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廣眉梢急促抖動了下,仿佛明白潘龍語爲什麽要安排他去唐王任職了。
在唐王的老百姓心裏,他們的故鄉就跟華夏其他城市那樣,走在奔往小康的大道上,每天都有讓人高興的新變化,鼓勵着大家夥努力工作,盡情享受本該屬于他們的幸福生活。
李文廣卻知道,唐王這座人口隻有百萬的四線縣級市,卻有着其他城市沒有的重要性,往大裏說,這地方很可能都關系到國運、甚至整個世界的命運。
歲月的鍾擺,已經跨過古瑪雅人相傳的世界末搞她?幾年了,身處沿海省份、緊鄰省城的唐王,絕對是現階段國内唯一一座有老城區的縣級市。
從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華夏大地,各方城市建設早就如火如荼,直到當前城市市區發展的幾近完美,還沒有哪一座城市能像唐王這樣,數十年來城市規劃都沒有大的擴展。
尤其是現有數萬人居住的老城區,就像新媳婦婚紗上的一塊補丁,看上去無比的别扭,數任一二把手跑來唐王後,率先要考慮的就是要改造老城區。
以老苗的前任領導最爲上心,甚至都動用了京華那邊的關系,鐵了心要改變唐王城的現有格局。
但就在他多方奔走,好不容易說服各方反對勢力,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時,一紙調令--卻把包括他在内的大半個常委班子,都調離了唐王。
華夏高層以這種不解釋的‘奇怪舉動’,制止了那位領導要大刀闊斧幹一場的雄心壯志。
就算政治覺悟再低的人,也該看出事情不對勁來了,哪怕他們心中很是不忿高層竟然因爲一些莫名的傳說,就不擇手段阻止了唐王發展現代化都市的腳步,可也得忍着,等着。
他們忍着,等着,就是要看一看,那些所謂的傳說,能否成爲現實;那些極力阻止他們改變唐王的人,會不會成爲唐王百萬市民的罪人。
自然也肯定暗中恥笑: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信那些邪魔鬼祟的傳聞?
李文廣很理解這些官員的心思。
不管是他們真心是爲了唐王的現代化發展也好,還是爲了出政績也罷,都希望在自己任期内,能把新娘婚紗上那塊補丁去掉,讓唐王成爲徹底的現代化城市。
可他又覺得抱有這種想法的官員有些傻:怎麽就看不出,來自高層的強大力量,不希望唐王有任何的改變,肯定有着不方便說的重大理由呢?
像現任唐王的一二把手,就是很聰明貫徹了高層意思,絕口不提城市發展工作,最多隻是在原基礎上費心思。
這一切,都是那條胡同内的小院,或許也包括它所處的老城區,都是絕對不能亂動的關鍵所在。
“前些時候,我就曾經跟人聊過了,唐王現任市局局長這些年的工作,雖說沒什麽大的失誤,可也沒有發揮出該有的作用,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那麽多事後,市局還茫然不知。”
潘龍語擡手輕撫着白色的胡須,看着李文廣淡淡的說:“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麽建議你轉業到唐王,個中含義我就不多說了。你現在仔細考慮下吧,給我的個明确的答案。無論你是去,還是不去,都随你的意。”
“我去。”
李文廣沒有絲毫的猶豫,張嘴說道:“潘老師,我現在就可以回答您,我去。”
李文廣到底是聰明人,能從老潘這番話中聽出對自己的提攜之意,知道要是錯過這個機會,那麽以後肯定會很後悔。
當然了,他也很清楚,潘龍語安排他去唐王,可不是看在他這兩年的精心照顧份上,而是覺得他已經領悟了潘龍語的意思,去做他前任局長從沒想到過的工作。
去唐王擔任市局局長,這對李文廣來說是個天大的機遇不假,其間卻又隐藏着太多别人不知道的兇險。
搞不好,他就會成爲唐王撤縣設市以來,第一位犧牲在本職崗位的市局局長。
但這又怎麽樣?
大丈夫有所不爲,而後可以有爲,餡餅從來都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風險越大回報越高這些道理很簡單易懂,關鍵是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能力去做。
“那就好,你現在就可以下山去見一下家人了,最遲明天一早,你就去唐王走馬上任吧。”
潘龍語從李文廣堅毅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決心,欣慰的點了點頭後,又囑咐道:“記住,到了唐王後,你要全力支持張翼的工作。”
“是,我會牢記在心的。”
李文廣一口答應後,又猶豫了起來:“潘老師,不、不用這樣着急吧?最起碼,等天亮後我向組織打報告,申請别人來您身邊後,再去唐王也不遲呀。”
此前,潘龍語從沒有流露過要讓李文廣去唐王的意思,今晚在聽完郭易秦送來的音頻文件後,卻馬上做出了如此安排,還相當的急。
要不然,也不會讓李文廣連夜返回市區,準備一下後明天早上就啓程去唐王了。
别說是正處級幹部了,就算是副科級幹部的調動,也得走一些必要的程序,像組織部門領導找你談話啊,這就是不可或缺的程序之一。
哪怕依着潘龍語在華夏高層的影響力相當大,安插一個正處級幹部很輕松,但也不該這樣着急,就仿佛在--在安排後事那樣。
這個念頭猛地從李文廣心中浮上後,他頓時怵然一驚,嘎聲問道:“潘老師,您、您……”
潘龍語擡手,緩緩擺了擺打斷他的話,指着木桌笑道:“文廣,去那邊坐坐吧,我們兩個相處這麽久了,好像還從沒有面對面的坐着喝茶閑聊過。你很快就要走了,以後怕沒機會了,那就現在坐坐吧。”
“是,潘老師。”
聽潘龍語這樣說後,李文廣心中的不祥感覺越來越濃,卻又不敢擅自說出口,隻能快步搶先走進草廬内,拿出了一套茶具。
看着李文廣在那兒煮茶,潘龍語輕搖着扇子笑問:“說說,你現在對羅布泊的了解有多少了?”
羅布泊号稱死亡之海、生命禁區,迄今爲止從來沒誰橫穿而過,地貌外形像個大耳朵,所以又被稱爲地球之耳這些事,隻需在網上搜索一下就能找到。
其中,也包括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雙魚玉佩等等。
至于九幽世界、彼岸花、繡花鞋,九幽王漠北北,九幽夫人跟龍頭有着不清不楚關系等等這些事,卻不是能在網上能查到的,算是絕密資料了。
不過李文廣知道,潘龍語現在問他的,可不是這些東西。
他稍稍沉吟片刻,雙手端起一杯香茗放在他面前後,低聲說:“或許,就像那份音頻資料中的方圓所說的那樣,九幽世界深處,真有那麽一扇能通過兩個空間的隧道。九幽夫人等人,之所以着急出來,不僅僅是爲他們的祖輩讨回公道,還有可能是怕抵禦不住那個世界的人,這才希望能搶在滅頂之災來臨之前,逃離那兒。”
潘龍語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小口,問道:“你信,真有那麽個世界?”
“不、不信。”
李文廣有些艱難的搖了搖頭。
他要是回答說信,那麽就得承認現在的方圓是假的了。
“我也不信。”
潘龍語放下杯子,擡頭看向了西北方向。
李文廣下意識的跟随,也看向那邊。
隻要遠離京華郊區,尤其是面向西北方向,就會發現那邊的夜空,要比當下清晰很多,無數星星在不斷的眨眼。
“呵呵,我就說嘛,怎麽可能真有時光隧道的存在。”
李文廣盯着那邊看了片刻,沒等到潘龍語說話後,故作輕松的松了口氣,呵呵笑道:“那段音頻文件中的方圓,應該是别人假扮的,再配合别的手段,才把鐵遼給哄騙了。”
“哦?”
潘龍語低頭看着他,笑問:“那你覺得,假扮方圓來哄騙鐵遼的人,會是誰?”
李文廣想都沒想,就脫口回答:“漠北北。我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麽,我卻能肯定也唯有她,才能搞出很多假象,騙過鐵遼。”
“不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潘龍語點頭稱贊。
李文廣笑着剛要再說什麽時,潘龍語又說:“可你都能分析出來的,依着郭易秦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李文廣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是啊,這個道理如此的簡單,郭易秦不可能想象不到,但他爲什麽還要把音頻資料送來給潘龍語聽呢?
那隻能說明,郭易秦從别的地方,能确定鐵遼所帶回的音頻資料,很可能是真實的!
可是,潘老師剛才明明也說他是不信的,他本人又是傳統文化中的泰山北鬥,如果真有那個世界的存在,他實在沒道理會有這種自相矛盾的表現。
“你是不是覺得,依着我當前在風水局方面的造詣,完全可以撥開眼前重重迷霧,還原事情真相?”
潘龍語輕聲問道。
李文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潘老師,難道不是嗎?”
“我所掌握的,隻是這方面的滄海一粟罷了,有很多很多事,我都看不到來由,也看不到歸處。”
潘龍語無聲的笑了下,緩緩說道:“我給你講一些陳年舊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