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昆侖刀尖對着山原百代,淡淡地讓她過去時,錢猴王忍不住的低聲叫道,一雙不大的眼睛都在閃閃發光,好像見到外星人那樣,激動的不行不行的。
他旁邊的灰兔也是這副樣子,甚至比他更加激動,嘴唇一個勁的哆嗦,都說不出話來了。
倆人的反應讓腮幫子很疼的燕随意很納悶:剛才我就已經告訴你們,說她是昆侖了,你們也該知道我不會撒謊的,怎麽還這副樣子呢?
燕随意哪兒知道,昆侖在十二生肖心中,那就是一個高高在上不可仰視的存在,平時大家夥隻要一提到她,除了滿臉尊崇的樣子之外,還有說不出的恐懼。
十二生肖爲什麽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方圓混?
那是因爲他們欠了盜聖老大的人情了,當初他們的家人被仇家一網打盡,準備此來要挾他們自殺謝罪時,盜聖忽然出手相助了。
也正是那一次,他們見識到了昆侖的刀。
那是怎樣的一把刀啊?
它絕對被天上地下的十萬神魔祝福過,每一次揮動都帶着能讓世界變色的蕭殺,每一道電光閃過,都會有一蓬鮮血噴射而出,有一顆人頭落地--根本不該出現在人世間的。
那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啊,才能驅使這樣一把刀,看似閑庭信步間卻又帶着讓人窒息的狠戾,最多幾個呼吸間,挾持十二生肖家人的七個南美頂級殺手,就已經是屍首分離了。
其中一個人的腦袋在飛起來時,還能來得及發出一聲衷心的贊歎:“好刀!”
沒見過昆侖出刀,沒見過她殺人的人,是永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
你或許能躲得過魔鬼的追殺,卻肯定躲不過昆侖。
昆侖出道以來,除了那個不該屬于塵世間的漠北北外,還沒有聽誰能擋得住她的驚鴻一刀,從沒有。
燕随意不驚訝,那是因爲他隻是聽說過昆侖很厲害,但卻從來沒見過,甚至在與她同車前來此處時,都覺得她其實也是個需要男人呵護、需要男人誇贊的小女孩。
既然有這種想法,燕随意當然不會在看到昆侖舉刀讓山原百代過去時,而感到絲毫的驚訝了,在他看來這可是很正常的事,就像一個大人對一個小孩說:小兔崽子,你給我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錢猴王接下來的一句話,總算解開了燕随意心中的疑惑:“這才是真正的昆侖,也唯有她才能用這漫不經心的态度,讓那個鬼女人過去受死。除她之外,方少都做不到的……”
錢猴王三人在國際道上,也算是一流人物了,今晚遇到山原百代後,三人都被人家虐的不行不行的,甚至連死在一起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但現在昆侖出現後,卻以極度輕蔑的姿态,讓山原百代過去受死,她所表現出的強大信心,蔑視一切對手的風度,能不讓錢猴王等人心折嗎?
事到如今,昆侖長的漂亮與否,甚至是男還是女,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這一刻,她就無堅不摧的昆侖!
山原百代同樣從昆侖很随意的挑戰動作中,感受到了不得不極度小心的壓力,更多的卻是憤怒:她可以在漠北北出現後望風而逃,因爲沒誰能擋得住不是人的人,但她絕不會在昆侖面前認慫!
她是東洋第一高手,而昆侖,無疑是華夏最具傳奇性的刀客了,也代表着華夏當代冷兵器功夫最高的頂尖高手。
所以早在很久之前,山原百代就渴望能與昆侖一戰,不爲名不爲利,隻爲能像她無數的前輩們那樣,把騎在東洋頭上一千多年的華夏人……驕傲的華夏人,給狠狠踩在腳下,讓他們知道誰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
隻要能踩到昆侖,就有絕對的資格在華夏橫着走了。
現在機會來了。
傳說中的昆侖,終于露面了。
盡管昆侖的出現,對于山原百代來說并不是最佳時刻,她此時最該做的就是轉身就走,先辦理燕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可她還是不願意放棄這次華夏、東洋之間頂尖高手之間的對決。
尤其是昆侖以相當蔑視她的姿态,讓她過去後,山原百代狠狠咬了下嘴唇,緩緩舉起了長刀,就像剛才見到不是漠北北的漠北北那樣,側着身子,兩隻眼睛亮的吓人,黑夜中的貓兒那樣,呼吸已經停止,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她沒有理睬已經單膝跪地、右手撐地的漠北北。
一個隻擁有一把犀利短刀的西貝貨,無論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刀,在昆侖出現後,都不足以讓山原百代再多看一眼了。
與山原百代厮殺了片刻,就想四肢大張躺在泥水中大口喘氣的漠北北,當然能聽到錢猴王與灰兔所說的話,更能感受到山原百代對絕對高手才散出的極端狂熱,這讓她自己都明顯覺出,她就是個别人不屑一顧的人了。
這讓她相當嫉妒,怨恨,霍然擡頭看向了前方。
她不是在看無視她的山原百代,那麽她的嫉妒、怨恨,自然也不是對着山原百代去的,而是昆侖。
沒有誰理睬她。
在昆侖出現後,現場所有人的精神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與山原百代的身上,就連昏迷過去的馬大姐,這時候都很‘趕場’的醒了過來。
本該昏迷的人,都不願意放棄這次真正的高手對決。
燕随意這個平時看不起打打殺殺的大少,當然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渾身的熱血禁不住的沸騰起來,心中更是騰起一種奇怪的念頭:如果我是昆侖,能與那女人在大雨瓢潑中決一死戰,哪怕是沒有太多的觀衆,由此一次身死也值了!
“呀--哈!”
暴喝一聲中,經過熱身(不管是追殺錢猴王他們,還是與不是漠北北的漠北北厮殺,對她來說都是熱身,尤其是在漠北北出現後,就像一針助力劑,一下子就讓她的狀态激發到了頂峰)的山原百代,縱身而起。
刀如匹練!
這會兒的狀态絕對是她練刀以來,最好的時刻。
表面很是輕蔑山原百代的昆侖,也在同一時間發出一聲低喝,就像激射而出的弩箭,沖天而起。
一刀驚鴻!
當啷!
一聲好像龍吟、玉碎、金斷的兵器撞擊聲響起,仿佛要把燕随意的耳膜給刺穿,甚至連瓢潑的大雨,都稍稍凝滞了一下。
在雙刀互斬的一瞬間,燕随意終于真切感受到了冷兵器的獨特魅力。
在這好像燈花爆響的瞬間,他成爲一個絕世高手的希望,是那樣的迫切,仿佛心髒都停止了跳動,整個世界,都隻剩下那兩條鬼魅般的影子。
當當當當當--連續十數次的互斬碰撞後,兩條一黑(是草綠)一白的影子,悠忽分開,但方位卻颠倒了過來。
山原百代站在了昆侖的地方,昆侖站在了她剛才的地方,兩個人手中的長刀,都斜斜的指着黑壓壓的天際,雙眼死死盯着對方。
終究是東洋第一高手。
終究是代表着華夏頂級水平的昆侖。
兩個在半空中火星撞地球似的相撞瞬間,已經各自劈出了十七刀!
每一刀,都是針對敵人的要害之處。
刀刀相撞,無人受傷--但如果剛才有一絲的反應遲鈍,就會被對方的利刀,斬爲兩半,倆人心中比旁觀者更爲清楚,故而也更加重視對手。
倆人乍分開後,相隔十餘米保持着落地時的動作,眼睛死死盯着對方,一動不動的就像兩尊雕像,十秒鍾後都沒有任何的動作。
就仿佛,她們在瞬間互斬對方十七刀後,就已經失去了再厮殺的興趣那樣。
如果讓燕随意在電影中觀察這一幕時,肯定會這樣想。
可他在現場。
所以他能清晰感受到,昆侖與山原百代,誰也沒有放棄,都在借着對峙的機會,在飛快的調整内息:剛才互斬的十七刀,幾乎就耗盡了她們積攢的全部力量,血氣上湧,脈象有些紊亂。
再也用不了幾秒鍾,兩個人就會再次撲向對方。
這次,她們不分出勝敗,生死,是絕不會罷手的。
在燕随意、甚至在錢猴王看來,剛才倆人在瞬間的對決,是拼了個旗鼓相當的。
但事實情況卻不是這樣,山原百代此時是滿心的苦澀:她剛才撲擊昆侖時,狀态就已經調到最佳了,所斬出的十七刀,刀刀都是她的巅峰,堪稱經典,可還是沒有對昆侖造成哪怕一絲絲的傷害。
而昆侖呢?
很明顯,她隻是趁着山原百代與漠北北厮殺的短時間内,斷定這是她除了漠北北之外,遇到的唯一對手。
别看剛才昆侖對山原百代的态度有些輕蔑,但那隻是她的習慣--嗯,就是習慣,根本不是所謂的戰術。
所以在剛一開始,昆侖也使出了全力,沒有絲毫的保留。
但,這不是昆侖的最好狀态。
她最好的狀态,将會在第二次撲擊時展現出來,形成讓山原百代絕望的連環斬殺。
更何況,燕随意等人也沒注意到,在倆人‘一觸即分’後,山原百代要比昆侖多退了一步。
别看這區區的一小步,如果放在比賽場上的話,那麽這一小步就是絕對的頹勢。
燕随意他們看不出,卻不代表着昆侖看不出,山原百代本人看不出,所以她才滿心的苦澀,還有些絕望:昆侖,終究是獨一無二的昆侖,即便是我發揮出最好的狀态,被她斬殺也隻是最後的結果。
第二次搏殺還沒有開始,山原百代就已經知道了結果。
昆侖呢?
她當然也很清楚,所以在山原百代率先長長吐出一口氣,更加用力的攥了下刀柄時,她緊繃着的神經忽然放松了下來,甚至嘴角還彎起了一絲淡淡地笑意。
昆侖嘴角的笑意,徹底激怒了山原百代,也讓她雙眸瞳孔驟然縮成針尖時,由丹田中發出了一聲凄厲之際的厲喝。
厲喝聲中,山原百代再次騰身而起,帶着絕望的蕭瑟殺意。
昆侖也動了,刀尖一擺,正要迎面撲上時,嘴角的笑意卻忽然凝固。
一把短刀,自她背後刺向了她的左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