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來到方家,除了要跟夏小韻講述那些曾經的往事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她要把某兩件東西交給方圓的。
隻是姓方的那個家夥,在葉明媚死後,他就不得不親自主持梨花山的開發工作了,忙的腳不沾地,始終沒回家。
燕影等了好幾天,沒等到兒子後,耐心漸漸消失了,今晚看星星時,她應該是考慮很久後,才決定把兩個東西交給小夏。
等東西交出來後,燕影就會離開方家了。
至于去哪兒,夏小韻覺得就算自己問,她燕阿姨也不一定會告訴她的,倒不如到時候裝作戀戀不舍的樣子,送出胡同口回家後再報怨怎麽不早點走,難道不知道現代年輕人,沒有誰喜歡跟婆婆住在一起的嗎?
尤其這個婆婆還是這樣年輕漂亮,誰要是敢說她快五十了,估計會被愛美人士抽嘴--又有誰家的兒媳婦,在這麽出色的婆婆面前,沒有一定的心理壓力呀?
所以在确定燕影終于沉不住氣的要閃人後,夏小韻心裏可是長長松了一口氣。
“嗯,你稍等。”
燕影點了點頭,站起來快步走進了屋子裏。
望着卧室窗口那邊,夏小韻就琢磨:她要給我的兩件東西,應該是方家的傳家寶吧?比方手镯啊,玉佩之類的,隻傳兒媳不傳女--我在接過來時,該說哪些客氣話呢?
就在夏小韻想入非非時,燕影手裏拿着個小包走了出來。
下意識的,夏小韻趕緊起身迎上去,作勢要迎接她。
“坐下,楚詞,我們之間是沒必要這樣客氣的。”
燕影笑吟吟的說着,卻沒有把手裏的小包,交給夏小韻,甚至還本能的向懷裏抱了下。
她這個微妙的反應,怎麽可能逃得過夏小韻的如炬慧眼,表面上笑得咯咯的很乖的樣子,在轉身走向石凳時就撇了撇嘴:切,還說不用跟她這麽客氣呢。我真要不客氣了,早就一把搶過那個包包來了。
“楚詞,别怪阿姨小家子氣,隻因包裏的這兩件東西,都是别人委托給我的。其中一件呢,是别人特别要求讓我親手交給方圓的。”
好像看出夏小韻心中有些不爽了,燕影看似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下。
夏小韻趕緊陪着笑臉否認:“阿姨,我可沒有怪您。畢竟您是受人所托嘛,當然得忠人之事--給方圓的是什麽東西呀?現在他又犯病不回家,您完全可以交給我嘛。我保證,無論那東西是什麽,又有多珍貴,我都不會生出任何私心,等方圓回來後,完好無損的交給他。”
女孩子就這樣。
如果别人分别送她與男朋友每人一件禮物,她最關心的肯定不是自己的,而是男朋友那一個。
燕影絕對是過來人了,怎麽可能看不出夏小韻那點小兒女才會有的小心思,淡淡笑了下,坐下來從包裏拿出一個被紅綢布包着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其實,委托我送東西的那個人,也不會因爲你看了這東西就對你有意見的。”
“就是,就是,我是方圓的正牌女朋友,未婚妻嘛。我們夫妻一體,其利斷金,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阿姨,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看不到紅綢布裏包着的東西,夏小韻心裏實在癢、癢。
“呵呵,如果我不讓你看,今晚你肯定睡不着的。”
燕影輕笑一聲,擡手把那個東西又往夏小韻面前推了下。
“嘿嘿,我也沒您說的那樣沒出息。”
夏小韻極力保持矜持的笑了下,拿起了那個東西。
燕影剛拿出這東西來時,夏小韻就看出裏面包着的,應該是個小本本之類的東西,隻是搞不懂這個小本本裏寫得啥。
她打開了紅色綢布,看到了一個暗紅色的小本本。
借着庭院内的燈光,夏小韻能輕易看到上面寫着的那三個字了:離婚證。
“離婚證?”
夏小韻下意識讀出這三個字時,還是滿臉不明所以的樣子。
這倒不是裝的,她實在沒想到燕影會把一本離婚證,看的這樣重要。
“阿姨,這是誰的離婚--”
夏小韻本能的問着,打開了小本本。
然後,她就徹底的木雞了。
就像結婚證那樣,離婚證上也得貼有兩口子的恩愛照片才行。
照片上,是一對看上去很不般配的男女,郎才女貌的--明明很不般配,還笑得那樣甜蜜幸福,女人的腦袋,都要放在男人肩膀上了,也不知道害羞。
這個不知道害羞的女人,叫水暗影。
那個笑得很虛僞的家夥,叫方圓。
這是方圓與水暗影的離婚證。
足足有兩年了,夏小韻隻要一想到方圓已經與水暗影扯證,成爲受法律保護的一對狗男女後,她的心兒就生疼,疼的喘不過氣來!
夏小韻有百分之一萬的信心,能确鑿自己才是‘獨占花魁’,笑到最後的那個人,把什麽水暗影、林舞兒之流的統統大腳踹一邊去,少在這兒丢人現眼不知羞恥的,影響她與方圓真摯的夫妻感情。
不過就算是那樣,夏小韻一個小三的名聲是跑不掉的了。
不知情的人還會在背後嚼舌頭:“哎,王姐呀,你認識神通快遞集團那個小奸商夏小韻不?”
“認識呀,我兄弟媳婦的娘家堂哥,就是在神通快遞集團幹保安呀,姓劉,叫劉佩立,聽說在那邊混得很流弊。半個月前,我還跟俺家那口子去找過他,想讓俺家那個傻小子能不能去那邊上班呢,當時恰好看到那個小奸商出門,打扮的花裏胡哨的很不要臉樣子,走一步得把幹癟的屁股扭兩下,屬于那種一看就知道下眼皮子腫,看不起人的主。”
王姐說:“咋,李姐,你咋關心起她了?嗨,那種人高高在上的,和咱們沒啥關系,還不如商量着該去哪兒才能買便宜白菜呢!”
“便宜白菜天天有,隻要你不怕把腿子跑細了。夏小奸商當小三,破壞人家家庭,害得人家妻離子散的新聞,可不是天天有的。”
“啊,是嗎?”
“可不咋地。”
“哼,我早就看那小奸商不是良家女子了,去沒料到她竟然這樣不要臉到如斯!”
“真是世風日下啊--王姐,今天咱們去哪兒買便宜白菜?”
隻要一想想别人會在背後這樣議論自己,夏小韻心裏就無比郁悶,很生氣,睡覺時都在琢磨,該想個什麽樣的辦法,才能讓水暗影乖乖離開方圓,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還沒有等夏小韻想到最完美的辦法,來讓真正的小三滾蛋呢,水暗影與方圓的離婚證,就這麽很突兀的擺在了她面前,讓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還是那句老話: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熟知夏小韻心裏是怎麽想的,燕影也沒驚擾她的發呆,拿起茶壺給自己滿了點水,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覺得有些苦澀。
正如夏小韻所想的那樣,當初水暗影委托人把這個離婚證交給她時,可是一再囑咐要親手交給方圓的。
隻是那個臭小子總是不回來,燕影總不能就這樣幹等下去吧?
夏小韻假如内心也像表面這樣,無比尊敬她這個未來婆婆的話,燕影還能在這兒住的心安理得。
問題是,小夏絕對是那種表面笑呵呵,背後就能遞刀子的小人--依着燕影大半輩子的閱曆,又怎麽會看不出,她是多麽希望自己趕緊滾蛋?
夏小韻有這念頭時,肯定忘記這是方家,真正的女主人是燕影而不是她,她隻是死皮賴臉寄居在方家的小寄生蟲罷了。
不過燕影才沒有爲此生氣,因爲她比誰都很清楚:夏小韻,才是兒子的正牌老婆。
自凡是疼兒子的婆婆,就沒幾個願意給兒媳婦留下不好印象的,所以燕影思前想後,覺得自己還是别再自己家讨外人煩了--還是拿出該拿不該拿出的東西,交代清楚後明天一早顔面疾奔而去的好。
隻是這次回家好幾天了,竟然沒有看到兒子,母子倆牽着手兒說說心裏話,這讓燕影心裏很不甘,很苦澀,卻又偏偏無話可說:别人在賜予她磨難時,她豈不是也配合别人,去磨難兒子?
“這,這不是假的吧?”
夏小韻帶着極度懷疑的聲音,打斷了默默品嘗苦滋味的燕影。
“你覺得呢?”
下意識的,燕影黛眉微微皺了起來:這小丫頭片子,簡直是太無禮了,竟然敢質疑她這個未來婆婆。
“應該是真得,還算水暗影有自知之明,沒有逼着我主動出手。”
夏小韻長長吐出一口氣,看着燕影笑了笑,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嫌疑,淡淡地說:“燕阿姨,别生氣,畢竟你現在的命運,要比陳婉約好多了。死在俄羅斯的她,才是個苦命的女人。你該知道,她能有今天,跟你有着相當大的關系。”
燕影的雙眸瞳孔,猛地一縮。
夏小韻卻不在意,依舊淡淡地樣子:“她雖然不是我親媽,可卻像親媽那樣把我撫養長大,我與她之間的感情,是真正的母女感情。”
前幾天,燕影曾經親口告訴過夏小韻,說她當年接受拯救燕家的非常任務時,是可以選擇的:選擇夏天問,也可以選擇方天明。
當時她口口聲聲的說着,嫁給誰都無所謂,反正她已經淪落到爲人生兒育女的工具,不管給這倆男人中的哪一個生孩子,她都不會愛上那個男人半分!
但當她必須得馬上行動時,卻用了足足一個晚上的時間,來研究方天明、夏天問倆人的資料,最終放棄了當時還是混子的夏天問,選擇了地礦隊員方天明。
不管怎麽說,方天明終究有份穩定的工作,不用像混子那樣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這就是矬子裏面選将軍了。
相比起有選擇權的陳婉約來說,她是完全處于劣勢的。
隻因燕影不是一般人家的還在,盡管她并不比出陳婉約多個腦袋,多條腿子的。
兩個女人,同樣的悲慘命運,仍然有不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