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早上起來時感受到的澎湃動力,随着嶽婉晨傳染來的陣陣倦意,很快就敗下陣來,再說話時的聲音裏,已經帶有了明顯的慵懶之意:“對于繡花鞋,彼岸花,你都知道哪些?”
“我知道的,不會比你更多。”
“那麽,九幽世界裏,又是個啥情況?”
“沒去過。”
嶽婉晨輕輕打了個哈欠,閉上眼說:“你父親好像知道那地方,不過很明顯他不想告訴我,倒是跟我講過幾次華夏民間傳說中的妖怪,有蟻幻,有鳥靈,還有虹異--”
“虹異?”
也閉上眼,準備潛心享受老美女在懷才有的幸福感的方圓,睜開了眼。
“昂,就是虹異。”
困神襲來的嶽婉晨,可沒聽出方圓此時說話的語氣有啥不對勁,也就閉着眼笑了笑,語氣輕佻的說:“小子,就你這肚子裏沒半兩墨水的家夥,是不是從沒聽說過虹異是怎麽回事?”
“還真沒有聽說過,你給我說說呢。”
方圓很謙虛的不恥下問:“最好是說的詳細一點,我對這種話題特别感興趣的。”
其實,嶽婉晨在聽方天明講述虹異的傳說之前,也不知道傳說的妖怪中,還有這玩意的存在,畢竟妖怪就是些動植物成精的東西,比方狐媚子蛇妖的,好端端的彩虹,又算得上哪門子妖怪了?
不過就像男人總琢磨着在美女面前秀他某處發達的肌肉那樣,女人也很喜歡在男人面前,顯擺她的見多識廣,嶽婉晨也有這毛病,當下就強打精神,繪聲繪色的講述了一遍,啥叫虹異。
她所講的虹異傳說,跟方天明所說的基本相似,個别地方做了改動,爲了讓傳說聽上去更精彩、生動些,就按照自己的喜好添油加醋,很像女人出門就必須得化妝。
方圓聽得很仔細,希望能從嶽婉晨出講述過程中,聽出跟方天明所講述的不同之處。
不過就像女人卸妝後就會顯出她的黃臉婆樣子那樣,無論嶽婉晨講的有多生動、精彩,方圓自動忽略那些裝飾詞、誇張語後,就有些失望了。
虹異的故事,無非就是個姓馬的商人,駕船回家時遇到了一對母女搭船,看在年輕女子很漂亮、又不要發票的份上,老馬就大發善心讓人娘兒倆上炕、哦,不,是上船了。
一路上,老馬跟自稱姓白的母女的小白,眉來眼去的暗生情愫,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的老白就拿出一匹麻布,送給了老馬。
傳說的結局,也就是老馬踩着麻布上天,踏上彩虹橋消失後,驚動了官方,火速派人來調查,卻不得其果,最終隻留下了一段美麗的傳說,供那些整天仰着身子想好事的二筆青年,每逢雨後都瞪着天空,希望能找到小白彩虹仙子。
華夏民間十大妖怪中,不管是狐媚還是蛇妖,故事情節都很跌宕起伏,唯有這個虹異有些平淡無奇,方天明卻先後講給了小晨媳婦兩口子聽,其用意何在?
難道說,他在暗指某些人,就是虹異所化--方圓心中一動,好像就要捕捉到什麽時,懷裏的老美女不安份的扭了下身子,幽幽歎了口氣:“唉,如果我也是彩虹仙子,那該多好?”
方圓即将捕捉到的那個啥,攸地消失了。
這讓他很是憤怒,不過看在小晨媳婦是無心之失的份上,也就原諒了她,笑道:“嘿,如果你真是彩虹仙子,我可不敢睡你。”
“怎麽,自慚形穢了?”
嶽婉晨長長的眼睫毛忽閃了下,卻沒睜開眼。
“我自慚形穢個屁。”
方圓擡頭看着天,罵道:“民間傳說中所有的仙子啊,狐媚啊蛇妖啥的,哪一個不是活了數百上千年了?我一個不滿三十歲的有爲青年,就算再特麽的不要臉,也會去睡那些老幫葉子的。”
“你這嘴啊,就缺德吧,早晚得被女人撕爛了。”
嶽婉晨撇了撇嘴,輕聲嘟囔道。
“我隻習慣去撐起女人的嘴,可從沒有被女人撕過。”
方先生又開始發揚他的不要臉精神,把自以爲已經夠不要臉的嶽婉晨,給堵的說不出話來了。
主要也是懶得說,太困了不是?
方圓卻沒打算任由她就這樣睡過去,畢竟大好時光不用來說正事、再不濟也得打情罵俏才行,卻要睡覺豈不是一種浪費?
要想驅走這個女人的困意,隻要提到她閨女就行了:“漠北北呢,她啥時候才能來到這兒?”
“漠北北?”
嶽婉晨身子顫了下時,睜開了眼睛。
到底是娘兒倆,是她最關心的人。
“對,就是漠北北。”
方圓點頭,說道:“算算時間,從莫斯科就尾随我來這兒的漠北北,在昨晚深夜就該出現的。你也說過了,那堵牆兩側的毒域,對我,對她都沒緻命性的傷害,那麽她怎麽還沒有來?”
“她、她來不到這兒的。”
嶽婉晨從方圓懷中坐了起來,愣愣的看着河面,不再說話了。
方圓沒有再問什麽,就陪着她發呆,眼睜睜看着太陽一點點的往下沉。
風起,有雲從上空湧起,整個世界都随着雨滴落下來之前,變得灰暗了許多。
“回去吧。”
方圓挽住了她的胳膊,輕聲說。
他覺得,他已經想明白漠北北爲什麽沒有出現了:那些人,既然能攔住昆侖來這兒,那麽自然也能引走漠北北。
嶽婉晨卻說話了,擡頭望着河對面的森林,輕輕的說:“她來了,就在對面森林的後面。”
漠北北就在對面森林的後面?
方圓下意識的猛擡頭時,就聽嶽婉晨又說:“但在我生日那天之前,她是找不到這兒的。”
“距離,很遠?”
方圓暗中松了口氣,問道。
他剛才聽說漠北北就在對面森林後面,就立即做出警惕動作,固然有忌憚那個女魔頭的意思,更多卻是沒臉見人家的本能反應:就算漠北北不知道嶽婉晨就是她親娘,可隻要她不死,早晚都會知道的。那麽現在看到他們郎情妾意的依偎在一起--
方先生,還是很要面子的人,實在不願意讓任何人誤會、哦,是知道他其實很喜歡母女共侍一夫的狗血橋段。
“不遠。”
嶽婉晨搖了搖頭:“我聽你父親說,過了河後,最多走五百米,就能看到卡門小鎮了。”
“卡、卡門小鎮?”
方圓這次吃驚,可不是裝出來的,是真受驚了。
從昨晚到現在,他都一直以爲,這片仿造唐王老城區東南角的神奇建築,就是被俄羅斯收錄在國家頂級機密檔案中的卡門小鎮。
現在,嶽婉晨卻說對面森林五百米後,才是卡門小鎮,他能不吃驚?
“那邊,是一片到處是屍骸、炮彈殼的廢墟,那才是八十年前就被轟炸過的卡門小鎮。”
嶽婉晨說着,回頭看着方圓問:“你,也聽說過卡門小鎮的詭異傳說?”
“沒聽過,但見過當事人親身經曆并記錄下來的絕密檔案。”
方圓搖了搖頭,反問道:“你知道卡門小鎮的傳說?”
“嗯。”
“我老子告訴你的?”
“嗯。”
“說說呢,看看跟我看到的是不是相同的。”
方圓忽然有種錯覺:嶽婉晨,就是個妖精。
一個牙膏精,表面看上去懵懂不知的,其實隻要拿手攥一下,才知道她肚子裏很有玩意。
看來,她這樣拿着捏着的,很可能與方天明的囑咐有關。
對方圓的問題,嶽婉晨可謂是知所必答。
她所講述的卡門小鎮的傳說,就像方天明給倆人分别講述的虹異傳說那樣,基本上相同,她也沒刻意的添油加醋。
對于這種充滿了血腥詭異的故事,女人都不怎麽喜歡,希望能三言兩語說完最好了。
與愛情、溫馨、浪漫、正義無關,唯充斥着濃濃的血腥、詭異的任何故事,都是負能量,無論是講故事人的,還是聽故事的人,都會受到感染,就像嶽婉晨在講完後,整個人都感覺不怎麽好了。
蠱惑昆侖南下羅布泊去送死時,漠北北還是設定陰謀的人。
但自從她尾随方圓南下後,她的身份就立即改變了,從玩陰謀的變成了被人玩的了。
倆人算是‘聯袂’從莫斯科城南下的,來到卡門地區後所受的待遇,卻大大的不一樣:方圓是美女在懷、小酒喝着,小故事聽着,可謂是來到了溫柔鄉,但漠北北卻被引到了真正的卡門小鎮。
那邊是一片廢墟,到處都是遺骸、彈殼,充斥着讓人壓抑、發瘋的詭異氣息。
方圓很奇怪,依着漠北北的本事,以及闖進陌生危險區域後的本能反應,也該先搜查四周環境,發現五百米外原來是别有洞天的。
可大半夜、外加一整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她爲什麽還沒有找到這兒來?
就算有人在攔截她,能攔截這麽長的時間?
有細細的雨絲,從天上飄飄灑灑的落下時,方圓站了起來,遠眺着河對面的森林深處,緩緩說道:“那邊,會有什麽古怪?”
“不知道。”
嶽婉晨也跟着站了起來。
方圓又問:“你不想過去看看?”
“想。”
“怎麽不過去?”
“我要去那邊,不等走出森林看到廢墟,就會死在半路上,那邊有着與這邊不一樣的氣場--方天明說,我要想見到女兒的話,最好在這邊等。”
嶽婉晨輕輕咬了下嘴唇,輕聲回答。
“你确定,你能等到她過來看你?”
方圓側臉看着她,發現她身子在瑟瑟發抖。
這個堅信自己隻有七天生命的女人,在刻意放縱時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連衣裙,此時天上下起了小雨後,很快就被淋透了,衣服貼在了身上,曼妙的身軀仙露無遺,尤其是胸前那兩個小點,更是清晰可見。
“不能确定。”
嶽婉晨搖了搖頭,在有一陣冷風吹來後,下意識抱緊了膀子,聲音有些發顫的說:“但、但如果我現在就過去,那我就徹底喪失了見到她的機會。”
“我替你過去看看?”
方圓好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