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藍黛娃又說。
“最好是明天晚上,再有所行動?”
方圓稍稍愣了下,随即明白了:“你這是,還想再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
毫無疑問,阿藍黛娃拿出的這個名單的上人,都是梅耶卡夫那一邊的佼佼者,雖說他們沒有親自趕來蝙蝠山犯上作亂,在阿藍黛娃成爲老大後,也會在表面上唯她馬首是瞻。
可雙方都知道,自從梅耶卡夫‘政變’失敗後,大家就成了敵人。
要麽拼個你死我活,要麽跑路,除此之外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本傑夫提議,給這些人兩個白天的時間,讓他們做出最後的選擇。
再困難的抉擇,兩天外加一個晚上,都該足夠那些人做出選擇了。
跑了的呢,就跑了,阿藍黛娃不會繼續追究。
畢竟那些人也是組織的人,能跟爬到這一步,也肯定會吸血蝙蝠做過很大的貢獻了,如果不是她剛坐在老大的位子上,急需平穩過渡至少半年的時間,才不會這樣寬宏大量。
至于那些還沒有跑路的,想在梅耶卡夫失敗後改弦易轍,向新老大投誠的人--結果,就隻是一個死。
他們今天既然能背叛梅耶卡夫(盡管他已經死了),那麽明天就能背叛阿藍黛娃。
吸血蝙蝠,從來都不會對這些人心慈手軟。
阿藍黛娃之所以請方圓幫她去做這些事,那是因爲她也感受到了漠北北的危險(現在她已經相信,方圓說并不是他綁架了她),隻想以此來當借口,讓方圓在她還沒有布置好完美的防禦時,來抵擋那個可怕的人。
方圓很清楚這些,也沒拒絕,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議:“好的,一切都聽你的--對了,給我找個房間,我需要好好洗個澡,休息一下。”
“你就住在我的房間好了,反正我房間裏的床,足夠大。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已經讓人整理出去了。”
阿藍黛娃想都沒想,就這樣回答。
方圓笑了笑,沒說什麽,拿着那個紙袋走上了樓梯。
他已經明白阿藍黛娃爲什麽要這樣說了。
她可不是在品嘗到男人的滋味後,隻想跟方先生恩愛,她還是在防範那個綁架的她的人。
鐵遼出事後,本傑夫就斷定,那個一手導演、并殘殺老爺的惡魔,就隐藏在那些‘勤王’小弟中。
當前亂糟糟的情況,阿藍黛娃得需要至少一個晚上,才能篩選出絕對忠心于自己的人,把蝙蝠山莊園别墅,布置出一個安全之所。
這也是阿藍黛娃當前必須得跟方圓聯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剛才她沒有說出來,可兩個人心裏都明白。
要不然,方圓也不會那麽幹脆的,就答應留下來給她當劊子手了。
他也希望,能借助阿藍黛娃,把漠北北吸引出來。
至于那個魔頭出來後,方圓有沒有能力把她鏟除--這反倒是次要的了。
正如阿藍黛娃所說的那樣,她卧室内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已經都清掃出去了,顯得很是有些空蕩蕩,不過總算像個女孩子居住的閨房了。
好像早就知道方圓會答應留下來,阿藍黛娃在浴室内衣架上,擺上了整齊的男人衣服。
方圓猜測,這些沒有商标都是手工縫制的衣服,應該是休戈維奇生前穿過的。
他們倆人的身材都差不多,阿藍黛娃能長的這樣高大健碩,很可能是受她早就去世的母親影響。
放在國内,穿一個剛死了的人的衣服,會顯得不吉利,但外國人不在乎這個,方圓也不怎麽在乎,拿起那套休閑裝比劃了下,穿在了身上。
除了鞋子有些稍大外,别的都還算合适。
“等明天再買雙新鞋子吧。”
方圓把鞋子踢掉,趿拉着拖鞋走出浴室,來到陽台上向那邊眺望。
此時,太陽已經偏西,莊園别墅四周的樹林内,還有大批吸血蝙蝠小弟在其中來回搜尋,一來是清除潛在的危險,二來是搜尋鐵遼的下落。
方圓沒有在這時候跑出去找人,那是因爲他覺得漠北北正躲在暗中密切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找到能‘栽贓嫁禍’他的機會,就會馬上下手。
要想不被敵人找到算計自己的機會,那麽暫時乖乖躲在别墅裏,才是最正确的。
陽台乳白色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盒綠茶,一包香煙,一盤水果,應該也是阿藍黛娃爲方圓準備的。
享受着夕陽斜斜灑下來的陽光,泡上一壺香茗,點上一顆煙翹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看無删節版的《金瓶梅》,感受着裏面主人公的喜怒哀樂,這絕對是一種享受。
不過阿藍黛娃沒給方先生準備那樣的書,所以他隻能在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後,收斂對鐵遼的擔心,打開了牛皮紙袋。
裏面有張折疊的白紙,上面有十幾個人名,詳細的背景資料,社會關系、住址聯系電話等等。
對那些奇啊夫啊(俄羅斯人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基本都是這樣)的人,方圓興趣不是太大,粗粗浏覽一遍就放在一邊,打開了那份絕密文件。
剛才打開牛皮紙袋時,方圓就嗅到了一股子明顯的紙黴味道,由此可以看出這份文件的年代已經很久遠了。
事實情況也是如此,十四開打印的紙張,也已經有些發黃了,幸好字迹還清晰可見。
文件上首,隻寫了兩個字:絕密。
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末期,前蘇西南邊境線附近,有個叫‘卡門’的小鎮。
卡門小鎮上的居民,大約有三百多口人,放在那個年代的邊境線上,也算是人口不少的了。
那是上世紀三九年的冬天某個深夜,大雪紛飛,一隊九個人的邊防巡邏隊伍,騎着高頭大馬(那時候騎兵還是軍隊一股子不可小觑的作戰力量),零點左右來到了卡門小鎮。
這是他們每隔三天(三天就輪崗一次)都會經過的地方,每次來到小鎮時,也會去小鎮上唯一的酒店内,喝幾口烈酒,稍事休息一下再繼續巡邏。
那晚他們向往常那樣,來到了卡門小鎮,被凍的總打響鼻的馬兒們,也早就盼着能在這兒休息下了,所以也根本不用主人驅趕,就加快了腳步哒哒走上了青石闆鋪就的街道上。
紛飛的大雪,把整個小鎮都鋪成了白色,反光的積雪,能讓人們從小鎮不長的街道這頭,一眼就能看到那頭。
就像往常那樣,街道上空曠的沒有一個人,隻有鵝毛大的雪花,不斷飄灑下來,讓積雪繼續加深。
小鎮上唯一的酒吧門口,長着嘎斯燈,随着寒風左右飄擺。
這也是小鎮上唯一有亮光的地方,酒吧老闆早就習慣了半夜來接待巡邏士兵,爲他們準備好了最烈的白酒,炖下了噴香的土豆燒牛肉。
士兵們運氣好一些的話呢,還能在酒吧内看到一兩個來自内地的女人,濃妝豔抹的等待着他們。
帶隊的班長像往常那樣,騎馬來到酒吧門口,下來後拿馬鞭挑起厚厚的皮氈門簾,大叫着老闆的名字,讓他滾出來接客時,卻呆立當場。
酒吧老闆就在屋子裏,還很貼心的爲他們準備了兩個女人--但他們,都已經變成了死人。
他們不是被槍殺的,也不是被刀砍死、被繩子勒死的。
他們是被咬死,把鮮血喝光後才死的,因痛苦掙紮而瞪出眼眶的眼珠子裏,全是死亡都無法掩蓋的恐懼。
如果他們是被野獸咬死(邊境往南,就是大草原,草原上有狼等猛獸的存在),的,巡邏官兵不會害怕,畢竟野獸咬死人也是很正常的。
可具備一定死亡鑒定本領的士兵們,卻從他們的傷口上判斷出,他們是被人的牙齒,給咬死的!
喝光了他們的鮮血,老闆早就爲士兵們炖好的土豆牛肉,也被吃得一幹二淨,現場有很多紛沓的腳印,證明殺人兇手有很多人。
巡邏官兵們,手持鋼槍,個個都是熱血澎湃的好青年,當然不會害怕幾個慘死的屍體,隻會怒火天鷹,馬上向領導彙報後,開始在小鎮上搜尋兇手。
搜尋兇手後,他們當然得砸開居民的民宅,向他們打聽有沒有聽到酒吧老闆慘遭殺害時發出的慘叫聲--結果呢,當他們連續砸了七八家民宅房門,都沒聽到任何的動靜。
帶隊班長馬上意識到不妙了,強行踹開了一家民宅大門,然後就、就看到更慘的一幕:總共三百多口人的卡門小鎮上,除了三十多個十歲以下的兒童不見了,其他人全被死亡。
死狀也很慘,不是被咬死,就是被利爪抓死,每具屍體上的面部表情,都跟酒吧老闆一個樣子,仿佛他們在臨死前,看到了死神撒旦。
整個小鎮上三百多戶居民,全被慘殺,這放在任何年代,任何國家,都是‘直達天聽’的大案件,帶隊班長自然立即再次向上級彙報,請求支援。
一個小時後,巡邏軍營駐地的十九名軍人,傾巢而出最先跑來了卡門小鎮。
他們二十七個人,分成三組,除了來時方向不用搜索外,每一組分别向其他三個方向搜索,最終搜索南下的那隊士兵,發現了被大雪快要掩蓋住的兩具兒童屍體。
有人,殘殺了卡門小鎮除十歲之下兒童之外的所有居民後,攜帶這些兒童南下,踏上了茫茫雪原(也是草原)。
最高帶隊長官向上級領導彙報過後,就帶人縱馬向南追去。
全副武裝的二十七名巡邏官兵,有沒有追到那些殘忍的殺人兇手?
沒有誰知道,因爲他們從那個晚上之後,就神秘蒸發在了大雪紛飛的夜裏。
在跟他們失去聯系的七個小時後,也就是第二天早上,前蘇邊防軍的一隊騎兵,連夜奔波兩百多公裏後,來到了卡門小鎮。
但讓他們罵娘的是,小鎮街道上到處是小鎮居民,都是活着的,也沒有誰家丢失了孩子,酒吧的老闆,還在向他們推銷自己的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