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夏元嘉所說的那樣,大家夥都以爲夏小韻的新郎官會是方圓。
事實上,大家夥都覺得,唯有大小姐嫁給方夏花三姓中的青年俊才對,盡管她的親生父親姓水,不過那個在外界受人尊敬的老人,在九幽世界内同樣受人尊敬的。
衡量一個英雄是不是真英雄的最重要一點,就是看他是否獲得敵人的尊敬。
唯有獲得敵人尊敬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
毫無疑問,曾經在九幽世界内生活過一段時間的龍頭,就獲得了在場年輕人父輩們的尊敬,讓那段愛情成爲了一段永恒的傳說。
張良華?
草,這又是哪兒鑽出來的狗東西?
據說,以前隻是大小姐在外界開公司時的一條走狗罷了,他何德何能能打動夫人的心,欽定他爲夏小韻的郎君?
不過就算大家夥心中再不怎麽不服氣,存心要把張良華給灌成爛泥,讓他在接下來的婚禮上丢人現眼,但當夫人到場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有這想法了。
沒看到二愣子般的夏元嘉,被夫人訓斥後臉都開始發白了?
幸好大長老爲他說情了。
在九幽世界内,包括夫人在内的任何人,都得給大長老一些顔面的,所以當她替夏元嘉說情後,白虹隻是輕哼一聲就不再理他了,雙手拎着裙裾緩步走進了花廳。
夏元嘉趕緊對大長老彎腰行禮道謝後,悄悄退到了人群後面。
今天是大小姐的大喜日子,白虹也換了一身新衣服,依舊是黑色的輕紗長袍,前心後背、袍角之處都繡着明黃顔色的彼岸花,随着她緩步前行,那些花兒就像活了過來那樣。
更讓在場所有男子不敢擡頭的是,夫人隻穿了這身輕紗黑袍,腳下踩着一雙繡花鞋,輕紗晃動中白色嬌軀若隐若現,散着讓人要流鼻血的成熟魅力。
九幽夫人的成熟性感,本身就是她的武器之一,沒感覺到大小姐身上散發着的妖媚氣息麽,所以夫人就算是穿成這樣,也沒有誰覺得不對勁。
相反,如果她穿着很嚴謹的衣服,大家夥才會覺得奇怪,畢竟每一任夫人都是這樣子的,大家夥雖說會被她的妖媚性感所折服,卻沒誰會對她生出那種龌龊心思。
今晚(其實九幽世界内,是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過後,大小姐也會穿這種衣服,成爲人、妻的她,因爲年齡的原因,會比現任夫人更加性感迷人的。
“都散了吧,是時候舉行婚禮了。”
夫人走到花廳中間,轉身緩緩平舉起了雙手,淡淡地說。
夏元嘉等人齊刷刷的彎腰行禮,不說半個字的轉身魚貫走出了花廳。
足有兩百平米大小的花廳内,很快就變得空空蕩蕩了,唯有夫人與幾個長老,還有穿着一身紅色驸馬新郎吉服的張良華,臉色看似從容優雅淡定的站在那兒。
白虹對張良華的表現很滿意,微微颔首後拍了拍雙手,馬上就有十多個黑袍侍女,行雲流水般的走了進來,開始收拾夏元嘉等人喝酒後的狼藉。
侍女們收拾的速度很快,幾分鍾就收拾完畢,多餘的桌椅搬了出去,隻留下一張鋪着黑色絲綢的長案幾,五把镂空雕花的黑色太師椅。
負責打掃衛生的侍女們退下後,又有一群年齡不一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些女子都穿着大紅袍服--也唯有在九幽夫人舉辦婚禮時,這種紅色袍服才會被箱子底拿出來穿上。
兩個年輕的侍女,看到夫人輕輕颔首後,才屈膝萬福一禮,走進了門上貼着大紅喜字的洞房内,這是新娘的兩個伴娘。
沒有伴郎,隻有伴娘,還有兩個琴師,一滿臉福相的中年婦人,擔任外界人所熟悉的司儀,白虹端坐在了長幾的左側椅子上。
九幽世界内,因爲君王後人全是女性的原因,所有掌權的人都是女性,算是現實版的母系社會了。
依照規矩,在既定爲九幽夫人成婚這天,現任夫人将會代表她那個早就在夫人山涅盤的親生母親,成爲她的母親,爲她主持婚禮。
既定九幽夫人沒有父親,從來沒有哪個夫人的父親,能與現任夫人坐在一起,接受女兒、女婿的三拜九叩,所以長幾右面那張椅子是空着的。
至于跟随夫人來的那幾位長老,則是坐在旁邊的三把椅子上,滿臉都是慈祥的笑容,看着洞房的門口。
從進來後就盯着沙漏的一個侍女,低聲說:“夫人,吉時已到。”
“那就開始吧。”
白虹微微颔首。
侍女立即走到洞房門前,擡手在上面輕輕敲了幾下。
很快,裏面就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房門打開,被兩個伴娘左右攙扶着的夏小韻,輕移蓮步--倒不如說是行屍走肉般的,邁過門檻,走進了花廳内。
就在夫人把埋藏心中兩百多年的秘密,都告訴夏小韻,并警告她必須得遵從擺布後,夏小韻就知道她必須得按照人家的意思去做事了。
不那樣不行,她現在最大的力氣,隻能讓她直立行走,吃喝拉撒睡--要想拿刀子抹脖子,或者咬舌自盡來反抗即将到來的悲慘命運?
好吧,夏小韻會告訴你,她現在額頭還有淤青,舌頭還老疼呢。
九幽夫人迫使她服下的藥丸,藥性掌控的相當到位,既能讓她正常行走吃飯啥的,又能讓她在猛地低頭沖向很尖銳的石頭時,最多把額頭碰淤青,在試圖咬舌自盡時,咬破拉倒。
總之,在被夫人帶到這兒的幾天内,夏小韻用了所有能利用的東西,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去自殺,希望以死來抗衡這悲苦的命運,都白搭。
至少八十次的自殺失敗後,小夏尋死的信心徹底喪失--絕食都不行啊,夫人問她有沒有見識過灌鴨?
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牛不喝水強按頭。
夏小韻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能把自己的心扉徹底關閉,無論她的精神上,身體上遭受任何地折磨,又是遭受多久,她都不會在乎。
她隻希望,跳進夫人山火山口的那一天早點來到。
不過那得至少三年的時間,三年就是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多麽希望閉上眼後再睜開時,她已經站在了火山口旁,在高溫炙烤下渾身冒着滋滋的輕煙,發出解脫了的大笑,一頭栽倒在火山口内。
到時候,要不要展開雙臂,睜大眼睛,真好像一隻浴火鳳凰那般的驕傲?
還是特麽的算了吧。
死都死了,還要那狗屁的潇灑姿勢有何用?
夏小韻想到這兒時,忍不住地笑了,根本不用人‘幫忙’,就自動跟随司儀的‘一拜天地’聲,與手裏同牽着一個紅繡球的張良華,對夫人盈盈彎腰下拜。
“二拜高堂!”
司儀的聲音很好聽,清脆悅耳還又富有感情,這要是去外界擔任接線員,絕對能讓那些臭男人想入非非的。
“夫妻對拜!”
司儀好像在唱歌的喊聲中,夏小韻機械般的半轉身,與對面的張良華同時彎腰對拜,額頭微微碰着他的額頭才算,這是侍女們吩咐過的。
夫妻對拜後,婚禮成。
再也沒有人問夏小韻那些惡心的話了:夏小韻,你願意與你身邊這位玉樹臨風般英俊潇灑的新郎官白頭偕老嗎,你願意在他病了時照顧他,死了後爲他守寡絕不去偷男人,讓他在陰間也被一頂大大的綠帽子給壓着嗎?
沒有西方婚禮那些惡心地問話,讓夏小韻心情好了許多,在伴娘悄悄一扯衣袖後,就轉身袅袅婷婷的走進了洞房内。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大長老等人站起身,同時向夫人道喜。
“咯咯,同喜,同喜。”
白虹也彎腰還禮,輕啓朱唇:“今晚是楚詞洞房之夜,白虹因礙于祖訓不能離身,所以還請各位長老多多費心,莫讓那些小肖之輩打攪了今晚的祥和喜樂氣氛。”
自從數天前,外面那些馬族人攻破九幽城的城門,到今天爲止,還有幾個漏網之魚,依舊躲藏在城内的森林中,侍衛們反複搜索,都沒抓住他們。
那些漏網之魚算不了什麽,關鍵是等一對新人行過周公之禮後,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儀式要進行:一對新人要出城,去夫人山火山口下的平台上,祭奠列祖列宗,告訴她們有新的夫人誕生了,願列祖列宗保佑,能讓九幽世界和平安樂--
每當這個時候,極度渴望占領九幽城的馬族人,就會大舉出動,試圖擄走既定九幽夫人:根據白虹族與馬族的約定,既定夫人在祭奠完列祖列宗後,馬族隻要能把她搶走,那麽就得允許一部分馬族人去城内生活。
上千年來,這樣的戰争已經進行了數百次,每次都會有許多馬族人死亡,也從沒有實現過這個夙願,最多也就是拖累幾個白虹族武士罷了。
但他們從沒有放棄過這個機會,每次都是全力争取。
這一天,是馬族人的節日,也是白虹族的劫日:每一次,都會有白虹族武士,爲保護夫人而犧牲的。
本次負責保護夏小韻外出祭奠列祖列宗的武士,就是剛才在花廳裏喝酒的那些,雖說隻有區區數十個,以一敵百是沒問題的。
“呵呵,這個老身還不敢忘記,不勞夫人囑咐。”
大長老稍稍沉吟了下,才說:“爲保證儀式的順利進行,我會派三妹、五妹一起外出的。”
“哦?”
白虹稍稍愣了下,問:“區區一群蝼蟻,有必要兩位長老親自出面嗎?”
“夫人有所不知。”
三長老說話了:“昨天深夜,有兩個外界訪客造訪了黑暗世界,外面負責把手水道的那些畜生,沒有擋住來人。”
白虹徐徐問道:“來者,可是姓方的那小子,與昆侖?”
“我想除了他們敢來冒犯九幽世界之外,沒有誰有這麽大的膽子了。”
五長老接口道:“他們應該具備跳下坑洞的勇氣。如果老身沒算錯的話,他們會選擇與馬族人一起,試圖擄走楚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