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妙卻希望翼姐不要關注天色的變化,最好是一直工作到天亮,那樣她就不用回家了,不用見到那個讓她惡心的男人了。
這些天來,犯錯卻沒有被一撸到底反而高升了的張翼,渾身都洋溢着無盡的力量,全身心的投進了工作中。
其實身爲一把手,隻要抓好大方向、管好下屬的思想工作就行,要幹的活兒交給燕随意去做就好了,她沒必要這樣忙的。
可她不忙又不行。
把老苗取而代之接過他的工作後,張翼才知道這老家夥還真是死有餘辜:在他當權的這些年中,他利用自己手中的職權,以各種方式爲苗家謀取了讓人吃驚的‘灰色收入’,給國家造成的直接損失,更是令人嗔目結舌。
最關鍵的,身爲地頭蛇的老苗,這些年來編織了一張龐大的關系網,串通一氣排除異己,上到副處級幹部,下到剛參加工作的小科員。
毫不誇張的說,在唐王的所有部門,都有老苗安排下的人,按照他的意思做着讓他們受益的違法行爲。
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句話,已經無法形容老苗這些年來編織的這張關系網了,因爲紀委的同志查到最後,竟然查到了省城那邊。
這可不是張翼、乃至安陽地區領導能管得了的了,隻能逐級上報,把事情上交。
也幸虧上級出手,又有燕随意這個響當當的衙内在,在别人眼中不可能做到的事,在最高部門派來的專案小組面前,一切都迎刃而解。
苗德海的落馬,對于唐王來說就是八級大地震,被牽扯的官員足足有上百個之多,被停職的停職,被請去喝茶的喝茶--當曹金彪也被帶走的當天下午,就有兩個重要部門的副手,主動去找專案小組承認錯誤了。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張翼還是燕随意,肯定會忙成賊,每天重要會議不斷,下班到晚上很晚也就很正常了。
想到曹金彪被帶走時都尿了褲子的樣,韓妙就有出了口惡氣的輕松,還有一些遺憾:唉,曹海那個人渣,怎麽就不在體制内呢?
不在體制内的曹海,當然不會被卷進這個大漩渦内,所以才能整天纏着韓妙,要求重歸于好。
張翼忙的人都瘦了一圈,韓妙自然不能再拿這件事來給她添麻煩了。
最關鍵的是,她沒臉跟領導說啊。
所以隻能盼着下班晚,最好是以後都吃住在單位,那樣曹海膽子再大,也不敢來單位鬧騰了。
毫無疑問,韓妙這是在癡心妄想。
十點半時,小會議室的門開了,張翼等領導從裏面快步走了出來,人人都是一臉的倦容,不過精神都不錯:隻要能把那些跗骨蛆蟲挖出來,再累點也是值得的。
韓妙能從各位領導的臉色表情上來判斷:明天的唐王官場,又要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了,某些心存僥幸的蛀蟲,這次都要被卷進水底的。
“小妙,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每次都陪我回家,有老王就好了。”
與燕随意等人點頭道别後,張翼走到了韓妙面前,打量着她笑道:“你看你,這才幾天啊,就瘦了這麽多。要不這樣吧,明天你在家休息一天--”
韓妙搖頭:“不,不用的,翼姐,我不累的。我還是陪你回去吧。”
“真的不用,小妙。”
張翼擡手,在韓妙肩膀上拍了拍,低聲說:“謝謝你。”
“翼姐,你……”
韓妙呆愣一下,明白張翼爲什麽要鄭重其事的道謝了。
“什麽都不用說,翼姐心裏都明白。”
張翼再次拍了拍她肩膀:“那個曹海如果再糾纏你的話,我會親自找他的。”
“啊,不用的,我、我自己能處理好。”
韓妙可不敢讓張翼知道她那些破事,連連搖頭。
“那就行,去吧。”
張翼笑着點了點頭,快步走進了辦公室内。
但願那個人渣今晚不要等着我--韓妙騎着電動車來到她所居住的小區樓房前時,心裏這樣祈禱。
本來,依着她的級别與工作崗位,會在單位大院内有房子的。
隻是她的‘主子’張翼不在單位大院内住,如果她這個小秘書再住單位安排的房子,那就未免不合适了,所以她也幹脆在外面租房住,距離單位也就幾站遠,騎電動車十分鍾就能到的。
她剛把車子放好,一個人影從旁邊花樹陰影下走了出來,白色街燈照耀下,不是曹海又是哪個?
其實曹海小夥子長的還是很帥氣的,雖說是在某房地産公司上班,可每天西裝革履的樣子,還是很讨女孩子的喜歡的,要不然當初曹金彪再把他介紹給韓妙時,她也不會心動與他交往的了。
韓妙卻沒想到,曹海帥氣的外表下,竟然會藏着那樣一副醜陋的嘴臉,不但欺騙了她的愛情,騙走了她的身子,還又讓她置身于不敢面對的噩夢中。
除了‘人渣’這個詞之外,韓妙實在想不到還有哪個詞,能形容曹海的卑鄙了。
今晚曹海的精神面貌,看上去比前幾天要差了很多。
韓妙知道咋回事:他所依靠的房地産公司老總,因涉嫌苗德海一案在昨晚被抓了,公司直接關門,曹海這個銷售處處長的飯碗也丢了。
“小妙,今晚你下班比昨天晚了半小時啊,是不是領導又召開什麽緊急會議了?”
曹海瞎子般沒看到韓妙一臉厭惡的樣子,笑嘻嘻的走過來,送上了一朵玫瑰。
韓妙看都沒看,轉身就向單元門口走。
曹海伸手就去抓她胳膊:“小妙,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
“說什麽說?咱們沒什麽好說的,放開我!”
韓妙用力甩開他,低聲喝道:“曹海,我再一次警告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你知道不,你在我眼裏就是個畜生不如的人渣,看到你,我就惡心啊。”
以往曹海糾纏韓妙時,她也會這樣說,他都是滿臉笑嘻嘻不以爲意的樣子,甚至還承認自己是個人渣,請韓妙再給他一次機會,千萬别把他的耐心給消磨幹淨了,那樣對大家都不好。
今晚韓妙又‘老生常談’後,曹海依舊在笑,隻不過是獰笑:“嘿嘿,韓妙,我說你特麽的在逼着老子走絕路對吧?你也知道,老子我現在飯碗也丢了,差不多都一無所有了。當前唯有緊緊抓住你,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你還特麽的給臉不要臉,在老子面前裝良家嘴臉,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氣了!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子這就豁出去了,圓肯去坐牢,也要把你這個小婊砸給搞臭,讓全世界所有人都看看,你在床上時有多麽的騷--”
曹海咬牙切齒獰笑的樣子,直接把韓妙吓壞了。
她看出這男人是個人渣,卻沒想到他比她能想象到的人渣,還要渣渣一萬倍,要不然也絕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人家說的很清楚,他現在算是一無所有了,隻能緊緊抱住韓妙的大腿,來期望東山再起。
他又沒資格參與苗德海案,隻是被殃及丢了工作而已,怎麽就一無所有了?
可以去别家房地産打工啊,最多也就是沒人照顧,少掙點錢罷了。
曹海當然不會去,他隻是痛恨曹金彪(當初就是聽了他的話,才與韓妙分手的),痛恨韓妙不體諒他的苦心,痛恨這個情意涼薄的世界,死都無法接受韓妙離開他去愛别的男人。
如果她今晚還不能接受她,那麽他就會與她同歸于盡!
“人渣!”
韓妙實在無法忍耐,擡手就狠狠給了他一個大耳光。
曹海沒有躲,也不想躲,隻是趁勢抓住她手腕,向單元門口拖去時,還用力拍了拍口袋:“嘿嘿,賤人,有本事你就大叫非禮,把所有人都吵醒,我肯定會給他們驚喜的!”
他口袋裏,裝滿了他與韓妙恩愛的照片。
今晚他是有備而來,早就算到韓妙不會接受他。這是豁出去要鬧個魚死網破了。
“人渣,你混蛋,你流氓,你--”
韓妙不敢大聲叫罵,隻是低低的哭泣着,用力掙紮,在看到有人走出大廳後,連忙閉嘴低下了頭。
她不敢惹曹海發瘋,那樣她就再也沒臉活下去了。
曹海明顯感覺到韓妙心裏是咋想的後,得意的笑了:“小妙,其實咱們還是有感情的,就是誤會大了點罷了。乖,咱們回家,讓我好好伺候伺候你,舒服過後一切不都煙消雲散--哎喲!”
他剛說到這兒,頭發就被人抓住,吃痛驚叫聲中身子後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一隻腳就踩在了他腮幫子上,狠狠的一攆,就把他罵到嘴邊的話,又踩了進去。
滿臉兇惡的秦大川,樣子看上去就像個魔鬼,俯身低頭呸的一聲,口水吐進了曹海張開的嘴裏:“特麽的,我看你是活膩歪了。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老子一直給你機會,你卻不珍惜。”
秦大川的忽然出現,讓韓妙呆愣當場,片刻後才醒悟過來,哭着喊道:“秦大川!”
大川哥松開踩着曹海的腳,走過來一把就把韓妙抱在了懷中:“别怕,沒事的,我們走。”
“混蛋,你敢走走試試!草泥馬的,跟我搶女人,還敢打我。”
曹海爬起來,破口大罵着撲了過來。
秦大川對付這種人渣,絕對是遊刃有餘,擰身擡腳就狠狠踹在了他肚子上,把他踹出老遠。
“不能走的,我不能走,他身上有我的,我的--”
看到居民樓上有人打開窗戶往下看後,韓妙更不敢走了:曹海肯定會亂發她那些照片的。
“别擔心,會有人處理這事的。相信我,包括他電腦内存的那些,也會被删除幹淨的,以後你再也不用看到這個人渣了。”
秦大川冷笑着,擁着韓妙向前走。
“啊!”
曹海的慘叫聲,從身後傳來。
韓妙回頭看去,就看到大光頭格林德掐住曹海脖子,正把他拖向不遠處的一輛車子。
在格林德面前,曹海就是被老鷹抓走的小雞,沒有任何的還手能力。
“你、你不會把他滅口吧?”
韓妙渾身打了個冷顫,顫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