
若有來世……老婆你不要再嫁給我了,嫁一個有本事的人吧……
孩子們,希望你們未來生生世世的投胎到一個富貴人家……莫要再跟着我貧困潦倒了。
真可惜,好想再抱一抱小丫頭啊……
溫柔大人……對不起了。對于您,對于鈞天手,我都是一個叛徒。對不起!
老婆,今晚不能再給你熬藥了。
孩子們,不能再給你們做飯了,不會餓到吧?
朦胧中,似乎有孩童天真童稚的歡笑聲,似乎小女兒正向着自己飛奔而來,小嘴滿嘴是油,一臉幸福:“爸爸,你帶回來的飯,真好吃,真香!”
‘叛徒’的眼睛緩緩的閉上,嘴角,卻尤自殘留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要死了,可是我……沒感覺後悔呢。
鮮血從他身體裏湧出來,浸沒了他的鈞天鑒,上面光芒緩緩消失,那殺手鐵牌,竟然融化在他的鮮血中,消失無蹤。
………………
【終于還是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