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刀光閃過。
刀起刀落之間。
人頭帶着上半身飛起,鮮血好似爆炸一樣的噴濺出來。
中刀的黑衣劍客滿眼盡是意外到了極點的神色,死死的盯着空中的風印,眼神中充滿了震驚。
因爲他知道自己身上穿了什麽!
皇家寶甲。
雖然自己穿得隻是最低級的那種,但也不應該被一刀兩斷,整個過程如同切豆腐的平整絲滑啊!
但他跟着就忘記了這一切,因爲他看到了費心語。
頓時發出一聲低吼。
此人雖然被一刀兩斷,攔腰兩分,但以武者的強大體魄與生存本能,讓他沒有即時死去。
開膛破肚之餘,他上半身飛了起來,卻仍能用一隻手在一邊樹幹上撐了一下,稍稍改變了下墜的軌迹。
而這一點偏移,令到他在落下去的時候,落到了費心語的身上,催動最後一點力氣,将一口森森白牙,惡狠狠地咬在費心語的嘴上!
費心語此刻狀況并不比那黑衣劍客好多少,肚子也是被剖開的狀态,若不是他自己用一隻手捏住肉皮,腸子肚子流出來的狀況可以預見。
但與黑衣劍客不同的是,費心語的心裏笃定得很,雖然重創在身,還快昏迷了,但自己肯定死不了。
因爲風先生來了。
有風先生的神藥回天,自己這點傷損算得了什麽,稍等片刻也就重新生龍活虎了!
美妙暢想之餘,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一個東西狠狠砸在自己胸前,跟着嘴唇就被……被咬住了?
“嗷……嗚……唔唔……”
費心語嗷的一聲慘叫,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對方的死死糾纏。
那黑衣劍客最後的意識就是咬掉這個人的那一張臭嘴。
一定要咬掉!
這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比将自己攔腰兩斷一刀,一刀輕判自己死厄的敵人還要深的執念!
上得戰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刀判死,更多的是自己技不如人,雖然也恨,卻總是比不上費心語那張臭嘴造成的憤懑!
就剛才戰鬥的這段時間,天知道他挨了多少惡毒的罵!
黑衣劍客委實是對費心語恨到了極處,即便是生命最後餘燼,也要傾洩在此獠的身上,尤其是那張嘴上!
白牙咬上去的那一刻,他的生命迹象就完全消失了,但最後的本能還是促使着他,狠狠地咬着費心語的嘴唇,将費心語的上嘴唇,下嘴唇,一起咬穿!
然後整個人趴在費心語身上,不動了!
這期間頗爲短暫,盡是變生肘腋,然而殘留下來的畫面卻是極盡詭異:一個男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咬住另一個男人的嘴,不動了。
豈止于驚心動魄,簡直……難以描述!
偏偏被壓在下面的費心語肚子被劃開接近二尺,一隻手死死地捏住兩邊肉皮,不敢稍動,就隻能任由這人壓着。
再佐以這人的嘴還對着他的嘴,用牙齒将他的兩片嘴唇縫合在一起,令到他隻言片語都說出不來,隻能唔唔的叫喚。
那股子嘴臭,差點讓費大将軍魂飛魄散。
“唔唔……嗚嗚嗚……五超裏哎哎嗷()……”
終于終于,費心語因爲這出乎意料之外的驟來襲擊以及過重的傷勢也暈了過去,所幸還能本能的捏緊肚皮,沒讓老腸子掉出來。
另一邊,風印在劈出那一刀之後,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抽空了一般,無力地從空中掉下來,無巧不巧的掉落在一塊石頭上,首先着地的屁股差點沒摔成八片,一時間臉都扭曲了,哪有什麽時間來救治費心語。
這個黑衣劍客的階位,比起風印高出去了何止一級?
風印現在滿打滿算就隻得先天七品而已,而這黑衣人最保守估計也得有人級九品。
兩者之間,差了十幾個階位!
若非這黑衣劍客之前已經鏖戰了足足半天,被吳鐵軍等連番進攻,還有彩虹天衣不要命的亡命死拼,再加上費心語同歸于盡的攻擊,一條命已經被拼掉了八成以上。
而風印落下來的時候,适逢黑衣人一動也不能動的微妙時刻;這才被他一刀建功。
如果不是刀子及時附在風印的刀上,如果黑衣劍客的傷損稍微輕一點,這一刀出擊,九成九是連人家身上的護身寶甲都劃不破。
同時還得遭到反擊,到時候誰會身首異處就很不好說了!
嗯,即便如此,在那一刀斬出之餘,風印身體也呈現人去樓空,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化靈經全力運轉之下,大山上的靈氣,呼呼的向着這邊湧過來。
……
塗茲等人艱難的拖着重傷的身體爬上來,看到費心語這般模樣,竟自一個個的傻了眼。
一個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愣是不敢動一下。
大抵是此刻的費心語實在太慘了,胸口一個大洞,前後通透,肚子被劃開,雖然用手捏住,但好幾節腸子還是白白的鼓了出來,就好像一個個的大蘑菇。
偏偏身子還被半截屍體壓着,若隻是這樣還好些,但是清晰的看到那個半截身體的黑衣人,一嘴白森森的牙齒死死的在費心語嘴上咬着。
将費心語的上下嘴唇,生生的連在一起。
這下子,隻怕想要喂藥都是喂不進去的。
眼看着陷入昏迷中的費心語氣色越來越不好,衆人都是束手無策,急得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
蓦然,山頂上一聲霹靂響亮。
一道人影驟然出現,手裏拎着王三元。
“叛逆首領王三元已經就擒!”
來者正是何必去。
他一路急匆匆地趕過來,其實并沒有耽誤多少時間,時間反而是耽誤在圍堵白衣秀那些人的變故之上。
哪裏能想到對方的不少人竟有死而複生的手段。
然而那一耽擱,卻當真延誤了不少時間,令到既定的馳援計劃叢生波瀾。
一路心急火燎的趕回來,無巧不巧的趕上王三元在下山路上狂奔,當然就是一巴掌拍暈,提了過來。
何必去心下早已經是焦急萬狀,有腹案的作戰計劃最忌諱的便是不能在規定時間内到達既定地點,發揮作用。
偏偏他們這一波耽誤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若然吳鐵軍那邊不能拿得下王三元部,罪愆全在自己這邊!
要知無法拿下王三元部,幾乎等同此次作戰計劃的滿盤皆輸,将會對大局造成難以逆轉的負面影響。
結果一路急如星火的過來,卻發現這邊的情況出乎意料的良好,已經基本可以說是塵埃落定了。
無數将士盡皆高呼酣戰,狂攻猛打,一個個上氣不接下氣。
在看到何必去手裏拎着的王三元的時候,一個個的表情都很奇怪。
這個遲遲不來的老東西……竟然一來就把大家最大的功勞給搶了……天理何在啊?
一衆糙漢子欲哭無淚。
尤其是追着王三元一直到山那邊的那五個彩虹青衣,這一刻的臉上的表情,簡直是一言難盡!
哥們都已經追上王三元了,就隻差一伸手的功夫,就能将之擒獲了……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何必去這老東西突然天神下凡一樣的出現了。
就隻差了兩毫米……王三元就被何必去拎在了手裏。
兩毫米!
或許他們不知道兩毫米這個概念,但是當時的确是……就差了幾根頭發絲的距離,王三元就是自己幾人手中的獵物了。
但偏偏何必去這個時候,何必去來了。
偏偏何必去根本不知道吳鐵軍做出的什麽承諾。
就這麽拎着王三元,急不可待的沖上山頂,進行了展示,并且聲若洪鍾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王三元已經就擒!”
這尼瑪……
衆位刺兒頭的心裏,悲傷逆流成河。
這老東西哪怕再晚來一秒鍾也好……
你說您本來就晚了。
哪裏還在乎更晚這一秒?
怎麽就偏偏的這麽寸……到手的天大功勞沒了。
煮熟的鴨子飛了!
這特麽找誰說理去?
吳鐵軍遠遠的就已經聽到何必去的聲音,即時下令!
“整軍!”
“準備回援,迎戰姜軍鋒!”
司号應命吹響号角,而随着嘹亮号角的響動,軍中銅鑼亦随之震天般的響起!
咣咣咣……
所有将士,盡皆聞聲急速往下沖來。
聞鼓而進,聞金而退。
這是軍中嚴令。
必須要在規定時間裏,列隊整齊,否則軍法從事可不是鬧着玩的。
吳鐵軍隔得很遠,并沒有看到這邊的費心語,也不知道費心語的情況。
而他現在卻是的的确确的顧不上了。
嶽州那邊的危厄,可絲毫也沒有解除呢。
此時此刻此地,正是整軍的最後機會!
其餘種種,不足論也!
何必去走上前來,眼見費心語凄慘的樣子,歎口氣道:“這個賤人,終究還是在嘴上吃了大虧……看這人恨他恨成什麽樣子了,身子都被切斷了還要咬他一口,還是咬在了嘴上!”
何必去心思轉動之間,竟生不寒而栗,腸子都有點痙攣了:“這王八蛋口舌招尤,本是常态,可他到底将人罵成了什麽樣子,才能讓人這麽恨他?”
塗茲等人面面相觑,表情很奇特,又是很關心,很擔心,甚至想哭,但卻又很想笑,各種複雜的情緒,彙合成一句話:“大人,費大人他……沒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