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敵人就在自己頭頂上。
莊巍然甚至有一種錯覺,感覺對方的腳,已經踩在自己頭皮上。
偏偏對方還毫無發現。
庒巍然越發覺得,這特麽麽的,真是……簡直是,太特麽……刺激了啊。
那三人落在大樹上,其中兩人沒動,第三人飛身而起,徑自上了樹梢,居高臨下的查看着四周動靜,一盞茶的功夫後才落下來。
“如何?”
“沒有發現。”
三人同時歎了口氣。
其中一人聲音渾厚,道:“這一次大秦派來馳援的神醫,是一個老江湖啊;嗯,或者說這個神醫的保镖。”
“這點确定無疑。”
“我綜合此地與十字峽谷那邊的痕迹,一路回溯,再三搜索之下才發現了一處洞穴,你道裏面有什麽?竟然是無數的蜈蚣皮,而且還都是号稱妙品食材的七星蜈蚣,目測個頭驚人,數量更多,味道絕對……吸溜吸溜……”
“七星蜈蚣?個頭驚人?能有多驚人?”
“最大的一條,保守估計也得有水缸粗細,你想想,這樣的蜈蚣裏面的肉,要是精心烹制一番……吸溜……”
“你說真的?真有水缸粗細?吸溜吸溜……”
“那你沒點收獲?你不說數量很多麽,卧槽你弄點咱們晚上不就,吸溜吸溜……”
然後其他兩人才吸溜着問道:“趕緊說,還有沒?咱們兄弟一場,有好東西可不興一人獨享!”
“沒了!真沒有!”
先前那人道:“我連山洞都給掀開了,愣是一條漏網之魚都沒踅摸到……倒是在那洞穴左近抓到十來條二尺來長的……哎,真特麽狠啊,丫不是去救馬到成的麽?不是兵貴神速麽?怎麽還有空掃蕩了整座山的蜈蚣,這尼瑪沒早發現這些蜈蚣……”
“十來條?二尺來長的?夠了夠了,夠吃上一頓的了!晚上你弄一頓,再去打點野味,還有你拿點酒來,咱仨好好的喝一頓。”
“我倆全出了,那你呢?光坐享其成?臉呢?”兩人齊聲反問。
“……老子可是此次行動的小隊指揮,吃你們兩個下屬的怎麽了,不是應該麽?信不信老子給你倆穿小鞋,說你倆不務正業,重任在肩,卻罔顧任務,踅摸食材、飲酒作樂!”
兩人齊齊無語,不禁感歎官字兩張口,怎麽說都是他的道理,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爲了混頓飯,臉都不要了。
“……你特麽……說的好有道理。但老子兩人連官都不想做,卻又憑什麽巴結你?咱們喝酒吃蜈蚣肉,就不帶你,怎麽地吧?”
“我臉皮厚,我就硬蹭,就這麽地了!”
“好有道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咱們兄弟又開了一次眼界!”
“知道老子天下無敵,鬥不過老子就好,趕緊再看看動靜,确認沒問題就趕緊去幹正經事,老子已經迫不及待,垂涎三尺了,吸溜吸溜……”
顯然,在這位老大心裏,截殺神醫這種事,純屬不務正業。
吃好吃的,那才是第一等正經事。
不得不說這思想的确是有點……不務正業。
偏偏另外兩位也是一樣貨色。
“就是就是。”
……
三人在這等時候,愣是感歎了一番七星蜈蚣,饞涎欲滴的吸溜吸溜半天,聽得下面的風印三人面面相觑。
落在頭頂上三人就已經夠意外了,沒想到落在這裏的三人居然還是三個奇葩。
隻是聽着說話還有點感覺可愛是怎麽回事?
然後這三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
“等下喝酒吃肉不能耽誤,但任務也不能耽誤,根據之前的那些痕迹,基本可以判定,來人身手高明,修爲深厚,最保守估計也得有地級四品的水準,至于最高……便是天級修者,也不出奇,大秦那邊肯定也猜到了此行兇險,沒有相當的修爲實力在身,豈敢前來。”
“不錯。”
“還有就是……以那七星蜈蚣遺蛻推測,來人搜刮了那麽多的蜈蚣肉,身上一定攜有空間裝備,而且内容空間還很不小的說,否則這等時候,便是七星蜈蚣肉乃爲妙品食材,那麽多的份量,終是太占空間,取此而舍棄其他裝備補給,就是傻逼了,所以人家空間極大,這一點,極重要。”
“不錯,而以此立論的話,舉凡擁有如此巨大内容空間裝備之人,絕非泛泛之輩,或者别有來曆也說不定,隐世門派?超級宗門?怕是身份還不低哦。”
“還有就是,這人……不,恐怕不止一人,我判斷,他們一行最少也得是三個人,甚至還多。”
“判斷依據爲何?”
“依照咱們的事先推演,大秦那邊來援的醫者,十有八九是那孔高寒,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大秦神醫;而以這次實際情況看來,就隻得一人動作,顯然意在打草驚蛇,引出此地的敵人,而更深層的用意卻是由另一人帶着神醫偷渡,安然過關!”
“嗯……确實是這樣才合理。舉凡醫道有所成就者,罕有非是專心浸淫醫道無數寒暑,即便是那孔高寒,雖有号稱有地級實力,但說到實戰,真刀實槍的搏命,絕非擅長,若無夠檔次的護衛護持,憑一己之力闖關,找死而已。”
“不錯。”
“所以他們一行,最少最少也得是三個人。”
“是的。”
“那這麽推算下來的話,之前出手的那個女人,很有可能不是護持此行中修爲較高的那個。”
“不錯,因爲最高武力一定會跟随在神醫身邊,策應萬全。”
“嘶……”
“一行至少三人,但在最近的這一段距離中,除了蜈蚣洞的那點意外,竟然再沒有其他痕迹,我曾仔細甄别,來路連一根嫩草樹葉都沒有被人爲壓折的痕迹。
這般的不留痕迹,除了表明其輕身提縱術相當了得,還要在每次換氣之時,都得精準着落在光滑石面,才能做到全然的不留痕迹;更遑論其連異樣氣味都沒有殘留,光是這份控制力,以及對細節之處的把控,都在在彰顯其老江湖的特質。”
“這麽說來,這幾人不但是硬手,更是老手,不好對付啊!”
“此刻再回想總部傳來的消息,曾鄭重說明,若然确認被護送神醫乃是孔高寒,那麽對戰之時,若是實在事不可爲,那麽抽身撤去、讓其通過也無妨;畢竟孔高寒未必能治馬到成的傷。但若然被護送者乃是一個年輕人,卻要讓咱們不惜一切代價格殺之,卻是大有深意,耐人尋味啊!”
一語未竟,三人竟同時陷入沉默,半晌無語。
衆所周知,孔高寒乃是公認的大秦第一神醫。
但命令爲何這般有違常理,不惜手段格殺的對象竟不是孔高寒呢?
這又是什麽道理?
又意味着什麽呢?
樹心之内,胡冷月徑自拿出來不少東西,開始給風印化妝,臉上整出來皺紋,頭發弄得花白,然後又将一根根胡須仔細黏貼……
風印聽着上面的談話,默不作聲,但心裏卻浮現出一個人名:白一文!
上面三人的讨論仍在繼續。
他們縱然是再老道的老江湖,卻怎麽也想不到,就在自己腳底下,這看似生長了千百年的完好無缺的大樹樹幹内中,竟然藏了三個人一隻貓,将他們的所有交流盡數收入耳中!
現在分析的越是有道理,就越是爲敵人拾遺補缺。
“這會戰事雖息,但他們現在應該在……就在左近區域隐藏,未必會貿然動作。”
那渾厚的聲音道。
其他兩人都沒吭聲,顯然在默默計算。
片刻後才道:“應該還到不了這裏吧?”
爲首那渾厚聲音道:“現在僅有的痕迹,乃是在那邊……距離這裏大概兩千一百三十丈的地方,那邊有一處蹬了一腳的明顯痕迹。”
“那已經是這片區域,留下的唯一痕迹了。”
“若是以‘天級修者帶着一個人’的速度來推算,應該是在一千五百丈左右,一口氣力竭落下……也隻有那一帶,有個懸崖,更兼地勢複雜,各種洞口數不勝數;灌木高大,高低不平……”
“我推測,他們現在九成隐藏在那邊。”
此人伸手一指。
赫然是庒巍然帶着風印橫向趟過懸崖的地方:“他若是趟過懸崖繼續前沖,唯一能夠做隐蔽的地方就是我們腳下這棵大樹。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稍微有些江湖經驗都知道,這種大樹,絕不可恃,反而會成爲靶子。”
“如此算來……彼端的那片區域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他們若是找到機會再來一次橫掠,類似浮光掠影的身法穿過這一片區域的話,必然是沿着這個方向,直插天蕩山!”
樹洞裏。
莊巍然三人面面相觑。
這三個貨,腦子居然如此好使?
推測隻有少許差别,但基本大緻正确,将三人的行動,說的頭頭是道,甚至連接下來的打算,也是分析的八九不離十。
這也是三個老江湖啊。
越是這種人,就越是難對付。正如他們感覺莊巍然難對付一樣,莊巍然現在也感覺,這三個家夥,不好對付。
忍不住頭痛起來。
怕的不是你們聰明,現在怕的就是你們犯懶在這不動了。
但現在看來,這三個家夥不僅聰明,而且确實很懶。
這就糟了個糕了。
風印也有些傻眼。
怎麽就遇到了這樣的三個寶貨?
你說你們離開這兒四處巡邏一下,不好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