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遼這樣做也是很無奈的,本來一個漠北北就很讓人擔心的了,如果方圓再發瘋跟她聯手,那麽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對華夏就是一場浩劫。
他可沒自大到以爲,憑借他個人的武勇,就能幫阿藍黛娃來個大翻盤。
真那樣的話,吸血蝙蝠也不再是當世四大國際黑幫之一,隻是一幫有組織的小混混,鐵遼也不是鐵遼,而是無所不能的超人了。
鐵遼是算定阿藍黛娃有翻盤的力量,所以才毅然追上她,說服了她,達成了暫時的同盟。
鐵遼是怎麽想的,方圓能猜個差不多,他來蝙蝠山上的表現,方圓也幾乎都看在了眼裏。
老鐵幫助保皇派大戰造反派時,方圓沒有一點的擔心:如果鐵遼能在這種白刃戰中受傷,那麽他也沒資格成爲七殺手之一,能活到現在了。
事實證明方圓沒有猜錯,雙方混戰開始白刃戰之後,很少有人能是鐵遼的一合之将:早就享受熱兵器才能帶來大利益的白人們,近身格殺這一塊相比起華夏人來說,始終都是無法逆轉的短闆。
外圍戰場結束後,鐵遼很聰明的選擇了暫時回避,這樣就能避免會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從而給自己招來麻煩。
“在阿藍黛娃沒有派人去找他之前,他是不會回來的。這樣也好,哥們也忙裏偷閑的小睡片刻--唉,躺在這慢慢搖的椅子上,還真是舒服啊,以後說啥也得買一個放在家裏,不管花多少錢,能享受到最佳的睡眠質量,就是物有所值了。”
方圓嘴裏喃喃的說着,閉上眼,把自己想象成當前正躺在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船兒,身子随着緩緩起伏的波浪慢慢搖啊搖,更像在躺在母親面前的搖籃中,傾聽着她輕輕哼出的催眠曲,慢慢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方圓醒了過來。
是他那根對危險異常敏銳的神經,率先拉響了‘危險來了’的警報,讓他全身的神經、細胞,都在短短的一個瞬間,就迅速調整到了‘逃跑,或者戰鬥’的模式。
就像大草原上的羚羊,提前感知危險,已經成爲了它們的一種本性,更像人渴了就想喝水那樣的自然,絲毫不用刻意去做。
這一瞬間,方圓的嗅覺,聽力,感知度,都已經達到了最佳狀态,可他的眼睛卻依舊閉着,身子動也沒動一下,睡着時所發出的輕鼾,更是平穩的沒有一絲波動。
方圓在唐王那些日子裏,不管是跟陳婉約同居,還是跟小夏妹妹合住,他在睡覺時也能感受到有人走進他的房間,來到床前目光幽幽的盯着他看,但身體的危險神經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那是因爲她們,都對方圓沒有絲毫的敵意,就是睜大眼睛看着他,想她們自己的心事,更像你老婆午夜夢回,瞅着你發呆時,估計是在想她前男友啦。
這次不同于以往,在某個人剛一出現,方圓的危機神經就迅速活躍,給主人敲響了警鍾。
沙,沙沙的腳步聲,輕的就像貓兒在走路,慢慢靠近一隻老鼠。
異常鋒利的冷兵器,所散發出來的那種特殊氣息,越來越近。
有人在光着腳丫,雙手持刀,一步步走進方圓的同時,一股子徹底成熟的女人氣息,也随着房間内空氣的流動,鑽進了方圓的鼻子裏。
來人,除了阿藍黛娃之外,還能有誰?
唉。
方圓心中輕輕歎了口氣,腦袋有些疼。
他真對阿藍黛娃無語了:我都三番兩次的折磨你,每次都讓你哭着求饒,發誓要痛改前非了,還以爲你該知道我是你不可戰勝的了,才爲你坐上吸血蝙蝠老大的寶座,給你出謀劃策,你怎麽就賊心不死的,總想幹掉我呢?
方圓在無語的同時,更憤怒:老祖宗說的真不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外國人除了個卡秋莎外,其他的都沒人腸子,可憐不得,更無法讓老子對他們推心置腹。
沙沙的腳步聲,在走進方圓跟前一米處時,停住了。
方圓更能清晰感受到鋒利刀刃,才發出的寒意,就在自己的腦袋上方。
對于阿藍黛娃怎麽會拿來一把長刀,方圓不覺得奇怪:休戈維奇的辦公室内,不可能隻有一把左輪手槍來自保,東牆下書櫃内,藏着一把長刀也是很正常的。
看來,阿藍黛娃發現方圓竟然睡着了後,才鼓起勇氣,決定用這把長刀,砍下他的腦袋來雪恥。
來吧,哥們就讓你砍、砍兩刀三刀都行(就是别砍脖子),每砍一刀,就算是付給欺負你的酬勞了,那我再幹掉你時,就沒有絲毫心理負擔了。
方圓心中這樣冷笑着,依舊一動不動。
他沒有睜眼,就能感覺到阿藍黛娃正盯着他的脖子,也做好了全力一刀斬殺的充分準備。
隻是,她爲什麽還沒有斬殺下來呢?
就好像她拿把刀子貓兒般蹑手蹑腳的走到方圓面前,就愛極了一個男人的花癡女,隻是盯着他看上半晌就會悄悄退出去那樣。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方圓能聽出阿藍黛娃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甚至還發出了輕輕的咬牙聲,可刀子就是不斬下來,這讓他等的有些心焦:要砍就快點,不敢砍就滾蛋,别耽誤老子睡大覺!
方圓決定了:看在阿藍黛娃那具讓他有些迷戀的身子份上,他可以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隻要她能收回殺心,悄悄的退出去,他就會裝作不知道,以後對她卻會好一些。
隻是阿藍黛娃就像個不懂抉擇的傻瓜那樣,就這樣高舉着刀子站在方圓面前,墨迹了足足一分鍾,都沒做出第二個動作。
總是高舉着個刀子,傻瓜似的不累嗎?
方圓很想問問她時,左眼慢慢地睜開了一條縫。
正如他用某根神經感受到的那樣,已經換上一身黑色西裝,很有大姐大派頭的阿藍黛娃,雙手高舉着一把鋒利的東洋武士刀,正對着他咬牙切齒,臉上神色複雜。
微微發抖的刀尖,暴露了她此時内心極爲的不平靜。
這是殺他的好機會!
匆匆處理完内部大事後,阿藍黛娃就走上三樓,想問問方圓接下來該做什麽時,卻發現他竟然躺在搖擺椅上睡着了,心中登時狂喜。
加上森林中的那個晚上,阿藍黛娃已經被這個男人狠狠收拾過三次。
尤其是今天這次,先後七八次讓她品嘗到了死亡的味道,說是把他恨得‘痛不欲生’,也一點不過。
隻是礙于雙方自身實力的明顯差距,吸血蝙蝠内讧時,阿藍黛娃實在沒辦法能把方圓怎麽着,再說她也是真被折磨怕了,對他俯首帖耳的也就很正常了。
甚至,她還請方圓留下來幫她。
但這些都不代表着,自尊心相當強大,無比高傲的阿藍黛娃,就能原諒方圓對她的再三冒犯,帶給她不堪回首的恥辱。
隻要有機會,她還是會把他殺之而後快的。
也唯有用這個混蛋肮髒的鮮血,才能洗清阿藍黛娃所受的羞辱。
上帝忽然間就很青睐于阿藍黛娃了,這才讓她發現方圓竟然在她卧室内睡着了:看他身子一起一伏的‘淫、蕩’樣子,肯定是在做一個場面相當龌龊的美夢。
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自以爲抓住機會的阿藍黛娃,馬上就調頭回去,找出了這把長刀。
她不想用殺人效果更爲有效的手槍,那樣會發出很大的響聲,會讓那些剛被安撫下來的小弟們一驚一乍,再發生啥意想不到的破事,豈不是很麻煩?
其實,用特别鋒利的刀子,把人的腦袋直接剁下來,才是最好的。
無他,解恨啊不是?
就像當年水暗影在給她喜歡的男人報仇時,就是用大砍刀,接連砍下了十餘個人的腦袋瓜。
血腥殘忍的方式,才能更讓人解氣。
盯着方圓的喉結,阿藍黛娃有十足的把握,在全力一刀下去後,能讓他在來不及感受到絲毫痛苦的情況下,屍首分家。
幹脆的斬首,不讓他感受到痛苦,就算是他放過我的回報吧--阿藍黛娃輕輕的,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後,緊握着長刀的雙手,再次用力攥了下。
刀光閃過,人頭落地!
這一幕,隻是阿藍黛娃幻想到的,她更有能力實現。
可是,她明明幾次要揮刀下斬了,怎麽就扔高舉着刀子,在那兒發狠?
阿藍黛娃也不知道。
她隻知道,在幾次決心要斬下時,總是會有一股子未知的力量,阻止她做出劈斬動作。
那股子未知力量是什麽?
阿藍黛娃有些茫然:恐懼,不敢,不忍,還是--舍不得?
不是恐懼,這一點阿藍黛娃可以肯定,在親眼看到自己老子腦袋被人劈成兩半後,她就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地道的冷血複仇者,要不然當初在點殺維拉斯夫時,也不會那樣冷靜到讓她自己都吃驚了。
也不是不敢:塵世間,就沒有阿藍黛娃不敢做的事。
不忍?
呵呵,笑話,阿藍黛娃怎麽會不忍心殺一個三番兩次折磨她的臭男人?
舍不得?
阿藍黛娃心中想到這個字眼後,艱難的緩緩咽了口吐沫,卻随後有了種說不出的茫然:我怎麽會舍不得呢?
他雖然沒有殺我爸,可我爸卻是因他而死,更是用卑鄙手段幾次折磨我--我怎麽就舍不得,我又不愛他!
那,是爲什麽?
阿藍黛娃用力咬住了嘴唇。
因爲太用力,有鹹滋滋的液體,順着下巴流下。
好吧,我承認,我舍不得他。
可能是因爲我跟他有過肌膚之親,我對這個惡魔有了種那樣的感情,但這并不是阻攔我殺他的原因,無論是什麽原因,都别想阻攔我!
我,要殺了你!
阿藍黛娃心中剛硬後,眼中兇光大盛,再不猶豫,當頭呼的一刀,全力惡狠狠斬向了方圓的脖子!