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美女,還得是那種相當成熟、有着豐富閱曆的美女,才能發出的聲音。
而現在實際年齡已經五旬,但表面卻像三十出頭的燕影,無疑是這個嬌媚聲音的主人--隻是她忽然出現在年輕人的身後,笑聲中隻有輕松,卻沒有任何的懼怕之意,肯定會大出年輕人的意料。
不過年輕人不在意。
根據他所掌握的情報,燕影就是那種有過奇遇、本身卻沒縛雞之力的嬌弱女人罷了,他隻需一隻手,就能掐住她嬌嫩的脖子,讓她那張漂亮的臉蛋變得扭曲起來,慢慢伸出舌頭,等雙眼翻白時就會昏過去了。
然後,年輕人再用膠帶貼住她嘴巴,反綁住她雙手裝進早就預備好的麻袋包内,扛出去放在皮卡後座上,用最快的速度駕車揚長而去。
“呵呵,我在找你呢,老美女。”
年輕人心思電轉間,嘴角浮上一絲獰笑的轉身。
愣住。
站在他背後擋住門口的,确實是個老‘美女’,不過她老則老了,卻一點也不美:有哪一個美女是滿頭的白發不說,還滿臉的褶子呢?
這個老美女,正是給年輕人敲門時給他們開門、該當被他同伴搞定的那個白發老太婆。
一個外形與‘美’絲毫不沾邊的老太婆,怎麽可能會發出那麽妩媚的聲音?
望着白發老太,年輕人用力眨巴了下眼睛,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更下意識的向老太背後看去,想看到媚笑的女人。
“不用看了,帥哥,家裏除了你那個已經變成死狗的同伴,就隻有我們兩個了。”
白發老太好像知道年輕人心中在想什麽,再次咯咯笑了一聲:“咯咯,帥哥,我要是你的話,就會馬上放下刀子,趕緊跪在地上磕頭求饒,說不定我老人家還會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你一條生路。”
親眼看着白發老太,親耳聽到她發出了唯有妙齡少婦才會發出來的獨特嬌笑聲,年輕人覺得自己遇到了魔鬼,心更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這樣的白發老太,不是魔鬼是什麽?
“怎麽,還猶豫呀,是不是非得吃點苦頭才能乖乖的配合?”
白發老太看年輕人盯着她發呆,稀疏的眉頭微微皺了下。
“八嘎!”
年輕人終于清醒了過來,低吼一聲中猛地舉起短刀,對着白發老太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他受驚過甚情況下,本身潛力被激發了出來,狠狠刺出這一刀的力道,要比平時訓練時大了至少一倍。
他還不相信了,就憑他還宰不了一個裝神弄鬼的死老太婆!
年輕人必須得相信,因爲事實在這兒擺着--眼看刀尖即将刺破老太的衣服時,一股子無法忍受的劇痛,忽然從右手手腕上傳來,讓他必須得本能的閉眼,張開嘴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才能稀釋這種痛苦時,一隻手卻及時捂住了他的嘴巴。
把他的慘叫聲硬生生給憋在了嘴裏,聽到了自己手腕骨折的清脆響聲。
痛苦無法用慘叫聲稀釋後,年輕人唯有立馬雙眼猛地上翻,昏了過去。
但他很快就醒了過來,因爲他的腦袋被按進了洗臉盆内,水龍頭裏的涼水嘩嘩地響。
緊接着,他就再次感受到了手腕處傳來的劇痛,剛要慘哼一聲,腦袋再次被按進了水裏,耳朵卻露在外面,所以能聽到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蒼老聲音問道:“你們是東洋人?”
問完這個問題後,老太把他的腦袋從水裏提了起來。
剛才年輕人在憤怒出刀時,曾經大喊過一聲八嘎的,那是他的本能反應,就算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語,也來不及掩飾的。
年輕人被冷水泡頭後,迅速清醒了過來,自然不會回答,緊咬着牙關試圖掙紮。
但他僅僅是掙紮了一下,被硬生生掰斷的手腕處,再次傳來無法忍受的劇痛。
本來就已經斷了的手腕,竟然被老太給擰成了麻花樣,能不疼嗎?
這次老太沒有用手去捂他的嘴巴,因爲他整張臉又被泡在了冷水中,無論他發出多大的慘叫聲,也隻是在吹泡泡罷了。
雖說慘叫聲已經變成了吹泡泡,可終究稀釋了很多痛苦,年輕人沒有再昏過去,但全身的冷汗,已經把衣服都濕透了。
“不想被折磨緻死,那就乖乖回答我老人家的話。千萬不要上倔,因爲我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折磨你這種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了,請你相信我。”
白發老太冷笑了聲,幹癟的好像雞爪般的右手,掐住年輕人的包子,稍稍用力就把他提了起來,按在了牆上。
你能想象一個今晚脫了鞋子上炕、明天就不一定有機會穿上的老太太,就像電影裏那些大力士似的,單手掐着一重達七十公斤的年輕人脖子,挂在離地半尺的牆上的這一幕嗎?
很詭異,簡直是無法讓人相信,卻又偏偏是現實。
無法呼吸的年輕人,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老太,并不是他印象中的老太婆了,而是個能發出妙齡少婦才會發出的嬌媚笑聲的--老妖婆。
他左手用力掰着老妖婆那好像柴火棍般的右手手腕,卻感覺像是鐵鑄的那樣,紋絲不動,隻能艱難的點了點頭。
老太松開了手,任由年輕人順着牆壁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左手捂着脖子,劇烈咳嗽了起來。
老太這次倒是很有耐心,給了他足足半分鍾的喘、息時間,才再次淡淡地問:“你是東洋人?”
年輕人點了點頭。
老太又問道:“受東洋人所指派?”
年輕人再次點頭,他所有的彪悍啊,不怕死之類的堅定信心,都已經被老妖婆給擊打了個粉碎,隻想趕緊回答完她想知道的任何事,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逃離她!
最快的速度有多快?
不是賽車速度也不是飛機速度,甚至都不是光在運行時的速度,而是從生到死。
當年輕人回答完老妖婆的所有問題後,他就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她。
也離開了這個世界。
臨走前,他聽到了自己喉骨被捏成粉碎時,才會發出的響聲。
那種響聲,聽上去好像就是在做夢。
隻是他永遠都無法從夢中醒來了。
燕影的運氣,要遠遠好過年輕人--門外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時,她猛地從香甜的睡眠中驚醒,睜開了眼。
人在打盹睡着時,是沒有任何時間觀念的,有時候覺得自己隻是睡了最多半分鍾,可實際上大半個小時都過去;有時候明明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其實還不到半分鍾。
有科學研究證明,人們在打盹時的睡眠質量,才是最好的,不管是躺着坐着,甚至是站着,全身心才會徹底放松下來,趕走了所有的疲倦。
所以人們在打盹過後醒來後,精神就會相當好。
燕影就覺得,她最多睡了半分鍾,甚至更少:沒看到拎着暖瓶的白婆婆,才從廚房回來嗎?
燕影搶在白婆婆打開紗門之前,擡手揉了揉眼睛,站起來快步迎上去,接過了她手裏的暖瓶:“大娘,我來。您就别客氣了,我又不是那種油瓶歪了都不會去扶的貴太太。”
“夫人,我覺得您可比那些貴太太還要高貴呢。”
白婆婆笑了下,也沒再堅持,任由燕影接過了暖瓶,她去酒櫃那邊去拿茶葉:“茶葉是小冰的,聽她說是夏總送給她的,肯定是好茶,不過我可喝不出來。”
包着餃子,與白婆婆随意閑聊着早年間那些事兒(燕影實際年齡快五十了,在白婆婆面前,也勉強能聊聊早年間那些遺聞轶事的了),燕影覺得自己很享受這種看起來很平淡的生活。
其實平淡的生活,才是最真實也最幸福的生活,就像吃了一頓荠菜餡的水餃後,竟然會有種口齒留香的感覺。
謝絕了白婆婆讓端着兩盤餃子回家的好意,讓她沒必要客氣的送自己出門後,燕影回到了家裏。
剛關上鐵門,燕影就聽到南屋裏隐隐傳來流水的響聲。
方家的南屋分兩間,西邊那一間是洗手間,外面這一間是洗臉刷牙的。
白婆婆敲響鐵門後,滿心以爲是方圓回來的燕影,曾經急匆匆跑進南屋裏洗漱的--她已經忘記了出來時,有沒有關上水龍頭了。
果然沒有關上,水嘩嘩的淌在洗手盆内,一塊香皂沉在盆地,堵住了漏水口,水溢出洗手盆後已經淌在了地上。
“唉,那會兒我怎麽就這麽心急火燎的呢?”
看着地面洩水口也被肥皂盒擋住、水已經快溢到門檻的南屋,燕影苦笑了下,腳尖擡起,仗着腳下穿的是高跟鞋,好像踩高跷那樣走過去,彎腰把肥皂盒揀了起來。
嘩的一聲,流水口暢通後,積水的水平面很快就降了下去。
燕影關掉水龍頭,又用拖把擦了遍地闆後,才走了出來。
正所謂春困秋乏夏打盹,尤其是午飯後,不管昨晚的睡眠質量有多好,燕影都要安睡片刻,這是個好習慣,因爲漂亮女人都是睡出來的。
夏小韻也有這個好習慣,每天午飯後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公司,都會小睡片刻,那樣下午再工作時,就會精神百倍了。
不過這幾天午睡醒來後,一整個下午她都有些無精打采的。
燕影已經回到方家三天了,方圓還是沒回來。
每次給那家夥打電話,不是不接,就是不耐煩的說他很忙。
這個混蛋,你就算是再怎麽忙,可也該回來一趟,看看本總到底有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吧?
想到這家夥的惡劣态度,夏小韻就很生氣,卻又偏偏不能跟他說燕影回來了。
燕影也很奇怪,除了剛回來那天與她聊了很多後,這幾天夏小韻再拐彎抹角的問她那些事時,她都顧左右而言他,好像變傻了那樣。
唉,這對母子,還真難伺候。
夏小韻左手托着腮幫子,盯着在右手五指裏‘跳舞’的簽字筆,心中郁悶的歎了口氣。
幫幫的敲門聲響起後,夏小韻才坐正了身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